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共議

次日,嚴、李二人起了個大早,收拾好行囊包裹,草草地吃了頓飽飯,付足了銀兩。不等嚴學志開口詢問,安公子與虯髯大漢一前一後闊步行將過來,走出店門,上了早就在店門口等候多時的那輛馬車,車夫趕鞍前行。嚴、李二人接過伙計牽過來的馬匹,跨身上馬,遠遠地隨進,而行。不到一會兒功夫,那輛馬車轉頭而去,嚴、李二人催馬跟上,只見那輛馬車進了那座官兵驛站,嚴學志只得無奈,遂二人快馬加鞭,奔路而去。

由于馬匹靜養了一個晚上,充足了精神,今日奔起猶如風馳電掣,不到一個上午,八卦門可望在即。此刻嚴學志坐在馬匹上身輕氣爽,當下趕馬疾馳,約莫過了一頓飯的功夫,他們二人來到了八卦門的大門前,駐馬停下。嚴學志下得馬來,大步走上前去,叩響了門環,不等一小會兒,大門開了。只見家丁易帆迎面上得前來,抬頭便看見一人,滿身灰頭灰面,也不知是誰,而另一人恰是十俠李目,易帆對其只略一躬身,緘口不言。

嚴學志見狀,當即想到自己乃易容改扮,讓易帆不得所認,不免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易老弟,在下乃八卦門三弟子嚴學志也。」易帆一听,愣了半晌,比之雖二人個頭大致,但容貌可截然不同,他何故自稱嚴三俠。正當易帆迷惑之際,嚴學志抓起衣角將滿臉的涂裝擦了個干淨,閃著明亮的眸子,問道:「易老弟現在可曾認得?」易帆一見狀,當即一拍大腿,笑道:「駭剎我也,果真是嚴三俠,您瞧我這眼神,怎地就…」嚴學志當即答道:「唉,不怪易老弟,若換成是我,恐怕我也難以相認。」

當下易帆接過馬匹的韁繩,只身離去。嚴學志遂對李目說道:「李俠此次回門定要小住幾日,你意下如何?」李目答道:「你我不必客套,我實屬有要事纏身,只怕耽誤不得。以我之見,不如讓嚴俠請得幾位兄弟前來一敘,方是正題。」嚴學志說道:「如此也罷,請李俠于前廳稍候。」李目回道:「有勞嚴俠了。」

等二人話畢,嚴學志匆匆地回到房中,梳洗了一番,換了套新裝,看上去風采依舊。他悄悄地步入柳青青的住處,一股熟悉的香味撲鼻而來,知她人在,開口尋道:「柳師妹,我看望你來了。」一語未了,只見柳青青笑著跑了過來,纏著他答道:「師哥,這幾日你都跑哪去了,怎得不見?好想你喔。」嚴學志說道:「去而復回,這不在你跟前嘛,又耍孩子脾氣了不?」柳青青說道:「下次你要出門,我跟你一起去,免得叫人家擔心。」嚴學志正色道:「這次有正事要說,別耍孩子脾氣了。」柳青青答道:「什麼事?你說。」嚴學志沉起了臉道:「你猜誰來了。」柳青青沉吟了一會,說道:「我猜不出來,誰啊?」嚴學志答道:「十俠李目。」

柳青青當即板起了臉,說道:「我呸,他還好意思回來啊?我要吐他一口唾沫,然後用刀劃花他的臉,再把他趕出本門去,哼!」嚴學志此刻也寒著臉,說道:「你是他的師姐,不許胡鬧!何況他這次回來是有正事找我們商量。」說完他略一沉思,復又道:「師傅不在,咱們可要認真起來,他此次前來,師傅也曾知曉。」柳青青眨了眨眼,問道:「師哥可知是為何事?」嚴學志答道:「眼下武林各派爭吵著要聯盟,如今有人贊成,有人反對,只求我們八卦門要如何對待。」

柳青青說道:「這事我們也有耳聞,只不知當真不得?」嚴學志一本正經地回道:「自然當真。」柳青青高舉右手,吵著說道:「我知道幾位師弟的態度,七師弟與九師弟反對,其余的默然自認,眼下只缺師哥你的了。」嚴學志說道:「李目還在前廳等著,我去請七師弟與八師弟去那兒商議,你去九師弟那里,把他邀過去,剛好我也表明一下我的看法。」柳青青答道:「也好,不如大伙一塊商討。」

