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百戰破籠,山水入江河 第五章   我爹是夏侯灼

草原原本沒有名字,它就是草原。

後來發源在荼嵐山腳的一個部族,逐漸崛起壯大,以山為圖騰也為自己的族名,這片被他們統治的廣袤草原,就也叫了荼嵐。

荼嵐山東西得有萬里長,平均海拔都有四千多米,用大璟的話來說是一千七八百丈,主峰更高足有三千多丈。

其上千水發源,大大小小在草原上布下一張水網。

再加上積雪消融,此時的草原上即便萬馬奔騰,也看不見什麼漫天塵煙。

不過那旌旗招展,黑壓壓密密麻麻一片人,也能看得人心發慌。

凌沺此刻就是如此,站在山頭,舉目西顧,離著不算太遠,大概兩千多米,一個不太整齊的黑塊,徑直東進,速度飛快,不多時就能看清大旗上大大的魏字。

對的,就是魏。荼嵐只是他們的族名,人家國號是魏,只不過中原人一般不這麼稱呼他們,而是只言荼嵐。

他們自己則是自稱北魏,是三百多年前,一個雄踞整個天下北方數萬里疆域的短暫王朝大魏的延續。

很多荼嵐人,而今也仍舊使用著中原姓氏,例如唐阿姑羅。

不過中原人是不承認他們跟中原有啥關系的,畢竟荼嵐一族只是當年大魏的一部分,而非全部,哪怕當年的魏帝其實是有一部分荼嵐血脈,也一樣。

就像大璟天子在打敗荼嵐,讓荼嵐稱臣之後的冊封,也是冊封荼嵐王為荼莫爾昭北可汗,而非魏王。

荼莫爾是草原最豐美的一塊大草場,也是荼嵐族起始的地方。昭北嘛,大璟華光顯在北方的意思。

這個封號確實不太大氣,凌沺此時也以為這是老可汗憋不住火,準備趁著大璟北伐,來個反叛南攻了。

所以當下是扯過來兩匹游騎的戰馬,上了馬背就開,準備回去報信兒。

那兩匹老馬只能對不住了,跑的太慢,不能要了。

「止步!」可沒跑出去幾里呢,一支強勁的鐵箭就射在了他身前的土地里,一個穿著耀眼明光鎧的年輕將領,帶著百來人堵住了前路,朗聲一道沉喝。

「後面有荼嵐的大軍,怕不是得有過萬精騎。」凌沺急忙道。

「知道。我們就是來匯合荼嵐大軍,前往隆武城助戰的,你是何人。」年輕將領並不意外,言道一句後,盤問起凌沺。

「青山鎮凌沺,奉耀武侯之命,來草原尋找齊國公。」凌沺自報家門,而且直接扯過牛大叔的大旗,就說個名,他怕不頂事兒啊。

「凌沺?隆武城最新的百戰王。」年輕將領挑挑眉,來了興趣,直接揮馬前沖,手中一桿銀白長槊,刺向凌沺面門。

「你娘個蛋啊!」凌沺以為這是叛徒了,恨罵一聲也不含糊,直接拎刀沖了上去,一刀將這一槊斬開,刀如潑墨,橫掃向前封向年輕將領眼簾。

年輕將領眼楮越發明亮,左手也握上槊桿,往回一抖,鋒利的槊鋒點向凌沺咽喉。

不得已凌沺只能變招,長刀瞬間順勢外旋,毫無遲滯的接上一記撩斬,將長槊擊的向上揚起,不能建功。

隨即凌沺搶攻,避免這年輕將領再仗著兵刃更長的優勢攻他必救,擰刀一個立劈斬在槊桿上,將長槊斬的大幅度後揚,連帶著年輕將領的身子都被帶歪了些。

接著趁其轉圜不暢,直接從馬背躍起,一腳踏在馬鞍上,把戰馬踏個大劈叉的同時,一個旋身將長刀閃電般劈落。

年輕將領來不及擋上這一擊,只能無奈棄馬,雙腳在馬鐙上借力,一個後空翻避開刀鋒,穩穩落地。

可誰知道凌沺攻勢未止,眼看著此一刀斬不到人,盡然能直接收了力,刀尖準確的點在馬鞍上,左手一拍馬頭,來了個側空翻,年輕將領剛雙腳落地,他比剛才更快更猛的一刀,就跟了過來。

年輕將領橫槊匆忙一架,力有不逮的連連後退,長槊都差點被斬飛雙手震得生疼。

可凌沺腳似乎都沒落穩,就直接一個左旋,半轉了身形後,像只靈動的狐狸般輕飄飄騰起,直接欺身到他近前,連續三刀使出,上下各一讓他疲于應付的同時,一刀直刺心口。

隨之凌沺的長劍也迅速的出鞘,後發先至,與長刀一上一下齊頭並進,點向年輕將領咽喉。

「停!我爹是夏侯灼。」年輕將領招架不住,連忙面帶羞憤的喊道一聲。

凌沺一愣,刀劍臨著年輕將領堪堪半寸不到,停了下來。

夏侯灼,阡陌崖大當家,而今的左衛大將軍,大璟燕國公。

不同于杵在邊軍二十五年的封邊歌,弄了隆武城原名連雲霄的連柯,瘸了腿守在兩青山打鐵的牟桓。

夏侯灼和蕭無涯這大哥二哥當年是直入京城長興,置身朝堂,領了實職,而且數年後領兵滅了伊紇,解決大璟西北邊患,進爵國公。

只是後來夏侯灼仍舊留在了朝堂,準備這場北伐,而蕭無涯卻開始浪跡天涯,前幾年進了草原更是杳無音信了。

不過這些現在對凌沺不重要,那個名字才重要,特麼牛大叔大哥的兒子,不能殺,不能殺。

但是腦瓢可以拍,也直接收了刀劍就拍了過去,賴賴歪歪的開噴:「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你姓夏侯你不早說,拎槊瑟個屁!我要沒收住咋辦?我還咋見牛大叔!」

