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梓醒來時,垂淚兩行,無聲的躺在床案上,看著雕木床欄,久久未語。
公子如玉,蓋世無雙。
她還記得,最初相遇的時候,公子楚的俠義心腸。
明明是個向往自由的凡人,卻為他的子民囚禁皇城,獻出了他的青青性命。
桃梓記得那最後的伏魔曲,蕩氣回腸。
只是一曲終了,人也散盡天涯。
左肖提著一壺酒扣門。
「進來。」桃梓的聲音嘶啞。
左肖走到桃梓身前,輕輕為他蓋上被角,柔道,「我為他立了衣冠冢,去送他一程。」
「我也去!」桃梓立刻應道。
左肖看著眼前瘦了一圈,臉也尖了的桃梓,眉間帶著淡淡的心疼,應道,「好。」
衣冠冢立在山野之間,鄉間花香陣陣,草木成蔭。
「謝謝你。」桃梓提著花籃,走在鄉野之間,對著左肖道。
「你我之間何須言謝。」左肖提著酒,淡淡的應著。
「我是替他道謝,這地方甚好,我想他一定喜歡。」桃梓望著滿目的郁郁蔥蔥,听著耳畔的鳥語,輕聲道。
公子楚的一生最愛的便是自由,這里甚好。
衣冠冢未立在山頂,而是藏在半山腰間。
墓碑很簡單,卻是左肖自己打磨,一筆一劃刻上去的。
「公子如玉,蓋世無雙。」桃梓念著墓碑上篆刻的小字,眼眶紅了。
「我想他不願意留名,便刻了這一排小字。」左肖扯開酒蓋,濃郁的葉青酒味飄散開來。
「他會喜歡的。」桃梓含著淚花,蹲子,用手觸模這一筆一劃。
左肖將酒灑在墓碑前,清淺的道,「從未與你一道喝過酒,今天就當還願吧,來生我們再把酒言歡。」
酒香四散,林間朦朦朧朧起了薄霧,整個山間掩藏在霧中,宛若桃花源。
……
風蕭蕭兮,
桃梓再度來到這里。
望著眼前似山峰一般屹然不動的狐型巨石,桃梓再也難以自持。
「師傅!」
石像未曾作答,余音卻來回作響回蕩在耳畔。
桃梓鄭重的取下脖子上掛著的錦囊繡袋,將其中的金,木,水,火,土,五魄取出。
五色光華不斷閃爍,耀眼奪目。
左肖將虛牙鼎和乾坤鼎置于平地,人族,血族,妖族,魔族至寶四血也已經準備完畢。
「水心凝結,切莫操之過急,心態要放穩,記住,任何時候不可分心,否則前功盡棄。」左肖不停的叮囑道。
桃梓應下。
「凝結水心還需要人間悲歡離合的至情至性做為藥引,切莫忘記。」左肖立在桃梓身後,道,「我替你護法,開始吧。」
桃梓依次按照步驟,將五魄放入虛牙鼎中,粉色的本源靈力注入其中,虛牙鼎剎那間綻放出五彩光華。
乾坤鼎此時順應感應,騰空而起,四血注入其中,散出淡紅色的微光。
一左一右,桃梓不敢有片刻分神。
「凝!」時候到了,左肖提醒道。
桃梓按下心里的期待,全神貫注的用靈力將虛牙鼎打開,一顆七彩石魄凝于其中,散發著一股甜香。
桃梓的腦海里忽然閃過曾經的調皮歲月。
捉雞,遛狗,爬樹,模魚,哪樣都少不了她。
同樣的也少不了,總在她身後頭疼的墨白。
「小桃梓,你闖禍了。」
歲月匆匆流逝,但曾經的記憶,卻甜絲絲的,纏繞在心頭,曾經的自己無憂也無慮,甚好!
七彩石魄光華一變,一股濃烈的玫瑰花香涌入桃梓心底,那年的大戰再度涌現。
墨白的身軀在她心底,一遍一遍,重復的凍結。
「不!」桃梓嘶吼著,心底的憤怒幾乎要將她撕碎。
虛牙鼎也在陣陣蜂鳴!
「不好。」左肖立刻察覺了桃梓心態不穩,但現在立于兩難,此時無法干預半分。
忽然,空中涌來一股黑煙,空中雲霧變化,烏雲密布。
「想起你的那些伙伴了嗎?他們在天牢可想你的緊,今天我特地來接你們團聚。」置梧帶著他特有的三分譏笑四分涼薄,端坐在遠處的石像之上。
「昔日的戰神,我未曾一見,倒也是好奇,我和他,究竟誰才是這世間最強王座!」置梧帶著笑意,漫不經心的用手觸模著身下的庫石,道,
「不過,我想了想,還是太麻煩。若是這尊佛醒了,怕是這天都要掀翻了去,還是繼續做一塊不能言語的活化石才最妥當。」
「從墨白上神身上下來。」左肖手中靈光閃爍,星辰劍握于手中蘊藏光華。
「會輪到你的,不過不是馬上,本君還是先解決了大麻煩再說。」置梧的眸子盯著桃梓,黑霧覆蓋其身,幾乎一瞬間已瞬移至桃梓身前,手中騰空虛抓,死氣滿布于掌心,一掌拍向桃梓的頭頂心。
「不能分心!」星辰劍奪目耀眼,點點星光擋不住的光彩凝成劍鋒,擋住了置梧的掌風。
置梧側首望著他,道,「看來你是在找死!」
掌風改變放向,朝著左肖的臉抓去,「你這張像極你母親的臉,真讓我惡心!」
幾日不見,置梧的身法更加詭異,速度之快,就像是一團黑霧在移動。
星辰劍立于天際,星芒墜入黑霧之中,攻向置梧。
「星光墜!」左肖閉上雙目,沉浸在四周的風聲之中,感受著微風輕輕的轉向,用星芒砸向此處。
「既然眼楮跟不上,那就用心。」左肖如是道。
聚星閣的閣主從來不是浪得虛名,如今的他破了心中的魔障,不再懼怕童年的陰影。
星辰劍不再蒙塵,再度綻放光芒!
「心?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置梧看著自己可笑的弟弟,黑霧瞬時化作數個他,朝著不同方向而去。
風聲已變,星芒只得收緊。
「我在這里。」四面八方傳來置梧的笑聲,他像是貓在逗弄著掌心的耗子,不急于立刻吃掉,而是徐徐的讓恐懼不斷攀爬,才慢慢的一點點的蠶食掉。
只可惜,左肖已不是當年的他,星辰劍就像是他的內心,宛若明鏡。
桃梓清晰的感受到周圍的一切,卻不能分心半分。
心底的憤怒漸漸被她壓制,七情六欲不斷在她心間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