等柳青青說完,嚴學志便跨門而出,去尋七、八師弟。柳青青隨手掩上房門,朝著九師弟那里奔去。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嚴、邵、楊三人一並來到了前廳,身後緊隨柳、馬二人。剛剛踏入堂內,沒等立穩,只見李目拱手一禮,說道:「八卦門的幾位少俠,久仰了,李某不才這廂有禮了。」邵東陽一瞅,只「哼」得一聲,不搭話。其余的人等也只礙于嚴學志的幾分薄面,均默不作聲。但有嚴學志張口道:「李俠不必多禮,久等了。」

李目自知此時是客,也不論自己在師兄弟中的長幼尊份何處,當下開口便道:「武林各派聯盟在議,少林、武當、泰山、青龍幫均自表態,旗下存有不菲的豪客俠士反對各派聯盟,其余各門各派不是贊成便就觀待。八卦門乃是一派大幫,威嚴矗立近達五十年之久,名垂一方,幾十年來人才輩出,為武林同道添光增彩,肆處行俠仗義,江湖中人無不有口皆碑。今日各派聯盟焉能不提本門,只盼各位亮個明見為妥。」

柳青青一听不禁呆了半晌,沒料到李目的嘴里能吐出這等話來,真是士別幾日當刮目相看,他雖存詬病在身,但話卻不錯,當下一拍掌道:「妙極,各派自持門戶均達數年之久,眼下突然要聯盟,存在不同的聲音,這是人之常情。」

邵東陽听了李目的一番話,心事重重,心想這小子娓娓道來,甚是動听,但眼下本門突遭變故,多位師兄弟傷病纏身,哪有一番欣欣向榮的景象,就不知他是譏諷本門,還是心存實意,固然就此不能放過,于是開口道:「各派聯盟與本門的態度如何,跟你李俠士有何相干?」李目接口道:「我李某甘當為武林各派盡點綿薄之力。」

馬伍德一听,不由「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道:「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鳥兒也想為武林各派盡力,那豈不等來相互攻伐、彼此刀劍相見的結果。」嚴學志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插言道:「師傅只盼我們能好生相討,大伙不必拘謹,暢所欲言。」

此時楊震正兒八經地緩緩道:「就本門遭到歹人屠戮而言,我贊成各派聯盟。倘若如此,江湖各派同氣連枝,一人受難百家支以援手,無論對制止殘害,還是對于追拿凶手,均是手到擒來,未嘗不好。」柳青青見楊震如此一談,不由眼楮一亮,附隨道:「楊師弟所言即是,各派一旦聯盟,武林同道自說一家話,一門有難,八面支援。」嚴學志當即說道:「不瞞幾位師弟師妹,我也這般看待,因此我贊同。」

邵東陽听了眾人一番所議,若有所思,略一沉吟,說道:「武林各門各派自持門戶曉有時日,如今呈現各自林立的格局,各個門派所存地方不同,造就了各異的風貌;所學不同,成就了各技所長;門規不同,均取各自適宜。正所謂揚己之長、避其所短,各倡其家、各領其派,允許百家爭鳴、百花斗艷,此番欣欣向榮的景象已成,何苦聯盟?」邵東陽說完,頓了一頓,續道:「從此大義而論,我反對各派聯盟。」

馬伍德听了情不由衷地鼓起掌來,只聞「啪啪」得一聲響,待掌聲停下,他說道:「楊師哥說得固然有過彩之處,但皇帝老兒天下也只有一個,人間的相互欺詐、互相殘害,連連征戰,不也不勝枚舉嗎?何況我們共處一個江湖武林世界。我馬某也反對聯盟。」嚴學志正待開口說話,只見方少強步了過來,他寒暄道:「我從易帆老弟那里得知,你們在此小聚,為何不叫上我來?」

方少強一語未了,便又對李目說道:「李師弟不遠到來,一路勞累了,何苦又在爭這口舌之辯。」李目見此時就聯盟一議,已有了眉目,當下出語嬉笑道:「以師哥之見,要在刀劍上爭吃不成?」方少強笑道:「我方某再不是東西,也不會跟同門相殘。」他自是記得上次邵東陽飛出暗器傷他一事,懷恨在心,由此出言。

