第一卷   百戰破籠,山水入江河 第六十八章  石刻留字

「大將軍,我、、」寧北原大璟東路軍帥帳內,聞听夏侯灼所言,羅憲剛欲說著什麼,便是被一聲急報打斷。

「報!啟稟大將軍,朔北軍急信。」夏侯灼一名親兵入賬,手持鷹信遞上。

「他們不是剛剛戰過一場嗎?逯山一帶,應該沒有再能對他們造成威脅的敵軍了才對。」羅憲蹙眉道,看向查看信件的夏侯灼。

「是他們想主動搞點事,兵部的員外郎怕擾了我的計劃,特意來信請示。」夏侯灼言道。

「回信過去,讓他們攻奪逯遠、簪嶴兩城後,先取捷謨、蟠留兩城,另再向東下石安、尊羅兩城,余下自行定奪即可,但十日內,必須拿下緱山城,不得耽誤。」夏侯灼當即再下令,命親兵回信過去。

「劉旦將軍,抵達扶寧城後,你親率余下將士,直奔捷謨、蟠留一帶,待凌沺所部下城後接管城池,于此四城分兵駐守,城內緱山居民,驅趕向南。」隨即夏侯灼轉向劉旦再道,改了此前命令。

凌沺所部此番決定,當然會對他的部署有些影響,但並非是壞事反而是好事。

他命人進攻緱山西麓各城,本意就是擾亂敵後,凌沺此舉亦能起到同樣效果,反而還可以幫他將斷敵軍退路的圈子收的更小,省去許多時間,而且劉旦等部也可騰出手來,直接插在敵後,也解他兵馬不足之境。

此刻夏侯灼對這個尚未謀面的半個佷子,有些很感興趣了。

「能行麼?」羅憲和眾將皆是有些擔憂道。

他們信任夏侯灼不假,但可信不過凌沺,尤其是凌沺麾下真算不得精兵的情況下。

「不知道,賭一把吧。我認為他行,押上我的青龍槊和所有戰利品及一應獎賞,你們押上半數戰利品和獎賞就行。」夏侯灼搖搖頭,隨即笑道。

「不賭!打死都不賭!」

眾將連連搖頭,開玩笑,跟夏侯老妖打賭,誰特娘贏過,竟陵郡王在京的王府都輸進去了,怎一個淒慘了得。他們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玩了命換來這些家當都給扔進去。

「那就都散了吧,各自準備去。」夏侯灼無聊的揮揮手,有些惋惜的樣子。

眾將遂即離去,走到一半,羅憲等人突覺不對,他們還有話沒說呢,怎麼就被打發了呢。

「大將軍,我留下吧,您告訴我該怎麼做就是。」羅憲轉身說出方才被打斷的話,有些急切。

「這麼重要的事,哪能你來,你就是個莽夫,還得咱老王來。」王噲急忙推他一把,自己擠上前去,讓得眾人盡皆白眼。

明明就你最是個莽夫,還有臉說別人?