氣的牙根直癢癢的凌沺,那大腦瓢一個接一個的,把小夏侯的鳳翅兜鍪都給拍歪了,小夏侯懵懵的連擋都忘了擋。

他可是燕國公世子,在長興城都只有他拍別人的份,這混蛋敢拍他?

別說小夏侯懵,他帶著的一百親兵更懵,長興小霸王沒砍過別人,還被人一頓拍,這場面誰敢信?長興城得有多少人拍手稱快,多少花痴少女心碎,移情別戀?

「停!」終于回過神的小夏侯嘶吼一聲,快氣炸了都。

「我就想跟你過過手,看你這三叔鳥籠子里出來的厲害,還是我這霸王槊厲害,誰知道你下死手,你有病還是我有病?」小夏侯恨不得掐死凌沺,什麼玩意,就算不知道他是誰,這身將甲總該認得吧,上來就下死手,你真是大璟人?

「我剛被荼嵐游騎偷襲,又被他們大軍攆,你像個二傻子似的,拎著槊就奔我來,我特娘知道你哪邊兒的人。」凌沺瞪眼。

「行吧,不跟你個混人 ,你快玩兒蛋去,就當沒有這事兒,不會有人再追你的,我還得找找他們的茬兒。」小夏侯擺擺手,趕蒼蠅似的開攆,佔不佔理不重要,關鍵是打不過,看著鬧挺。

「得,交給你了啊,小猴兒。」凌沺賤嗖嗖來一句,拽著小夏侯的馬就要走。

「是夏侯!我叫夏侯明林!你個犢子,別動我的馬。」小夏侯氣急敗壞搶回了自己的良駒,三千兩銀子的白玉駒呢,哪能讓他順走了。

「你賠我一匹馬。」凌沺掐腰瞪眼楮,起了無賴勁兒。

「給他兩匹馬,讓他滾蛋。」小夏侯擺擺手,親兵送過來兩匹上好的戰馬,凌沺才樂呵的走了。

至于小夏侯上前賴唧唧向荼嵐人興師問罪,他倒也听見點兒,只是不理會了。這些荼嵐人既然是去隆武城助戰的,那自然是不敢動夏侯灼的兒子的,沒必要操那個閑心。

高頭大馬一換上,趕路那也是提了速,離開小夏侯不過向北行了三天,就進入了荼嵐人游牧的地帶,遇見了一家子十多口,趕著牛羊,拉著氈房往牧區去。

「恩佐科勒,我這麼騎對不?」

這一家子也把凌沺當成了朋友,宰羊上酒的熱情招待不說,還帶著他一同趕路,跟他同齡的恩佐科勒還教他騎射。

「對,腳跟向下,腳腕松一點,身子略微前傾點兒。」高壯胖的恩佐科勒點點頭,凌沺的身體控制能力很強,兩天下來已經能在馬匹奔騰起來的時候,控制住自己上身的平穩,這樣搭箭開弓才會更平穩快速。

至于精準麼,不提也罷,他這個一點兒射藝不會的,就算站地上射,也是一點兒準頭沒有,箭飛到哪兒去都可能,當真是自由自在。

他倒也沒想成神箭手,就是想起來小夏侯射那支鐵箭的樣子,覺得自己來會更帥,就練著玩玩兒,真有用的時候,也能唬唬人。

「我要是有你這身本事,絕對去荼莫爾參加朵顏大會,听說老汗王這次會給小公主擇婿呢,真選上了,那就搖身一變,成了萬夫長,沒準還能爭下汗王的位置呢。」這幾天凌沺也會教給恩佐科勒些戰斗的技巧,以做回報,恩佐科勒對凌沺的武藝極為崇拜和羨慕。

「朵顏大會?那不是夏末才會開的麼?」凌沺疑惑道。

朵顏是荼嵐語歡慶、娛樂的意思,這個大會算是荼嵐的豐收節,為期七天,每年都會在夏末時候舉辦,分三個地方,荼莫爾草場,奈吉草場,克木祿草場這三個草原最豐美的地方,都會各自聚集起周圍部落的人,一同歡歌、比試。

其中荼莫爾草場的比試,最被荼嵐人矚目,每年都會決出一位第一勇士來,皆是會被荼嵐王厚賞,並且提拔到荼嵐軍中重用。

「老汗王據說身體不太好,想在去往聖宮的之前,看到小女兒成婚,就破例多開一次,小公主有你們大璟的血脈,想是要給她找個依靠,省著以後挨欺負吧。」都是草原上人盡皆知的事兒,恩佐科勒也就隨口告訴了凌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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