只見邵七俠瞥了他一眼,不由得「哼」得一聲,扭過頭去,不瞧上二眼。李目只當此二人必有誤會,也未得當真。只聞他開口說道:「據我李某所知,各派結盟在江湖中引起共鳴不小,就連貴派的師傅智善大師對此也只字不提,單以二位少俠反對的聲音,只怕是以卵擊石。經名城城主神劍的提議,不如各門各派的反對者聯手起來,舉辦一場武林英雄大會,共同討之,方是大計。且不知二位少俠意下如何?」

邵、馬二人對望了一眼,無不面露詫異之色,馬伍德略一沉吟,說道:「如此看來,你李俠是此次大會的說客了。」李目緩緩道:「此言差矣,連少林方丈空雲大師都是座上客,何況你我呢?」邵東陽一听,當下心露暖意,正了正神情,說道:「與空雲大師相比,我等自是晚輩,但對于門派而言,自要有拜帖方為妥當。」李目長噓了口氣,說道:「少俠乃是此意,我李某自當附議。倘若是他意,我李某指天起誓,此次權當為武林同道盡心盡力,不敢存任何私心,否則天打五雷轟。」

方少強立道:「李師弟不必發誓,本想為他人盡心盡力辦點事,沒料好心當了驢肝肺了吧,你瞧瞧不是?」話剛一落音,馬伍德怒從心起,嚷道:「你說誰沒心沒肺的呢?你小子說話干淨點!」方少強又道:「耳朵聾了不是?誰說你沒心沒肺的了,那是驢…肝…肺!」馬伍德絲毫不含糊,回道:「你罵誰呢?今日老子挑了你。」

說著「倉」得一聲拔出長劍,迎面就要敵。此時嚴學志大喝一聲道:「住手!」他呵退了二人,復又道:「同門斗毆,門規中明令禁止,倘若各門各派的門規都如你們,如何發揚光大?如何百家斗艷?」馬伍德听此一說,氣鼓鼓地回劍入鞘,立在那里,一言不出。方少強則扭頭對李目說道:「李師弟不必跟他們一般見識,不如隨我去書房小坐一會,如何?」李目見事已辦完,時辰還早,不如先行離去,心下盤定,于是向堂內諸位一拱手,說道:「多謝各位少俠,李某就此告辭!」說完,李目一轉身,跨步便離開了。

正就此時,有人探頭探腦地朝堂內瞧來,嚴學志走到門外,大聲說道:「誰?出來說話吧。」只見易帆快步走上前來,稟告道:「嚴三俠,正午已過,現在已是未時了,該吃飯了吧?」嚴學志經人提醒,頓覺月復中饑餓,轉身回到堂中,對大伙說道:「各位師弟師妹,事已議論致此罷了。該吃飯了,不如各位散了吧。」堂內各人散去,柳青青拉著嚴學志,邊走邊說,二人一道奔去用餐。

嚴學志飯畢,回到了臥房,由于他心里惦記著《陰陽散》武學進益,稍作休憩便抽身去了鳩山堂,一刻也不敢怠慢。只因那里是師弟師妹們的禁地,無人打攪,雖師傅不在身邊,缺于指教,然他勤學苦練,天資聰穎,悟性極高,所以進步飛快。

一晃數月已過,這一天正直秋高氣爽,八卦門的師兄弟們正在後園別墅的操場上切磋武藝。柳青青右手握著劍柄,將長劍背負身後,對邵東陽說道:「邵師弟,你與我點到為止,不可戀戰,更不許偷偷使用暗器喔。」邵七俠一揚眉,說道:「柳師姐,你說的是哪里話,倘若我邵某對師姐有半點不敬,我便豬狗不如,更別談會使用暗器了。」柳青青「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道:「好啦,用不上賭咒,如果我的長劍劃破了你的衣衫,你可莫怪我動了真格了。」邵七俠憋足了一口氣,說道:「也罷,師姐出招便是。」

