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素打了個指響,中肯道︰「分析的沒錯。」
听著外面皇上起駕回宮,她勉強放下心來。
好歹現在事態發展對自己並無太多不利的地方。她早在行事前便想好事發的種種可能性,被皇上懷疑是其中一種,還好有驚無險。至于奉旨辦案……
她不由得看向騷粉,這個人是意外。
看上去不靠譜到幾千年後都沒這麼個奇葩,實則嗅覺敏銳洞察力超強,是個既有其外也有其中的危險人物。
黎素笑笑,感嘆還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離遠點為妙。
皇帝一走,氣壓明顯提高了好幾個檔,效率也隨之提升。
澄陽的尸身不能總這麼晾著,外面靈堂都設好了,隨時等著下葬。辦案官員最後檢查一遍,確定沒有遺漏的,便讓人準備給郡主下葬了。
黎素像個置身事外之人停留了半人,趁人不注意便出了長公主府。
剛走出去沒幾步便被後邊的聲音叫住。
「黎姑娘留步。」
黎素轉身看著匆匆追來的騷粉,心道,還有完沒完了,莫不是真抓到她什麼把柄了不成,這麼揪著不放?
她不動聲色的道︰「莊公子有何見教?」
騷粉未語現笑,「素素,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哎?
黎素愕然的瞪大眼楮,我該認識你嗎?听著話頭怎麼好像很熟的樣紙……
素素……
她搓了搓身上泛起的雞皮疙瘩,道︰「你是?」
騷粉理解般的笑了笑,只是眼中有些許失落之色,「也是,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傻妞,如今醒了自是都不記得了。」
「呃……」黎素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
騷粉失落了須臾,便拱手道︰「無妨,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在下莊太師之子莊文卿,皇子伴讀,現就職于大理寺,是大理寺少卿。家父與黎伯伯是同窗好友,黎伯伯之事……我們全家都很惋惜。」
他語氣慢慢低沉,一臉沉痛,「奈何我家人微言輕沒能幫上忙。」又嘆了口氣,隨即激動的看著黎素道︰「好在你還無事,甚至醒了,真是老天有眼。作為青梅竹馬的我,真是開心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青梅竹馬?!
黎素被他這一套360度無縫餃接的情緒起落砸了個滿臉蒙圈,磕磕巴巴的道︰「呃……失敬失敬。」
莊文卿沉浸在感慨中的情緒瞬間破功,噗嗤一笑道︰「失什麼敬啊,咱們青梅竹馬,自小便相識,哪用的著那麼見外。我還記得你小腿上有塊粉紅胎記呢。」
黎素嘶了一聲,暗忖此人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分寸和不合時宜?古代的男女大防別是個空架子吧?!
照這身體本主的家世背景,即便是個傻子也絕對被照料的很好,別說露個小腿,就是腳指頭都不能讓外人見啊!莊文卿這廝不僅看見了,還直莫瞪眼的講了出來。
她要真是古代人,現在就該哭爹還娘的上吊已表清白了!
可她畢竟不是古代人,被人知道個小腿有胎記也不至于壯烈求死,遂只好嗤笑一聲,佯裝正義凌然的道︰「莊公子慎言!我以後可還要嫁人的。」
莊文卿一展手中折扇,在胸前忽扇,端得是瓊枝玉樹、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一笑道︰「這有何可避,大不了以後我娶你便是。反正你我青梅竹馬,湊成一對也不失為一段佳話,甚妙甚妙。」
黎素像看個瘋子似的看他,妙你個西伯利亞綠毛龜啊你妙!
哪就要嫁你啊,哪就佳話啦?!
還沒半刻的功夫就強調了好幾次青梅竹馬,這是要作甚?!
黎素一臉費解的看他︰「你這不是在撩我吧?」
「撩?」
「就是勾搭。」
「正是!」
他說的正氣凜然,認真無比。
黎素心里狠狠的臥了個槽!這是假流氓踫上真痞子,五體投地啊。
她伸出大拇哥為他點了個贊,由衷的道了一句︰「有種,佩服!」
莊文卿謙虛的低了下頭,「見笑。」
黎素對他已經無語了,不耐的道︰「莊公子要是沒正經事我就先走了,咱們回頭大理寺見。」
說完便轉身加快了腳步。
「哎哎,」莊文卿緊跑兩步抓上她的衣擺道︰「素素別急著走啊,我話還沒說完呢。」
黎素猛地一回頭,皺眉看著他抓著自己的手怒道︰「放開!」
莊文卿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不妥,像被燙了似的倏地抽回自己的爪子,尷尬的說︰「小生一時著急,冒、冒犯了。」
說完還悄悄瞄了一眼黎素的臉色。這一眼,純真中帶著不為人知的幾分羞澀,羞澀中還透著含蓄無辜的委屈。
黎素簡直目瞪口呆,心里再次臥了個大槽!
這尼瑪一副被輕薄了的樣子是什麼鬼?!剛才大言不慚說她小腿有胎記的登徒子難道不是他麼?!現在這出又羞又臊的玩意還是個人嗎?!
黎素片刻間就有一種五雷轟頂的感覺,由衷的道了一句︰「公子,收了神通吧!」
莊文卿眼中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清了清喉嚨道︰「素素,現下正好到了午膳時分,不如我們去前面的酒樓邊用膳邊詳談如何?」
黎素簡直一分鐘都不想跟這神經病多呆,抬腿就走,「沒空!」
「素素……」
黎素又一轉身,盯著他怒道︰「不許叫素素!」
「素……黎……哎,我打小就這麼叫你,何以現在就生分了?」
「說了不許就不許!再叫一句,小心我打的你滿地找牙!」
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文弱書生,此時卻直了直腰桿,挺胸抬頭道︰「為了你我的竹馬情,就算你打我,我也不會妥協的!素素,我不信你會如此狠心。」
「你!」黎素氣極,舉起拳頭便要揍他。
莊文卿不躲不避,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連眼楮都沒眨一下。
黎素這一拳到底沒敲下去。
她身上背著澄陽的事還沒解決,要再當街打了當朝大理寺少卿處境就更亂了。
何況這小神經病瞧著是玉樹臨風,可她早就感覺出來此人氣息虛浮,是個久病之人,要是一不小心被她一拳頭敲死了,還真有點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