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淡泊的眸子忽然閃出向往的神色︰「居然可以千里傳音嗎?若是我們也有的話,是不是就可以知道你在陽川郡經歷了什麼?是不是就可以及時去救你?」
黎素笑容一僵,隨即再次凝起笑意,開玩笑的道︰「嘿!凌寂,你在想些什麼?我只是跟你講我那個時代的情況,不要想太多哦。」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凌寂還在自責沒能來得及護她。黎素感動著,也心酸著。
凌寂沉默了半晌,又問︰「還有呢?」
黎素若無其事的想了想道︰「還有好多呢。我們可以隨便上天,開著一個鐵殼子,那個鐵殼子還能放炮, 一下就能將敵人炸上天……」
「就像你組里用的那種?」
「唔……」黎素道︰「那也不是,我這就是自己研究的簡易款,相當于過年的煙花,做不得數。與其說殺傷力,還不如說听個響嚇人來的實在。」
凌寂寵溺的笑道︰「還有嗎?」
黎素接著道︰「有啊,我們有很濃重的文化,有博大的胸懷,有很多好听的歌,很好的電影,很多小說。」她忽然俏皮的看他一眼道︰「你知道我現在這樣叫什麼嗎?我們那叫穿越!」
說著她又嘆口氣,「不過我比較慘一點,人家穿越不是團寵就是所向披靡。我呢?穿過來就是死局,要不是認識你,估計早死一百次了。」
凌寂看著她的目光溫暖如水,道︰「我會護著你。」
黎素笑道︰「是啊,始終都是你護著我。」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轉身問他︰「你第一次見我,是如何認出我不是從前的原主?」
凌寂清淺的目光落到湖面上,淡淡道︰「或許是禮了這麼久的佛,多少有些成效吧。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認出不是她,你的眼神和行為是睿智而干練的,眉宇間猩紅的煞氣隱隱而出,何況當時你的魂魄與並不相符,所以我認定你不是那個痴傻的黎素。」
靈魂和?
黎素想了想,當時確實總覺得疲憊,隨便動一動都能感覺到渾身發軟。她原還以為是原主不鍛煉身體荒廢了。如今想想,再虛弱怎麼可能走幾步就不行了呢。
原來是因為這個,身體和靈魂還沒契合好,所以只配能力低。
她打趣道︰「那你怎麼沒做個什麼法事將我趕走?」
凌寂拿她沒有辦法的一笑,繼而認真道︰「當時原主魂魄已魂歸九天,即便將你趕走也只是死尸而已。且你能來此乃是天命,我向來順勢而為,如何會改天命?」
黎素嘿嘿一笑,圍著他轉了一圈,︰「咦?不是哦,我可是記得就在青竹亭,你見我的第一句話便是……」她學著他的樣子,板著臉道︰「你不該來……」
凌寂黑眸閃了一下,微微垂下眉眼,輕聲道︰「是嗎?我不記得了。」
黎素明顯不信,笑問︰「你不記得了?你凌寂還有不記得的事?說!當時為什麼說我不該來!」
她沒心沒肺的樣子,讓凌寂不知怎麼說出口後面的話。
算準命里有場劫數,若說遇見她之前不過是若隱若現的可能性,那當見到她那一刻,便知道他的劫在她身上。
彼時,他心如止水一心禮佛,不想多添任何凡俗中事,才會見她第一眼便說出了心中的話。
可如今,大劫已應,他已入魔,墮仙印熠熠如輝的刻在額頭上,再說那麼多也無濟于事。
黎素還不肯罷休,圍著他不停追問。
凌寂無奈道︰「不過是禮佛久了,看不得不屬于這世間之物,才出言相勸罷了。」
黎素失望的「嗤」了一聲,「還以為有什麼玄妙的,原來是私心啊。看來你也沒那麼淡泊麼!」
凌寂將目光轉向她,淡然道︰「我本淡泊,奈何為卿所惑。」
黎素被他說的小臉瞬間發燙,她發現自從凌寂變身後,經常能把自己撩撥的臉紅,路子越來越野,在暖男的道路上越奔越遠。
這路數不對啊!不是該她妖嬈魅惑,撩的他高呼阿彌陀佛麼?!
由記得剛認識的時候,凌寂可是半分都不多看她一眼的!
黎素正在月復誹,又听他問︰「又悶住了?」
言語間忍不住的笑意都快溢出來。
黎素被他打趣的越發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轉過身不看他。
兩人心上了一會月色,便听凌寂道︰「你說前世有很多好听的歌,當時在陽川郡唱的便是其中一首嗎?」
黎素點了點頭,用鼻音哼出一個「嗯」來,道︰「那是我知道的為數不多的古風歌。我們那里的歌與現下不同,詞雖沒現在人作的好,但曲子是不錯的,不然我哼一首給你?」
凌寂溫柔繾綣的頷首,「好。」
他本做好了洗耳恭听的準備,怎料她卻突然聲情並茂的說了一段詞。
「和尚︰我這里有個三皈依的故事……」
「秀姑娘︰什麼叫三皈依?」
「和尚︰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
「秀姑娘︰你說的是三皈依,我有四皈依。」
「和尚︰何謂四皈依?」
講完這幾句,她開始悠悠的哼唱起來。
這首歌講的是一段可遇不可求的故事,小和尚本一心禮佛,卻無意間救了一位姑娘,從此姑娘每晚都去寺廟前求著小和尚給她講故事。慢慢鐘情于他。而和尚不通情愛,即便有些念想,卻始終壓在心底。
終于秀姑娘離開,小和尚才知道自己心中早已有了她的位置,可一切為時已晚。
黎素聲音清淺悠揚,帶著娓娓道來的味道,向他講述淒美的故事。
「佛說五蘊六毒是妄,將因果都念作業障,虔誠皈依,是痛後才懂的絕望。」
唱完之後,很久兩個人都沉默不語,像是沉浸在這種悲傷里不可自拔。
凌寂忽然嘆息道︰「痴兒……」
黎素問︰「你是說秀姑娘還是小和尚?」
「都是,」凌寂轉過頭來深深的看著她,眼底蘊含濃烈的情誼,「素兒……我們不會這樣。」
黎素一怔,緩緩垂下眼,落寞的笑道︰「我們的情況與他們有什麼不同?都是可遇不可求。愛別離,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