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中

作者︰眉毛笑彎彎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洪氏猛然听見這番說,大吃一驚,忙問︰「怎麼回事?」隨即就想到之前範氏種種異樣,一時便有無數念頭冒出來,也不及細想,一口氣倒出來說道︰「這範家先前不還在與謝家議親?連謝三太太都來問我女孩兒的人品舉止。這才兩三天工夫,怎麼又問由兒?我倒不是說他家姑娘什麼不好——人我見過,自然多少知道。只是這事情也太突然,半點沒個預備。」

章望聞言點頭,問︰「既說女孩兒本身沒甚不好,那大女乃女乃的意思便是允準的了?」

洪氏皺著眉,半晌才把頭微微點了一點,說︰「但這里頭到底如何,大爺還得跟我說明白了——由兒是我兒子,不論有什麼計較,都不許再坑了他!」

章望听她斬釘截鐵的這一句話,臉上笑容就忍不住地露出來,嘴里道︰「大女乃女乃放心。可不是在坑他,這次原是他自己先求娶的。」見洪氏一臉訝色,越發笑得舒展,便挨著她坐下,溫言告s 道︰「說起來也是緣分。由兒因奉了老爺之命,與他舅舅、阿大往揚州處置給你的添妝。不想前一日去驗看田地,在城門口遇到範家小姐的馬車受損,幾個地痞無賴圍困,又有謝家惡僕被人買通,趁機生事。由兒撞見這等情形,少不得出頭打發,將罪人拿住押解往官府,又和阿大一道護送她一行回家——這其中自然要和範小姐交過幾句話,多少就存了心。等到範府,顧文凌當然認得他,且他夫妻兩個原來早有牽線的心,只不過不曾尋著機會。如今有這件事情,卻是水到渠成。」

洪氏听了,先是高興,然而細細一品,便覺無數不對、處處異常;再看章望面孔神色,就知道還有別情。于是嘆口氣道︰「究竟怎麼個故事,大爺只管跟我說。我雖然笨,鬧不清許多彎彎繞繞的東西,但孩子既入了家門,就是我的兒媳婦,有什麼事體,總得擋著護著才說得過去。」

章望這才點頭,嘆道︰「不愧是我的大女乃女乃。範家女孩子遇上你,才叫真正有福,否極泰來。」起身倒了兩碗茶,將一碗遞與洪氏。洪氏連忙接了,又挪了點心與他配茶吃。章望吃了一塊點心,喝一碗茶,然後方正色說道︰「叫大女乃女乃得知,這範家早先在京城時,曾與平原侯蔣家訂過親。男方是侯府的嫡次子,原來紈褲,在老平原侯夫婦孝期十分不檢,聚賭、斗狠,陪綁了人命干系,還因私娼沾染上花柳。蔣家有心拿範家的婚事做遮掩,但這種事情哪里能遮掩得住?範家不肯女兒受屈,一意退婚。蔣家自覺丟了臉面,存心報復,听說範家和謝家議婚,就蓄意生事,弄一群流氓無賴來糟賤女子名節。」

洪氏听到此處,頓時大怒,道︰「哪里是糟賤名節?這是存心逼人去死!什麼狗屁平原侯?這般狠毒下作,肚腸填了糞,膿瘡從頭爛到腳,就油鍋地獄里過十八遍也不足興!」又說︰「範家觸的是什麼霉頭,怎麼就招惹上這麼家陰毒惡心混賬東西?虧得退親。就這樣,範丫頭也太可憐。」