正待柳青青出劍之時,方少強興沖沖地趕了過來,大喝一聲道:「且慢!」他頓了一頓,復又道:「柳師姐,莫跟他一般見識,一個堂堂的七尺男兒欺負一個女…女俠士。」柳青青皺著眉頭,說道:「你不妨直說是一個女流之輩,得了。」方少強頓時解釋道:「各位都听得真切喔,我可沒說是女流之輩。」邵東陽沒好聲氣地回道:「我與師姐比劍,跟你何干?」方少強答道:「好男不跟女斗。」柳青青一听,當即生起氣來,說道:「嗨,好女不跟男爭。」話音未落,她便收起長劍,氣鼓鼓地立在一邊。邵東陽惡狠狠地對方少強嚷道:「行了,別在胡攪蠻纏了。照你如此一說,滿門上下只有師姐一位女俠,她又如何試劍一展伸手啊?」

方少強答道:「這個不妨事,反正堂堂男兒不可欺負一個女子。」邵東陽一听,當下氣從心來,晃了晃手中的長劍,說道:「嗨!你小子今日算是管上此事了?倘若你再橫加干涉,休怪我長劍無情。」方少強「哈哈」地大笑起來,說道:「嘿嘿,那我今日就要瞧瞧少俠手下的造詣如何,倒也無妨。」

邵東陽見方少強言下嘲諷自己,一不做二不休,挺劍襲來。方少強眼見他的長劍綿綿將致,實則柔中帶剛,迅疾無比,知他武學進益已今非昔比。他不慌不忙右手拔出長劍,腳下邁出「太宗步伐」,揮劍來擋,以剛擊柔,將長劍纏攪對方來襲之劍,一個側身閃過,抽劍便斬。邵東陽一見,心思以這等剛猛的勁力斬下,他的長劍不斷也被震得月兌手而飛。當即撤回長劍,不等有一刻喘氣的機會,二劍又致,一招「行雲流水」,直掃對方的腰間。但見方少強又是側身一閃,一改剛勁變綿柔,將長劍擺擊來襲之劍,輕輕敲下,似有千斤重力。只見邵東陽右手捏緊劍柄,抽劍回身,向後急撤一丈有余,將長劍背負身後,立穩長身,傲然挺立,說道:「你這是何等身法,當屬何門何派。以我邵某眼界看,這並非是本門武功,哪有用劍去斬的呢,你當作是刀嗎?多半是學了些歪門邪派的招數,不可拿來擺弄是非。」

方少強一听,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你這個拘泥不化的小子居然也論起拳腳來了,你別管是什麼武功,只要能打敗你就是好武功。」邵東陽听此只「哼」得一聲,說道:「練武乃修身養性、強身健體,各門各派各有長短、高低,我輩重在揚己之長、避之所短,由此各有追求、各有偏重,化為有形,便得各自的路數、招術不同,因得武學宗派。倘若都如你這樣,談何宗派,又談何武學?」方少強一听,當即回道:「啊喲,說來頭頭是道,倘若手下不濟,有個屁用,你修你的身,你養你的性,與我何干?真是一個老學究。」邵東陽一擺手,道:「承你所言。」

正待二人說著話間,易帆領著一人匆匆而致,他急忙迎上前去,對眾位師兄弟們說道:「神劍城主命人送來拜帖,這位少俠便是。」說完他用手指了指那人,只見那人虎背熊腰,長衣白衫,濃眉大眼,雖滿面塵土,可難掩其不凡風姿。

邵東陽收起手中的長劍,行了過來,那人對其深深一揖,侃侃地說道:「在下乃名城弟子韓某,受家師所托,今向八卦門拜上請帖兩封,盼少俠請啟。」說完便從腰間取出兩封紙折雙手呈給了邵七俠,邵東陽接過拜帖,當即還之一禮,說道:「多謝閣下,請移步前堂說話。」韓俠立刻答道:「不必了,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多謝少俠美意,告辭。」話一落音,韓俠便轉身離去。

