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裊裊自香爐中悠然凌空而上，縹緲霏縷隨風散。
「篤、篤、篤……」木魚的敲擊聲清淺卻似敲在心上，伴隨一聲聲梵音念出口中，冥冥之中像是指引，細細听來卻更似輕嘆。
「篤！」
如同被誰扼住了動作，木魚戛然而止。
凌寂緩緩睜開眼楮，視線一點點上移，看著莊嚴寶相的佛像，心里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他站起身來走向窗邊，手指無意識的撥弄經筒。
門緩緩被推開，身披袈裟的大師走了進來。
「王爺，您以在山上閉關多日，可參透些什麼了嗎？」
凌寂墨眸顫了顫，沒有回答，只叫了一聲︰「圓空大師。」
「哎……」圓空走到凌寂身邊，感嘆道︰「王爺若放不下，何不去看看？」
凌寂眉目微斂，半晌淡淡道︰「佛說，萬物皆空。唯其空，便能包容萬物。可包其萬物後，還何談其空？」
圓空慈善一笑，「凡事皆有定數，不能強求。王爺深居在此，不過是想尋個答案，但世間事早已注定，答案已在命中。」
凌寂問︰「命里何以會有這些無端？我既生來修善緣，禮佛到如今為何命里還生出此等妄道？是命里設的劫還是……」
圓空透徹的眼如勘破世事，開解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世本是世，無需刻意去做什麼。王爺也無需執拗于禮法。佛祖主張戒葷，卻割自己的肉喂鷹，難道肉不是葷嗎？由此可見，萬物皆在心中便可。幾世遺留姻緣，才換來今生佛前一渡。」
凌寂低吟半晌，「三生迷離煙火，還一念執著？」
圓空透徹道︰「趟過歲月蹉跎，才敢涅槃成佛。」
凌寂沉吟不語。
圓空大師長嘆一聲，緩緩走了出去。
這一夜雪色長袍長跪佛前，木魚聲起，梵音不斷。
——
007期期艾艾站在黎素身邊，半晌磕磕巴巴道︰「信、信給納蘭濯送去了。」
黎素看著桌上的軍事圖，淡淡了「唔」了一聲問︰「之後呢？」
007小心翼翼的偷瞄了她一眼，「之後……就沒有之後了……」
「啥？！」黎素一把將筆丟在圖紙上，瞪大了眼楮道︰「他連個回信都沒有？」
007偷偷模模的小退了半步，「沒、沒有。」
「他大爺的夠能裝的啊！」黎素氣哼哼的在屋里來回踱步，嘴里碎碎念著︰「一個破王爺就敢跟老娘拿喬，老娘見過的王爺多了去了，偏他能裝大尾巴狼！」
她一回身指著007的鼻子罵︰「肯定是你手下的人文筆不行，是不是沒講明白或者沒送到？」
007大呼冤枉︰「組長，我找的可是咱全組最有文采的人了，那信是001找人送的，的的確確擺在了納蘭濯的案頭上。」
黎素咬牙怒罵一聲︰「媽的！裝X犯！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就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她忽然揚聲對007道︰「你去，把其他幾個隊長都給我叫來，開會！」
007瞬間從小可憐無障礙切換到狼崽子，瞪著冒光的兩眼問︰「咱是有軍事行動嗎？」
「對！」
007一溜煙的躥出去。沒一會便召集了所有隊長齊聚會議室。他們興致高昂，激動的像打了雞血，002更是連臉都漲紅了。
進來就問︰「組長，你說吧，咱怎麼打。」
也不怪他們按捺不住。這幫人辛辛苦苦練了三月，又跟御林軍那「開了刃」，好容易沒黑沒白的趕了好幾天到了陽川郡，可除了跟守城軍那幫雜碎周旋，連冥月國的一根毛都沒見。是個人都不能忍。
黎素敲了敲桌子，讓大家安靜。自己則走到椅子上歪歪扭扭的一窩，又不知從哪倒騰出根雜草叼在嘴里，一邊剔牙一邊道︰「打是要打的，但也不能為了泄憤亂打一氣。」
她看了眼001︰「偵察隊現在有幾人埋伏在納蘭濯軍帳附近？」
「五人。」
「可查到他們糧草庫？」
「查到了，不過他們糧草庫守衛森嚴，有重兵把守，怕是不要偷。」
黎素呸的一下吐出草屑，輕斥道︰「誰讓你偷了，沒出息。」說完又看向006︰「火油箭都備好了嗎？」
006邀功似的上前一步︰「備下了十足十的量，您就擎好吧！」
黎素目光一轉，對004道︰「給你一個時辰，有沒有把握燒盡冥月國的糧草庫？」
004是個謹慎的，思忖了一下道︰「行！」
黎素滿意的點了點頭，對大家道︰「他們冥月國號稱佣兵十萬駐扎在城外，咱們要是硬拼肯定是打不過。可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一場仗打下來最重要的就是後方補給。咱今天就先給他們抻抻筋。」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嚴肅的下命令，「001，叫你的人探出糧草庫守衛的具體人數，弓弩隊負責摧毀，行動隊听我號令出動。行了，都回去準備吧。」
三人齊道︰「是！」
後勤隊和研發隊知道自己的定位，非大戰不上場，所以也回去各忙各的。唯有007不怎麼高興，等人走光了才湊到黎素身邊道︰「組長，這次行動不帶我們嗎？我們那行動指令都練好些日子了，可以派上用場了。」
黎素斜了他一眼，淡淡道︰「今天屬于偷襲行動，就不麻煩你敲鑼打鼓的告訴天下了。」
007老大不願意的道︰「頭回開戰就不帶著我們，容易澆滅隊里人的士氣的。」
黎素抽了抽嘴角，吐槽道︰「你當我這是戲台啊，連扮可憐都用上了。以後有的是你們忙的，急個什麼。」她想了想，「你們要是實在覺得憋屈，就等前三組回來辦個晚會，唔……剛好也請城里的百姓看看，就當慰問演出了。」
007還是不滿，小聲的嘀咕一句︰「這算個什麼活。」
黎素冷冷掃了他一眼︰「再嘀咕連這都沒有了，讓你們全都回京里給我打把勢賺錢去！」
轟走了007，她從書櫃里拿出地圖細細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