章望冷笑道︰「然而還有更可憐的。你只道蔣家跟範家結了仇,因此听說範家有好事,便要弄事報復,卻不曉得謝家這頭竟也不省心。範、謝兩家親事,起頭原本是謝楷堂兄謝極謝運樞的主張。這謝運樞年輕,有能耐,有志向,借著運鹽河弊政一事,把揚州攪了個天翻地覆。涉事的鹽商、縉紳、漕船把頭一個個恨不得活吃生嚼了他,哪里還能容得再跟範家這等清白有名望的聯手?不單要斷謝極一個人的前程,連整個金陵謝家的名聲都要污毀個徹底。這邊平原侯蔣家才找人圍了範小姐的馬車,那邊就有買通了謝極的心月復管事,要趁機把人挾持了往他才置辦的莊子上拘禁——打的就是範小姐剛烈,一條人命正好逼謝範兩家不死不休的主意。要非機緣湊巧,偏偏讓由兒撞見,俠義應援,又有和阿大隨行的二十多號武師僕從一起出手,這會子揚州城就是震動朝野的血案大案!」

洪氏听說,直嚇得一顆心砰砰亂跳︰她雖做了二十多年長媳宗婦,平日里親族、官府往來應對最多,這種事情實在是頭一次經歷听聞;想到里面暗藏了多少慘烈血腥,稍一深思,就覺得頭暈目眩、肉跳心驚。然而章望上來便擺明了要應承這樁婚事,此時又把前因後果一總告知自己,顯然決意無可更改,于是後頭無論多少煩惱為難,也只有一並承擔。心里百千種念頭反復轉了又轉,最後開口說道︰「舉頭三尺有神明。天下的事情,抬不過一個理字。由兒能救下範家小姐,這孩子就是跟咱們家有緣。大爺放心,我明天便去給謝家三太太賠罪,這個媳婦,是沒法讓給她家十六郎了。」

章望這時方笑了起來,道︰「確實要賠禮。只因我們半道截胡,叫他們又落了一個空,說不得早晚要還她家一個媳婦才能算完。」又催洪氏安歇,道︰「而今兩個孩子的大事都定準了,後面可有的忙——快睡去,明天一大堆事,都等你的號令。」

洪氏問︰「大爺不睡?」

章望道︰「我再理一理頭緒,順便等參茶的勁頭過去。」一句話說得洪氏歉疚起來,道︰「都是我不周到。」章望笑道︰「哪里的話?再沒比你更好的。」親自看著洪氏安置了,方回到外面屋里。

才剛踱到門口,就听腳步聲窸窣,卻是章回站在階下伸長了頭頸探望。章望心里好笑,嘴上卻沒好氣,低聲斥道︰「什麼模樣?有話就說!」章回忙答道︰「伯父那邊請父親去。」父子兩個遂往黃幸書房去。行動間章望留神章回,見他神情端肅,雖說面皮繃得略緊,一路上總不發一言,心里便暗暗點一點頭。待到黃幸書房,黃幸、林海、章由三人在座。見他兩個來,章由立時起身相迎,又連連注目章回,眼里透出詢問之意——這般形容,倒讓為長輩的三人不由啞然。黃幸便清一清嗓子,問章望︰「弟妹應承了?」

章望應說「是」,見章由聞言忍不住顯出喜色,想他一向沉著,近幾年來再難得見這樣動容,慈心觸動,又見他雙眼 ,眼珠發紅,眼底下烏青一片,知道這兩日奔波,用心勞神,並未曾有片刻合眼。于是溫言道︰「你連日趕路辛苦,這便去歇下。」又吩咐章回︰「你哥哥一應事體,都交給你,必得上心照顧妥帖。」章回忙垂手應了,就要拉章由從書房出去。不想章由雖謝了父親關切,腳底卻生了樁子似的不動。章回因低聲勸道︰「哥哥還有什麼事,不能明日再細說?父親既應承下,連母親也允了,再沒有不協的。」章由這才跟他往翕湛園里去了。

