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寂眉目微垂,一身白衣聖潔如雪,仙姿熠熠。一陣清風從湖面拂過,吹起如瀑墨發輕輕舞動,袍角掀起衣袂飄飄,清冷之下似與天地融為一體,似真似幻的氣質清俊而淡雅。
紅唇微微輕啟,好似說了句什麼。
黎素看的入了迷,沒听清,茫然的問了一聲︰「啊?」
淡泊的墨眸轉向她,又問了一句︰「怪我嗎?」
黎素一時沒反應過來,呆呆的問︰「怪你什麼?」
凌寂被她這副傻兮兮的樣子逗的勾唇一笑,莞爾道︰「說你克夫,怪不怪我?」
黎素瞬間想起來這回事,笑了一聲道︰「這你讓我怎麼說啊,」她別開眼楮看向湖面,嘆了口氣道︰「說怪你吧,你說的也算是事實。說不怪你吧……我以後就尼姑的命了,你可是把我坑苦了啊,兄弟!」
凌寂隨她看向遠處,似是壓抑著什麼情緒,半晌道︰「我……不想讓你與他成親,聯姻也不行。」
嗯??
黎素心頭一顫。
他說的是「我不想」,而不是「你不能」。
聯姻也不行……
這這這,這什麼意思?
凌大仙兒,你開竅了嗎?!
可介于凌寂前幾次被黎素逼問後的回答,都不太讓人滿意,而黎素本身也著實被他那種無望的語氣說的傷出了陰影,遂這次學乖了,根本就沒追問下去。
只是用手虛虛握成拳頭,放在唇邊咳嗽了一下,結結巴巴的道︰「啊……嗯,那、那就不聯姻。我、我本來也不喜歡什麼聯姻。是吧,婚姻嘛,有愛才能在一起,跟個不喜歡的人怎麼結婚,是吧?」
她不尷不尬的說著,直到閉嘴都沒反應過來到底說了什麼。
凌寂垂下眼眸,淺淺的問︰「你想成親?」聲音淡然,卻莫名的讓人覺出一絲失落。
黎素撓了撓頭,看著他道︰「本來是有這個打算,這不被你一句話給毀了麼……」
大哥,你這風一陣雨一陣的到底什麼意思?黎素都快無語問蒼天了。
「你若是想,我可以……」我可以將劫引到自己身上。
可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便被黎素打斷。
她激動的趕緊轉過頭來看著他,眼中仿佛有星星在閃爍,「你可以怎樣?你同意了?!大哥,你終于開竅了啊!本來嘛,親也親了抱也抱了,後半生的幸福也被你一句話給毀了,你可要負責啊!」
凌寂錯愕了一下,看著她期待又希翼眼楮,後面的話無論如何也再說不出口。
他眸光閃了閃,匆匆別開目光,沉默半晌道︰「我會永遠護著你。」
黎素興奮的過了頭,一時沒發現他話里的意思,只顧著甜甜的低頭微笑,伸出一根手指偷偷勾住他的廣袖,一點點纏繞在手里,如同將這抹白纏在了心上。
她甚至第一次覺得,原來凌寂衣服的布料手感這麼好,如絲柔滑沁出淡淡的清涼,只要模一下便不認放手,恨不得讓它隨身貼在肌膚上。
「你衣服是什麼料子的?」
「嗯?」凌寂被她問的一愣。
黎素凝出明媚的笑意,仰頭看他問︰「料子,什麼材質的?」
凌寂神色一頓,被她燦爛的笑晃花了眼,下意識道︰「我也不知。」
「唔……」黎素抿著嘴笑彎了眼楮,「模著真舒服,回頭也給我準備一件。」
似是被她傳染了那份親昵,凌寂不由得放柔了眼神,寵溺道︰「好,只要你喜歡。」
黎素揚起臉脆生生的道︰「喜歡。」隨後好像又想到什麼,掃興的道︰「可惜我現在要帶兵,一時半會怕是穿不上了。」
凌寂看了她半晌,忽然心疼的嘆息一聲,伸出手溫柔的模了模她的頭,「尋常女子在你這般年紀或是許配了人家或是被長輩捧在手心,而你卻要經受這樣的磨礪……若是不喜歡,便不做了吧?雖我回府,總歸會讓你安然無憂的。」
黎素還沒從怔愣中回神,以至于凌寂說了什麼根本就沒听見。
他剛才是不是主動伸手模了她的頭一下?!
啊啊啊!他主動的呀!
他模了她的頭!
天吶,她不是做夢吧?!這個是凌寂!清冷神仙吶!
心髒狂亂的跳了起來,有力的鼓噪著胸腔,震顫著血液都奔流了起來,頃刻間便燒紅了臉頰。
黎素簡直想打滾,想大叫,求撫模啊!
凌寂說完了話發覺這小妮子半天不語,傻愣愣的站在那,臉紅的像番茄,不由得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須臾又看了一眼。
直到被她熾烈的目光盯的面龐泛起微微的紅色,才輕輕咳了一聲問︰「怎麼了?」
黎素仍是一副呆若木雞的表情,可眼中的欣喜若狂卻一覽無遺,「沒、沒怎麼。」
凌寂被她瞧的赧然,別開目光故作淡定的問︰「那為何如此看著我?」
黎素不語不動,半晌舌忝了舌忝嘴角道︰「凌寂,我想抱你一下。」
凌寂眉梢微挑,還沒等說話,便覺得一個柔軟的身體靠近懷里。
他怔忪了一下,剛想做出反應便被黎素抱的更緊。
她窩在他懷里,整張臉都埋在他肩窩里,悶聲悶氣的道︰「不許躲,不許推開我。」
黎素漸漸加重了力道,就怕他忽然又用那什麼勁氣把自己震開。反正他已經表白過心跡了,若這次再把她推開,她一定會生氣。
然而,凌寂只是停頓了半晌,隨即緩緩伸出胳膊將她困在懷里,手掌輕輕放在她腦後,低聲道︰「我只是……也想抱一抱你。」
黎素的心驟然漏跳了一拍,緊接著像是要鼓出胸腔一般劇烈的跳動。
她從未想過凌寂會有這種轉變,突如其來的情話讓她應顧不暇。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在感情的事上如此羞澀,只因為他一句話便害羞的連臉都不敢抬起來。
淡淡的檀香將自己包裹其中,就像凌寂的懷抱一般,把所有其他的景物排除在外,觸感是他溫涼的體溫,鼻尖是他的味道,身上是他有力的臂膀。他就像是個金蠱罩,將她禁錮在這方寸之間。
「凌寂……」
「嗯?」
「真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