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大眼瞪小眼，郭豐年猛喘了兩口氣，他的陣營在市場上處于明顯劣勢，所以他報價的機會不多了，一開口必須是底價︰
「霍總，我們浦江啤酒出價2塊錢一瓶，我們現在往市面上出貨價可是3塊錢，這個價格我跟葉總爭取了很久才有的……」
整整讓利1塊錢一瓶，郭豐年說完，心跳加速。
林皓文跟肖英杰都是微微一驚，內行人都知道，這是成本價了。如果再扣除掉浦江的高額廣告費，基本上一瓶得虧5毛錢。
可霍立威卻是一臉不滿意的樣子，這個價格哪里能把浦江酒業搞死啊？他緩緩端起面前的一杯威士忌，搖晃兩下︰
「海納這邊呢？什麼價？」
球拋過來了，肖英杰此時也不好接，他眼角瞥了一眼林皓文，見老板安靜得像一座雕像，只好硬著頭皮報價了︰
「霍總，我們海納這邊，出價也是2塊錢。另外……您應該知道的，我們的啤酒目前還在搞‘中獎伍圓’的兌獎活動，市場一片沸騰，消費者都在瘋搶我們的啤酒。如果啤酒節采用我們品牌，至少在銷量上，您不用愁賣不出去，省得到時候運過來100萬瓶，還得退99萬瓶回去，多麻煩是吧？」
郭豐年听完，臉直接黑了。林皓文的狗腿子，嘴巴還挺毒啊！
林皓文听了想笑，出價2塊是最聰明的，肖英杰還是有點腦子的，既將最後一口價讓給對方，又能往懸崖邊推一推。
這一下，直接就把郭豐年逼到死胡同，完犢子了，同樣的價格，浦江這邊沒優勢啊！
郭豐年手心里都是汗，咽咽口水︰「霍總……」他想開口繼續報價，葉鄺生給了他拍板的權力，可是，這筆買賣就得血虧了。
他不敢！
看到郭豐年還在猶豫，霍立威準備一刀致命。
他抿了一口威士忌，連看都不看郭豐年，笑眯眯地對肖英杰說道︰
「看來還是你們海納的誠意足啊，郭經理這邊有難處，我理解！那咱們合……」
霍立威話還沒說完，郭豐年就繃不住了︰「霍總，等一下，等一下……我打個電話，不妨事吧？就耽誤您兩分鐘時間。」
霍立威笑眯眯地點頭︰「這個當然，你可以跟葉總請示一下嘛。」
郭豐年小心翼翼地看著林皓文，起身走出包間。
霍立威跟林皓文對視一眼，今晚兩個影帝一起坑郭豐年這個老實人，太簡單了。
不過，霍立威貌似另有打算，他湊過來對林皓文說道︰
「林總，這次啤酒節，如果你們也想參加，咱們的計劃可以往後推移，先把這次機會讓給你。」
林皓文看著那張猜不透的面孔，沒答應，畢竟現在對這個霍立威還模不透。他到底是想借啤酒節坑死浦江啤酒？還是想用這100萬瓶啤酒，綁架海納，從而拿到獨家渠道代理的目的？
「霍總，我們海納的產能已經到瓶頸了，恐怕勻不出100萬瓶啤酒的量啊！明年吧，明年啤酒節，我一定參加。」
林皓文簡單一句話拒絕掉了。
「嘿嘿，明年……哎呀，可惜啊……」霍立威拍拍大腿，知道林皓文在打哈哈。
閑聊幾句，郭豐年已經通完電話，火急火燎地進來，滿臉激動︰
「葉總已經同意了，出價1塊5一瓶。雖然沒有兌獎活動，可我們的品牌知名度足夠響亮啊，現在海城誰不知道我們浦江啤酒？」
郭豐年現在腦子很亂，已經顧不得考慮虧損的問題了，只有拿下這次的啤酒節，才能讓浦江酒業繼續存活下去。
林皓文靠在沙發上觀察著霍立威，人家都這低價了，你還不落錘？
老板不吭聲，肖英杰也閉著嘴。
包間里一下子陷入死寂。
霍立威靜靜等待了幾秒鐘，他以為林皓文這邊會繼續跟進喊價，可最後落空了。這小子還是蠻謹慎的，並沒有完全相信自己。
「好，浦江啤酒好歹也是做了幾個月的廣告轟炸，我這開車一听廣播，回家一看電視，都是你們的廣告，自然是比一些雜牌的小白要有檔次。」霍立威特地看了一眼林皓文。
「郭經理，我這人做事，就是爽快，剛才就差幾秒鐘，你險些沒機會了。」
「是是是……我剛才沒反應過來……」郭豐年額頭上冷汗四溢。
霍立威想要趁亂打劫，從皮包里拿出兩份合同，擺到郭豐年的面前︰