這邊黃幸、林海看他兄弟攜著手走出去,各自點頭。黃幸說︰「志伉、懷英兩個,果然不錯。仰之和弟妹教導的好。」志伉便是章由的表字。

章望道︰「本就是親兄弟,自然不錯。」

黃幸笑道︰「怎麼?在我兩個面前,你倒弄這外人相兒。我就夸一句。」章望也笑,就親手倒水斟茶,奉上黃幸、林海。黃幸吃了一口,擎著杯子出了一會兒神,方道︰「懷英也罷了,這幾年常在跟前,里外好歹無不知道。志伉還是老太太八旬大壽時見過。按說娶親成家,早該是大人,到底年紀還輕,只以為擔不起什麼;然而今天情形,卻是心里有主張,能托付要情大事的。何況他們兄弟又要好。這樣看,先前有些打算竟不再合適。他是嗣子,將來章家一族的族長,什麼高門大家的媳婦娶不得?範家這門親,仰之你應得太著急了!」

章望聞言,肚里驚訝︰兩個兒子斤兩,他自家最是清楚——讀書學問之類且不去說,論聰明靈光,四五個章由加起來也不如章回;行事上的周到把細,兩人也大差不離,反而是章回因年紀小更顯得老成。故而親眷朋友瞧著情形,多有替章回抱屈的。黃幸雖是從小與自家要好,又素來深信自己眼光主張,對這個嗣長子的心思態度,與旁的人其實也沒有多少不同,不想突然說出這一番話來,可見章由此番行事正得其心。因笑道︰「範家也不差了,並不委屈了他。只是大阿哥這麼一說,倒叫我想起來,大嫂子跟前還要麻煩大阿哥幫忙說幾句話,把諸暨壽家那一頭圜轉過去。」

黃幸原本並未想起這樁,听他一說,頓時跌腳,道︰「可不是!我就說你太著急。範家根底畢竟還淺,又惹著一身麻煩,你不應,範家還能埋怨記恨不成?雖說你跟顧文凌交好,範家特意托了他來說話,你不方便推月兌太過;但由哥兒到底不是別的孩子,何必一口應承下來?」

他說到這里,章望和林如海對視一眼,而後各自低頭,臉上隱約都現出歉疚之色。黃幸看在眼里,心中一觸,皺眉說道︰「怎的?範家這番遭罪,原有他自家的緣故,頂多再饒上謝家……跟你兩個又有何干?」

章望道︰「只是想到範謝門戶相當,兩家聯姻原是一樁美事。範桃生、範丞佺慈愛子女,不過操切了些,不提防就撞上風口浪尖。可憐天下父母心,由己及人,真個袖手不管,我心里過不去。」

黃幸冷笑道︰「仰之好慈軟!但說不提防?範丞佺也就罷了,範桃生在通政使司是白做的,都打算好把姑娘嫁過去,難道能不清楚這等人家背後的門道厲害?他可是再三辭了太子詹事才從京城月兌身的人,轉頭就跟世家大姓里面領頭的謝家結親,還不許對頭的那一派跳出來找麻煩?謝家素來強硬,處事張揚,謝極便是頭一個能沖鋒陷陣,偏偏行動依著國法朝綱,叫人再無別的話可說。那邊明面上尋不出岔子,正不得手,他範家不早不晚,兜頭就逗上去。換做是我,不立刻抬手接過蔣家這桿明槍,真不必再想著在朝堂上爭這三五十年後的風光了!」

章望點頭,又嘆氣道︰「然而若不是我出主意攛掇,如海腳底抹油,從揚州滑月兌得太過利索,也不至于一時三刻就鬧得這樣。」

黃幸聞言一怔,眼光立時就凌厲起來。這邊林如海見狀,連忙開口說道︰「不干仰之的事。仰之不過說了幾句實話,是我從迷夢里被喝醒,反嚇到驚惶失措,顧此失彼,單忙著自己月兌身,沒能收拾好後面的事。」

他有意幫忙遮掩,黃幸哪里看不出來?心里頭猛地勾起火來,沖林如海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只道︰「原來你也知道月兌身得太快,全不想一想你坐的是何等要緊位子,鹽政一項上頭又有多少重牽扯!那些畏懼天威,怕拿捏不準聖意的,京城聖人眼皮子底下還收斂著暗斗,到京城之外就是一處處的明爭——揚州從海塘工程到運鹽河弊案,興師動眾沸反盈天,天下不知道多少雙眼楮盯著,就等決出一個勝敗結果。你倒好,居然招呼也不打一個,悶聲不響說辭官就辭官,朝廷旨意還沒下來,這頭行李包裹都收拾停當,唯恐走慢一步,還讓人怎麼想?」