「都住嘴吧,一個個想點兒什麼不好,我可是要斬敵國皇帝的,這麼大功勞,我能給你們?快走人,走人!」夏侯灼輕笑揮手,略帶不耐煩的樣子。

「您又來?」羅憲既無奈又驚訝的說道。

「一招鮮吃遍天,既然明白了,就快點兒滾蛋。」夏侯灼點點頭,接著不耐擺手道。

「得。您自己當心。」羅憲果然不再言語,當即離開。

可他是夏侯灼一手帶起來的,別人不全都是啊,眾人當即多半一臉懵的看向他,王噲更是直接追了上去,急聲問個究竟。

「你們去問他,然後誰要覺得可以,那就再回來找我。」夏侯灼再道一句,把人都打發羅憲那去了,自己坐下沏一壺新茶喝上。

是夜,西平輕騎五府六千人,快馬離營,前去覲陽口罵戰擾敵,不過這次在夏侯灼的指使下,添了個新手段。

「放!」隨著輕騎統將何悅風一聲令下,一架小石砲 的一聲脆響,把一個大布團投了出去。

倒是沒有什麼殺傷性,就是侮辱性極強。

那布團子半空散開,落得緱山軍營地滿是女人衣物,而且以褻衣褻褲、風塵女子的輕薄衣衫為多。

「緱山娘們兒們!回家女乃孩子去吧!」

「女乃孩子干啥?他們有沒有那能耐,打扮打扮青樓接客倒是湊合,就是得割一刀。」

「不用!不用!他們現在這鳥樣,一看就早都割完了,哪里還用再費事!」

「倒也是!要不咋就精通這王八的本事了,想來那是早就練熟了的。」

「就是咱哥們兒,離得遠了些,之前沒幫上什麼忙,對不住啊!」

……

一眾輕騎一唱一和的開始叫嚷起來,嬉笑一片,言語盡是侮辱之意。

「放箭!」緱山將領寅郃撥開自己頭上落的紗衣,怒聲下令道。

「哈哈。走!王八伸頭嘍!」何悅風當即帶人後退,快速離開。

不過離開之前,石砲再次作響,一大罐火油砸了過去,遇上緱山營內的火炬,登時燒了起來,點燃一片帳篷和緱山軍,深夜中的痛呼聲尤顯淒厲。

「大將軍,我率輕騎陳兵周圍吧。」

等到西平輕騎回到營中之時,璟軍大營已經基本無人,只有王噲率西海輕騎黑暗中等候他們匯合。

隨後,臨別之際,王噲一臉擔憂的請命向夏侯灼。

「你自離去便是,不會有什麼事的。」夏侯灼搖搖頭,輕笑拍拍他肩膀。

「再廢話,軍法處置!」見其仍猶猶豫豫不肯離去,夏侯灼當即瞪眼楮輕喝道。

「哎呀!你咋這樣麼!」王噲急道一聲,抓耳撓腮的,似是從心里往外癢癢一樣不痛快,急的臉都通紅,可無奈上馬,一步一回頭的離開。

「師父,都準備好了。」隨即夏侯灼二弟子,也是他的親兵統領,豐北林,過來說道。

「嗯。現在就等著他們發現了。」夏侯灼頷首,師徒倆一同進入帥帳中,再沒出來。

而營內處處皆是稻草人,臨著營門近的,還穿有輕甲在身,遠遠看去真好似威武將士拔直腰板,一絲不苟的在戍守營防一樣。

可隨後,待寅郃率隊趕來,咚咚咚的用石砲輪著一批批大石火油的砸下去,卻是一點慘呼聲沒有,當即發現不對。

「啟稟陛下,敵軍已然全數撤離,留的是座空營,帥帳中有塊大石,上面有、有封刻給您的信。」寅郃顧不上遵命,直接命人探查了璟軍全營,然後命人駐守,自己親自返回稟報蘇溫錄野。

只是璟軍帥帳內的石刻文字,他可真不敢復述,猶豫再三還是沒說個究竟。

「內容說來。」蘇溫錄野蹙眉不解,一邊思量著夏侯灼為何會來這一出,離開的璟軍又會到何處去,一邊讓寅郃說出所見。

「臣、臣沒有記住。」寅郃 的一個頭磕在地上,急聲說道。

「赦你無罪,盡管道來。」可蘇溫錄野已然看出他並非不知,而是不敢,當即再道。

「真、真沒記住。大致,大致就是些奚落言語,說您畏縮不前,便是留座空營,您也不敢擅動之類的話。」寅郃仍舊跪地不起,胡亂言說個大概。

畢竟那上面什麼青樓女子都不如,不知道哪個野爹的種之類的市井惡罵之語比比皆是,他哪兒敢說啊!

蘇溫錄野承襲爵位本就用的非常手段,其母也並非正室,而是蘇溫錄前家主的一房妾室。

當年蘇溫錄家備受打壓,老蘇溫錄家主,買了數百美妾是用來干嘛的誰不知道,多少人私下里說,蘇溫錄家把青樓開在了自己家里,引得多少人唾棄。

蘇溫錄野少時也沒少被人罵做雜種,外人礙于蘇溫錄家怎麼也不是好惹的,多半不會當面言語,可他那些兄弟姐妹,無一不是這麼叫他。

當然,後來其領兵在外,憑借過人能力,壯大自己力量,這些兄弟姐妹也沒一個好下場的。

這事兒可是緱山這些年最大的禁忌,沒有之一,誰說誰死,一死還是全家,赦免個屁啊!

「哼!點兵三萬,隨朕前去,朕倒要看看他寫些什麼!」蘇溫錄野見其越發惶恐,死咬不說,加之先前營中被投擲女子不雅衣物的事,也是有所猜測了,當即氣的臉色發青,怒聲下令。

不過其也沒有失了謹慎,怕是璟軍假意離營,再引他過去後突襲,所以調兵三萬隨行。

隨後蘇溫錄允帶所部,在璟軍大營,也與蘇溫錄野匯合,加上寅郃所部,共計近五萬緱山軍。

其中大部分被蘇溫錄野派在營外三里,留意四周動向,以防敵軍殺回。

還有一部分則被派收繳營帳,及營內一應物品,最重要的是璟軍像是沒來的及全部帶走的糧草。

而其自己,則是帶了蘇溫錄允的近萬人,直奔璟軍帥帳所在。

「無恥匹夫!」很快,帥帳中傳來蘇溫錄野喝罵暴怒之聲,然後就是一頓叮當亂響。

營外將士欲要進去護駕,卻見里面只是蘇溫錄野在狂怒地揮刀亂砍,一塊大石被砍得碎屑四濺,當即落下帳簾,遠離了少許,不敢再看再听。忙亂中有幾人偷偷離開,也無人覺察。

「阿盧,傳令樸賀蘇淵、乙立泉金二人,即刻率部分東西追擊,尋得夏侯匹夫蹤跡後,纏住敵軍,立刻鷹信回稟。我要生啖其血肉!」蘇溫錄野發泄一同,當即對盧誨喊道,怒聲下令,聲音都有些顫抖。

「阿允,你速回族地,看個究竟。」蘇溫錄野隨即看向長子,臉色黑成一片,陰的像暴風雨前的烏雲似的。

夏侯灼刻字所言,若為真的,那很多人都不能留了。

難怪寅郃死活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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