邵東陽轉身對易帆說道:「易老弟,你去趟嚴三俠那兒,讓他到前堂一聚,但說有要事商討。」易帆答應著去了,邵七俠復又對其余的師兄妹大聲說道:「請各位移步到前堂回話。」于是眾人從操場上散了,齊向前堂而去。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嚴學志、柳青青等師兄弟們集聚于前堂大廳里,嚴學志對邵東陽說道:「師傅不在,我們也不必拘謹,如今拜帖已致,不妨早做預備為妥。」邵七俠答道:「師哥言之有理,不妨開啟一窺。」說著便展開其中一封,但見道:聞君八卦門日進斗上,君信必重。現諸派結盟,然以待實,其意為端,今天下滔滔,何以待定。吾輩自強,雖則不堪自守,爾此實可出力,勢為武林謀取安生。今彌天下英杰于本月半聚首一會,以同心協力,共抵之。名城敬上。

邵東陽將此拜帖分別傳給眾人讀取,遂又展開了第二封,只道是:聞君八卦門日進斗上,君信必重。現諸派結盟,然以待實,其意為端,今天下滔滔,何以待定。吾輩自強,雖則不堪自守,爾此實可出力,勢為武林謀取安生。欲得天下英杰于本月半共首一會,以求此心浩浩蕩蕩,實乃吾輩之幸哉。名城敬上。邵東陽讀到此處,不免嘆道:「這真乃我輩之幸。」說完又將其傳給眾人。

嚴學志看完道:「名城這次不僅邀請了反對者到場,還歡迎其余的人眾插足,這真是史無前例。」柳青青瞧完將嘴巴一撇,說道:「好玩,既然名城還歡迎外者介入,不如這次我也一道前往,算上我一個,長長見識。」嚴學志瞥了她一眼,讓她不要說話,只倒她腰身一扭,嗔道:「憑什麼不讓我去啊,哪個王法規定的了?更何況我還要拽上你呢!」說著挽起嚴學志的胳臂,搖來搖去,像個孩子一樣。

馬伍德照貼算了算時間,說道:「以貼上所言乃于本月十五日,今日是第八日,除去路途約須兩日,再休憩一日有余,我們在十二日動身綽綽有余。」嚴學志見馬伍德算得很仔細,遂對邵東陽說道:「你柳師姐雖頑皮了點,但未必就沒可取之處,眼下我興致有起,既然名城大開門戶,如此歡迎各路英雄好漢前去赴會,不如我和你柳師姐陪同你們前往。」邵七俠听嚴學志如此一說,當下興奮不已,說道:「如此甚好。」

方少強不禁唏噓了起來,說道:「以神劍的神威能鎮武林,他為何要匯聚天下英杰齊聚一堂?多半沒按好心。以我來看,此去必是一場鴻門宴會,自找沒趣。」邵東陽答道:「松花島島主令飛燕那也是武功蓋世,雖不能與他齊名,可天下有多少的豪士追隨于他,贊成各派聯盟呢?」

嚴學志听到此處,不由得磨過臉去。邵東陽自知出言莽撞了點,遂又說道:「難道少林方丈空雲大師比你方少俠差嗎?他會所料不到此去定是凶險不成。」馬伍德這刻插言道:「二位少俠不必爭吵不休。」他說到此時,略頓了一頓,復又道:「你方少俠不必假惺惺地關心師弟們的安慰,就算師傅棄掌門之位于不顧,嚴師哥與柳師姐全都散盡,也輪不到你方某來當。」

方少強一听,頓時瞪起雙眼,扯著嗓子嚷道:「嘿!各位師兄妹們瞧瞧這人了,真是好心當了驢…驢…驢那個肺!」說完,方少強一甩手便揚長而去。

眾人見其走開,終于松了口氣,沒料他會突潑冷水,致使氣氛陰霾。嚴學志見大伙已定時日,自己決議陪行。于是話別當日,各自回房。

這一日,正當他們啟程之時,柳青青起了個大早,肩上背著包裹,長劍束在身後,站在嚴學志的房門前,大聲嚷道:「師哥,開得門來。」嚴學志也已妥當,遂開了門,應聲說道:「一切完備,我們出發吧。」二人並肩沒出幾步,只見邵、馬二人快步行來,四人寒暄了一番,預備行程。這時家丁易帆備好了四匹快馬,牽了上來,他們四人各自跨上馬匹,催馬趕路。