林如海見黃幸發火,知道他已經忍耐多時,只是先時並未出事,不便多說;此刻謝、範兩家事情鬧出來,江南地界震蕩不穩,他職司在彼責無旁貸,須得出手善後,必定有一番怨氣要發泄。也不敢更多分辯,無奈苦笑道︰「大阿哥教訓的是。只是如海原本以為,這些年自家作為怎麼也該算孤臣、直臣,沒想到在人眼里,早就站了一派。」

林如海一句不辯,老實服軟,說的又十分可憐。黃幸見了,想到他先前重病難支、此刻兀自羸弱,雖還有滿月復的埋怨,一時也只得啞火。嘆一口氣道︰「你是頂聰明的,怎麼偏偏想不透這個?林家是世代書香不錯,要說真正發跡,卻還是追隨世祖皇帝起事,謀略贊畫軍機,跟武將勛貴天然就捆在了一處;就算後來轉走文臣一路,林姨夫也從來沒真正遠了那一頭,後面更給你選了榮國公府做岳家。至于皇城根底下那點人家,腰上別的錢袋子個個透著咸味——所謂‘五分軍功,五分鹽供’,你這頭鹽政一做就是三任,平平穩穩你好我好屁事不出,在別人眼里如何不給你劃成一邊?更不用提運鹽河這件事情,我自然知道你是不想江南這片出事,才用心周旋,壓著謝極不讓逼迫太過,但那起子心窄眼也窄的,還不直接當成了你在替他們出頭!」

林如海苦笑道︰「其實也不算多用心。要我真不想有什麼動靜,謝極也到不了揚州城。」

黃幸道︰「可不是?那幾家外面看著再囂張,說到底,就是能撲騰出幾星星水花的貨色,掀得起什麼風浪,值得你忌憚成這樣?事到臨頭,別家還沒真動,你先自己把官兒給抹了——偏偏聖人就允了!不止允了,還當著滿朝認可了你病中觸動、奉親行孝的說辭。這一悶棍下來,別說宗親武勛這一撥的心虛氣短,就是謝極身後那些世家大姓也一個個的發呆,平時那兩分機靈勁兒全成了夢話。要非是仰之家由哥兒趕得湊巧,揚州城的天早該被翻過來了,還不都是你給造的孽?」

林如海被說得一聲都不敢吭。章望卻忍不住,只說︰「大阿哥這樣說也太偏了!誰知道這幫子宗親勛貴這樣沒底氣沒成算,有點風吹草動就做出狗急跳牆的事情來,手段又是這等下作齷蹉?不說現在聖意到底如何決斷,就是定了皇長子,沈家這樣明刀明槍動手,也只有犯忌諱的——難道拉上一個平原侯蔣家,別人就能不知道謝家究竟跟誰不對付?由哥兒先前說經歷始末的時候如海可是說了,謝極那個新買的莊子,那一片地界七八年前姓的是沈。」

黃幸聞言,臉色頓時又冷了兩分,哼了一聲道︰「那一起子貪心的,手是伸得夠長。這幾年來做事也越發囂張沒顧忌,行跡首尾都不費一點心思藏的。但也虧了這樣,省下更多人手探查的工夫,好把心思精神用到處置正事上頭來。」說到這里頓住,心里快速計較盤算。旁邊章望、林海見了,相互丟一個眼神,便一個倒水一個捧杯,將茶碗送到黃幸手里面來。黃幸就著吃了一口,方道︰「京城里的爭斗先不提。揚州這件事,看起來是平原侯蔣家一心懷恨報復範家,又恰趕上謝極惡了當地,盯著要打他個不得翻身。由哥兒適逢其會,救了人,當場捉了圍堵馬車的無賴和陷害主家的惡僕,交到了揚州府——那麼就按這個情由往死里去審,咬出來江南地界上的背後主使,有一個算一個,都到府牢里好好松一松筋骨。先前由兒說了,花錢挑動那些紈褲生事、圍困範家馬車的,雖然謝沖、謝準都說蔣家的指使,顧文凌拿來的供詞上也是蔣家,但將人交給揚州府前听到了當時出面的人是姓薛——既敢出面,就是有勾連的,拿來作筏子算不得委屈;干系說大不大,傷元氣但不動根本,也不怕有人不肯讓我在江南再立一次威。」