「那咱們就麻利點，把合同簽了？」
「現在簽合同？」
臥槽，郭豐年愣住了，他還以為今晚就是報個價，表表意向，他回去還得跟葉鄺生合計合計。
可惜，霍立威不會給他考慮的機會，笑道︰「哦，這事兒你可能做不了主，要不改天再簽合同，你回去跟葉總商量一下。我這邊，跟林總再聊會？」
郭豐年一听這話，頭皮一陣發麻，看看林皓文，機會稍縱即逝啊！
「不用，葉總已經把這個項目全權交給我負責，我簽。」
「爽快！」
霍立威啪的一聲把燈打開，照得包間里明晃晃的，他翻開合同，指了指幾個簽約要點，隨後說道︰
「郭經理，有個情況我需要跟你說清楚，啤酒節是幾千人參加的活動，我需要跟市政那邊報備申請的，所以具體的活動時間還沒確定，大概就是這個月中旬。你這樣，五天之內，先把啤酒給我安排上，你看看有沒有問題？」
霍立威特意點出這個地方，又說得不清不楚，讓郭豐年很難防備。
五天，100萬瓶啤酒。
郭豐年緊張兮兮地檢查著合同條款，幾個常規的地方都沒問題，最後點點頭︰「那沒事兒，活動時間差個幾天無所謂了，大型活動嘛！啤酒我這邊明天開始生產，盡全力好吧？」
「好！來吧郭經理。」
郭豐年簽了字，蓋上浦江酒業的公章，摁了手指頭印。霍立威這邊也很利索，兩人很快簽訂了合作協議。
「那咱們合作愉快，啤酒節大賣啊，郭經理……」
「好！嘿嘿！」
簽完合同，郭豐年心里踏實多了。
「霍總，既然你們都談妥了，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林皓文故意黑著臉，起身簡單打個招呼，就準備帶著肖英杰離開。
郭豐年一臉得意地走過來添堵︰「姓林的，別忘了咱們約個時間單挑，不來的是孫子。」
今晚爽啊，打了姓林的，還搶了他生意。
「呵，傻叉……」林皓文在心里暗罵一句，出了包間。
郭豐年呲了一聲，總感覺哪里不對勁，林皓文這小子今晚太安靜了，安靜得有點不像他。
可是什麼環節出問題，又琢磨不出來。
沒等他想通，霍立威已經叫進來兩個身材火辣的美妞，坐在郭豐年身旁伺候，不停地灌迷魂湯。這家伙，左擁右抱兩個模特級別的美女，一下子就沉醉在溫柔鄉里邊。
瀾霧酒吧門口，肖英杰覺得有些可惜，搖搖頭︰
「要是這啤酒節是真的，那宣傳效果，比咱們賣半年啤酒還猛啊！」
林皓文目光一沉，點頭說道︰「是啊，咱們這水龍頭滴答滴答的，悶聲不響小半年，還不如突然井噴一次。」
林皓文也覺得錯過啤酒節挺惋惜的，可他不敢冒險，霍立威的槍口現在對準誰，只有等死了人之後才能知道。
肖英杰突然笑了，說道︰「老板，剛才郭豐年說的，你兩單挑的事兒……」
林皓文翻了個白眼︰「你當我傻呀，看看我這臉被打的。幫我瞅瞅，沒破相吧？」
「臉還好，就是眼楮有點黑。」
「媽的，郭豐年打架還是可以的哦？」
肖英杰露出個壞笑︰「老板，我有個哥們在西虹那邊開了一家拳擊館，要不你去報個班，我讓他打個折？」
「寒磣我是吧？」
「咯咯咯……你說你堂堂一個公司老總，你跟人打架，這要是傳出去，非把全廠子同事都笑死不可。」肖英杰捂著肚子差點笑抽筋了。
林皓文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郭豐年那張臉就特別欠揍吧！
接下幾天有好戲看了，等浦江啤酒這100萬瓶出貨之時，就是他們完蛋之日。
浦江那邊動作很快，為了趕工期，原本他們的日產能只有10萬瓶，滿負荷運轉還做不出來，最後外包給臨近兩個市的幾家小啤酒廠，聯合生產，總算是做到日產量20萬瓶。
五天後，浦江酒業的廠房門口放起了鞭炮，大貨車排長龍，魚貫而入。
郭豐年看著堆積如山的啤酒箱，心里那個舒坦。
「嘿嘿，這批貨一出，姓林的那小子就得哭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