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療愈

作者︰竹瓦七姑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撲在衛靖身上嚎哭的是蕭元錦。

「你說了……會給我獵一窩小狐狸……還會獵……一頭小鹿,可你怎麼……不回來了呀!爹爹,你不要我了嗎?」

她邊哭嚎邊斷斷續續的說著,又扯著衛靖的衣裳使勁搖晃︰「你說了……我能自己跑馬……就帶我去狩獵,我學會了呀!爹爹,你不能丟下央央呀!嗚嗚嗚嗚嗚…………」

眾人都驚呆了。

馮嬤嬤既心疼又感嘆。

公主又像小時候那般哭起來驚天動地了呢,這應該算是好事吧?只是身為公主這般當眾哭嚎實是有傷體統啊。

她走過來想安撫蕭元錦,張曉瑛阻止了她。

原來小公主的爹沒了,難怪總覺得她有些輕微抑郁的樣子,這樣大哭一場反而可以把悲傷疏解出來,否則只怕會加重抑郁。

張曉瑛見過很多親人離世後不哭不鬧,最後得了抑郁癥自殺的案例。

衛靖也驚呆了,而且不知所措。

他是一個接受正統儒家思想教育的貴族子弟,男女授受不親是刻在骨子里的,雖說蕭元錦是他的小輩,但也只比他小了四歲。

此刻蕭元錦一下抱緊他一下又扯著他搖晃,他實在不知該作何反應。

不忍心推開她,也不好抱著她。

張曉瑛走過去拍拍衛靖肩膀,向他做了一個摟抱的手勢,又做了一個拍拍的動作,看向他的眼神是鼓勵和肯定。

衛靖明白了張曉瑛的意思,定下心來,伸手輕輕攬著蕭元錦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胸前,右手輕輕拍著蕭元錦後背,想起他大表哥生前對女兒的眷念,忍不住說道︰「爹爹也想你的。」

蕭元錦的哭聲變得悲切,那深刻的哀傷讓人聞之落淚。

庭院中無關的旁人都退出去了,孫二柱的遺體也推走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蕭元錦哭聲漸漸歇下,卻還是抱著衛靖不放,衛靖想喊她,卻發現她睡著了。

「衛將軍先送公主回屋歇息吧,她這幾日也很辛苦,又痛哭了一場,不要打擾她,也不用給她清洗,讓她睡到自然醒。」

張曉瑛道。

很多心靈受傷的人在心理療愈的過程後都會極為疲累,有的人甚至會連睡好幾天才能恢復體力。

「你也去歇息吧!」

張曉琿對妹妹說道。

在當下願意當外科醫生的大夫還是太少了,安樂堂人手嚴重不足。

自從有傷患送到安樂堂,張曉瑛基本就是在連軸轉,累得不行就歇上一會,已經好幾天沒睡過一個囫圇覺了,現在確確實實已經很累了。

剛剛要不是蕭元錦驚天動地的哭嚎,她覺得自己也可以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哥哥那你呢?有沒有受傷?」她問張曉琿。

「沒受傷,放心吧,我現在需要洗個澡。」

張曉瑛湊過去聞了一下張曉琿,一股濃烈的汗味泥土味還有血腥味混在一起,她皺眉道︰「你是不是十天都沒洗澡了?剛剛我咋沒聞出來。」

「這算啥,一個月不洗澡也正常。」張曉琿不在意地說道。

蕭景燁走過來,他一直默默地站在房門看著蕭元錦哭鬧,一向帶點漫不經心的臉上少見的板正起來。

「五郎,既然小張大夫這麼說,你就先把央央抱回屋吧。馮嬤嬤,你們好生照顧好公主。」

衛靖點點頭,打橫抱起蕭元錦,只見她睡得很沉,這些天應該也是累狠了,輪廓秀致的小臉上仍舊帶著委屈的神色,眉毛輕蹙,看起來楚楚可憐。

張曉瑛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覺得她跟陳曉旭老師演繹的林黛玉有些相似,暗暗想道,還是看走眼了呀,林妹妹要是也可以不管不顧地來這麼一出,結局也許就不是那樣了。

可見公主就是公主,在某些方面比常人總能多些隨心所欲。

衛靖帶著蕭元錦馮嬤嬤一行走後,蕭景燁拍拍張曉琿肩膀︰「大郎,我听說了,這一仗你居功至偉,竟然還親手斬殺了北胡新汗,真是嚇我一跳。」

「見過公子。」張曉琿向他行禮,頓了一下又謙虛道︰「斬殺北胡新汗不過就是湊巧罷了。」

「換了旁人可不見得能湊巧,」蕭景燁搖搖頭,看張曉琿滿身髒污︰「你去洗洗歇息一下,這些時日辛苦了,晚上軍中舉行慶功宴,你早點到。」

張曉琿猶豫了一下道︰「公子,我並無軍籍,就不去了吧!」

「渾說!」蕭景燁嗔道,「誰都可不到,你不行。快走快走,去洗洗你自己,燻死人了。」

又對張曉瑛說︰「小張大夫這幾日也辛苦了,跟你兄長一起回去吧,你們也好說說話。」

「好,謝公子!」張曉瑛也對蕭景燁行了一禮,兄妹倆把騾車從後院趕出來,一起回了外祖父家。

醫館和家里都沒有人,李書民和李峰都在安樂堂值守,三個小學徒也在醫館幫忙煎藥。

兩人一起動手自力更生。

張曉琿想洗冷水澡,張曉瑛不讓,日常洗沒事,但是疲憊過後就應該用熱水舒緩筋骨。

張曉暉沒有干淨衣裳,張曉瑛拿了李書民的衣服給他換上,兩個人都是瘦削身材,張曉琿個子也還在長,衣服倒也合身,只是怎麼看怎麼怪異。

張曉瑛忍著笑,把張曉琿換出來的髒衣服拿去洗,張曉琿皺眉︰「應該請個人做這些粗活。」

他自己在部隊時習慣了自己洗衣服,也不覺得這是什麼難事,過來這里也差不多,不過就是多了一個從井里打水的動作,對他來說這就是個順便練臂力的事情。

結果一忙起來就忘了媽媽和妹妹也要做這些活了,老媽懷孕是不能做的,那就一直是妹妹在做了。以往在村里,家里男人多,這種打水的事向來不用她們做。

在外祖家平日兩個表弟不在,外祖父和舅舅總在忙,有時候飯點都不能按時吃,更不用說隨時幫著打水了。

他拉過張曉瑛的手,果然才將將三個月,妹妹的手心就有了厚繭子。

「都怪我,竟然沒想到這個。」張曉琿心疼道。

「打個水而已,怎麼就做不了了?我又不是嬌滴滴的大家閨秀,軍訓時夜間拉練二十公里我都堅持下來了。」

當然堅持下來的同學是絕大多數。

就在兄妹倆閑話家常的時候,穆多爾看著眼前桌案上的頭顱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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