章望听他說得殺氣騰騰,再無一向溫敦模樣,一時悲憫心起,因問︰「這個姓薛的是什麼來歷?由兒只提了一句。謝家那邊也是含糊過去,不打算牽連的樣子。」

黃幸只是冷笑。林如海嘆一口氣道︰「薛家就是現領內府帑銀行商的皇商薛家。祖籍金陵,除了嫡長的一支常往京城兩地走動,余者六七房只定在南京,地面上人頭都是熟的。且當年薛士安做紫薇舍人時,論輩分,還在謝爰尚之前。這番出頭行事的乃是他家旁支的一個破落子,曾在京城呆過四五年時間,去年冬底才突然回來的南邊。」

章望便明白了謝家顧忌︰金陵同鄉,又是內閣故舊,相煎太急只會讓漁翁得利;他這番既然同國姓宗親一派徹底撕破臉面,就不能再把武將勛貴得罪徹底。只是謝家的顧忌,黃幸卻不打算理會。章望想一想,道︰「既是旁支,又是一直在京、才回男伴的,則金陵薛家到底和平原侯蔣家多少干系,現在也只能大概用猜。大阿哥果然要動,怕反而不好著手。不如就從揚州地面上搜羅,斷了往來京城的那幾根線來得簡捷,又有足夠震懾。」

黃幸低頭想一會兒,道︰「也有道理。罷了。就按你的做。」又向林如海說︰「這次事情你們兩個引出來的,善後收尾也該你們一起。這兩天都跟著我走,把揚州地面上收拾清靜了再往常州見外祖母去。」一句話出口,倒把自己連帶林如海兩個人的孺慕思念情x 惹出來了。見林如海臉上黯然,黃幸嘆一口氣,道︰「實在用不了幾天料理。再說兩個重孫子婚事一起定準,老太太知道了一定高興,就推遲個一二日也無妨。」

听他這樣說,林如海就笑起來,看著章望道︰「也罷。說到底,都是替仰之效力。」因說︰「仔細想,也是仰之養了個好兒子。揚州這一次,層層算計環環凶險,由哥兒一個不知無覺的闖進去,偏偏硬是破了局;兩天兩夜多少事情,也記得分毫不差,要不是他仔細,怕我們竟不能知道這番武將勛貴、文臣清流、國姓宗親、地方世家幾派的勢力全湊到了一處。史評子路好勇武,急公義,行事任俠,文學不彰,然而能片言折獄——你家這個由哥兒,真不虧‘志伉’這個表字。範家能得這麼個女婿,也不枉經歷這麼一番艱難苦楚。」

章望點頭笑道︰「如海知道就好,只是千萬別往外頭傳去。」惹得黃幸拿起手就往他臉上招呼一下,罵道︰「胡講瞎說什麼?城牆也沒你臉皮厚!」說著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來,道︰「做老子的沒正形,真不曉得怎麼能教出那麼兩個小子來。」

三人說笑一陣,又吃了一輪茶,方把要做的事情從頭逐一梳理︰章由、章回婚事後面的各個關節,章、黃、林、範、謝幾家彼此的禮儀程序,又有揚州這番動靜的善後收尾,朝廷上幾派勢力各自的反應並這邊的應對,等等。所有事宜都在紙上列好,然後分派作三份,兄弟三個各領了自家的一份,這才回去歇下。次日晨起,便各自忙碌起來——紅樓之風景舊曾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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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十八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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