四人一路行來,飛馳電掣。嚴學志趕馬在前,柳青青緊隨,邵、馬二人一左一右,將柳青青夾在中間,此時她急了,邊跑邊嚷道:「哼!你們幾位少俠究竟是怎麼啦,偏將本女俠夾在當中,悶都悶死了。」邵七俠說道:「師姐,此言差矣,只因你為女子,怕有盜寇來襲啊!」柳青青睜大了眼,使命地打馬一鞭,口里道:「只怕他不來,若是讓我遇上了,我便行俠仗義,為民除害,從此留下我柳女俠的名頭,好讓江湖人都知道。」

嚴學志扭過頭來,說道:「如今的賊寇玩得可不是毛拳,倘若對方來了一群人,縱使你師妹手下功夫過人,那也是一拳不敵二手,只恐那時你怪我等沒能照顧好你,如何是好?」說完,他哈哈地大笑起來。柳青青听在耳里,氣生頭上,又在馬背上「啪啪」甩了兩鞭。只見飛馬突然向前竄出幾步,與嚴學志齊肩飛奔。

師兄妹四人行了一個上午,馬已疲憊,腳步慢了不少。嚴學志回頭對其余的各位說道:「前方偶遇小鎮,不如我們投此歇下,好給馬匹養養精神。」三人點頭稱是,當下四人催馬直奔而去。

他們四人行到街上,下了馬,將馬匹牽于身後,只見沿街的兩邊各類買賣呼喚不斷。柳青青一會兒用手牽牽這個,一會兒模模那個,皆是各色各樣的古靈精玩,眨著那雙頑皮的大眼,著實可愛。馬伍德支聲說道:「柳師姐,不如你買一個吧,唉…就買那個風鈴,捎回去掛在屋子里,可好呢!」

柳青青以為馬伍德在打趣自己,瞥了他一眼,也沒出聲,繼續用好奇的眼楮打量著沿街的小手藝工。馬伍德被柳青青如此一瞅,心下泛起疑來,原來師姐不喜愛的東西也要瞅上一陣,這女孩兒的心思總不比男兒,如此的好奇倒是少見。哪知柳青青扭過頭去,奔到賣風鈴的那人面前,問道:「這個風鈴多少錢一個?」那人答道:「姑娘,不貴,只要十文錢。」當下柳青青數了十文錢買下了一個,小心地用布帕包好,揣入懷中,興高采烈地跑到嚴學志面前,說道:「師哥,你猜我剛才買了什麼?」嚴學志假裝作沒看見,胡亂猜了一番,只听柳青青答道:「是風鈴。」此時邵東陽對柳青青說道:「柳師姐,我瞅那邊似乎有家胭脂鋪,不如師姐去買點胭脂吧。」說完他便哈哈大笑起來,柳青青拿眼瞪著他,半晌說不上一句話來。

嚴學志牽馬領在前頭,他見前面有家客棧,回身對其余的三人說道:「那兒有家客棧,我們去吃頓飽飯,再行趕路。」于是三人緊隨其後步去客棧。四人來到客棧的門口停下,店小二迎了出來,招呼道:「四位客官,來得正巧,今兒個人多,只剩一張空桌,里面請。」邵東陽立即搭口道:「小二,替我們照料好馬匹,下午還得趕路。」店小二答道:「好 ,您放心,保準不出差錯。」

當下四人走進客棧,只見堂內坐滿了人眾,緊靠左邊拐角處有張空桌,四人尋去,坐了下來。店小二安頓好了馬匹,復又行將過來,招呼道:「四位客官,需要點什麼,盡管開口,我這就給您預備。」

柳青青說道:「小二,我們不差你銀子,就這座桌不咋樣。人縮在里頭,很憋屈。」店小二一听,立即點頭哈腰地答道:「啊喲,客官,咱們鎮上只有這一家客棧,別的地方也無處可去。」話到此處,他略一停頓,環顧了下四周,復又伸過頭來小聲地說道:「近日,去名城赴會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路途客。這不,人都坐滿了嘛,實在是對不住。」

嚴學志隨口答道:「也罷,小二,給我們上兩大盤熟牛肉、一盤燒雞、一碟花生米,再來兩壺酒。」只見小二抽身答道:「好 ,客官您稍等。」說完便急急奔去。

嚴學志拿起桌上的茶壺,向桌上的四只茶杯依次斟上茶水,右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復又放下,凝目掃視堂內。只見右側兩張桌上均坐滿個道人,衣著道袍,料想定是武當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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