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活祭

天空晦暗,滿天都是厚厚的、低低的、暗灰色的濁雲。

山間吹來的風,嗚嗚地吼叫,肆虐地在曠野上奔跑。

它仿佛握著銳利的刀劍,能刺穿嚴嚴實實的皮襖,扎入到山民的縴瘦的身子上,更別說那暴露在外面的臉皮,被它劃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難熬。

呀~

呀~

呀~

一群食腐的烏鴉盤旋在田野上空,寂寞的發出粗厲的叫聲,讓人听了的心生厭惡。

怪石嶙峋的山壁下,有著條崎嶇山路,它的旁邊是片寸草不生的荒地。

干裂的荒地沿上,還立著具人形稻草,破舊的麻布衣里塞滿了秸稈,纏繞著粗繩綁在架子上,風一吹就打著晃。

荒郊曠野上,壓抑的雲層在緩慢的聚攏著,從淺到深顏色不斷變化,遠處眺望而上,有種黑雲壓城的傾倒之勢。

「嘿咻嘿咻」

「大伙抓把緊,過了這個坡,在下個林子里,就可以休息會兒了,一定要在天黑前趕到生祭點。」

在前面帶路的是一個中年男子,頭戴著頂貂帽,穿著厚實的皮絨大衣,滿臉肥肉,此刻正在指揮著四五個山民,推拉一輛鋪蓋著灰布遮擋的囚車。

灰布遮蓋下的囚車里,幾個年紀相仿的孩子分散在籠子四周,或是情緒低落的縮在角落,或是表情難受的嚎啕大哭。

當然也有例外,這群孩子中有兩個男孩不哭也不鬧,安靜的呆在自己的位置上,其中一個懷里還抱著個女童,兩人長相看起來應該是兄妹。

另一個男孩臉上髒兮兮的,頭發上亂糟糟的,看起來十分邋遢像個路邊的小乞丐。

但有細心之人會發現,在男孩髒亂的外觀下,藏著的是副精致的五官,其眼楮有神不慌亂,表情鎮定的不像是這個年齡該有的樣子。

來到這個世界,穿越重生成小孩模樣的楚慎,有著成年人思想,卻被困在這副平平無奇的軀體中。

其亂世不知父母,在彷徨了一陣後,楚慎就接受已經身處異界,並且自身身高遠超同齡人,被鄉親都看成怪胎的事實。

幸運的是,穿越從來都是伴隨著系統,他也同樣不例外。

只是這個系統,現在還在休假中。

這是個被切了一半的球體,上方的剖切面有個小洞,剛好夠一個手指能伸進去。

小洞上方還有塊區域,顯示著一串數字正在倒數,趨于歸零還有大概三個小時。

每次只要楚慎集中意念,球體就會出現在他的面前,別人也無法看到這個球體,似乎只與他一人綁定。

從球體反饋的信息中得知,這個像他前世上班打卡機的器名叫猩紅。

而作用,就是能穿越。

沒錯,就是字面意思,穿越其它世界,完成特定任務來強化這副凡人之軀。

當球體上方的時間歸零後,伸入手指貼合,將會穿越到另一個世界。

他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球體在楚慎穿越重生時,遺留在腦海中的一點信息,就像是殘留的痕跡,證明它曾經存在過。

至于這段信息是否真實有效,有待這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後來,來驗證。

反正這麼久的時間都等下來了,也不差這麼點時間,雖然再過不到半天,他就要被當做祭品,獻給那些不知名的恐怖‘山神’。

嘩——

漫天黃紙紛飛在半空中。

「陽人道,陰人避。生祭上山,不避自理。」

送祭隊伍的最前方,手里拋飛著泛黃的紙幣,穿著灰布長衣,頭蓋黑色長巾,脖子上繞了串白骨項鏈的貓臉老太婆,念著神神叨叨的祭詞。

「快點兒,再用點力,就快到了。」

「嘿咻,嘿咻。」

漢子們用力揮著大膀子,間隙時抬頭看了眼坡頂,然後繼續埋頭緊了緊手中的粗繩,拉動著車身一點點的向前。

微風經過山壁,呼嘯著卷起地上鏤空的紙錢,遮擋了下大家的視線。

在眾人還在停下腳步,清理著身上的紙錢時,有那麼些靠近囚車,透過灰布破洞飛入木籠的紙幣,憑空自燃了。

這現象剛好出現在石方和石柒兩兄妹面前,妹妹有些害怕的捂著腦袋,哥哥則抱著她輕聲安慰道︰「小柒別怕,有哥哥在。」

神奇的一幕也映入楚慎眼里,這讓他心里提起一絲戒備。

從坊間有流傳出一種說法,由人拋灑的紙幣多少都帶點願力,孤魂野鬼或者仙魔神佛踫到,皆可收之使用。

但相應的也要承擔所對應人的一部分業力,就剛才那個情景,就像是燒紙祭神的一個過程。

當然,不排除最前面那個貓臉老太,在從中作怪顯聖。

種種猜測,縈繞在楚慎心中,讓他愈發的感覺這個世界的異常。

啪噠!

眾人終于爬過了這個斜坡,來到了前面所說的林中休息。

停穩囚車放下繩子的山民,依著樹,坐著地,圍繞著車子坐成了一圈。

「好了,時間不多,大家在旁邊抓緊休息。」

坐在車把上的皮絨男子說完,轉頭環視了一遍從懷中拿出水袋,趁著沒人注意,立刻仰頭喝了一口又藏回懷中。

一棵棵參天大樹高聳不見其端,深綠色的綠葉層層疊疊,遮擋著陽光透過。

呱咕呱咕

潛藏在林中的蚊蟲蛭蛇,有意無意的都在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

大伙才剛停歇沒多久,就被這林中的動靜驚了下,立馬起身查看周圍情況。

原本還閉目休息的皮絨男子,大臉緊張的一路小跑,來到貓臉老太的身旁詢問情況。

「放心,它們收了老太我的錢,不會為難你們,不過這個時間不太夠了,要趕緊上路了。」

「是,是,您說的對,我這就叫他們趕緊出發。」皮絨男子揉搓雙手,再度出現在大家面前,催促著︰「仙姑發話了,這林子不對,要馬上離開。」

暫且歇過一口氣的眾人,拉起粗繩推起囚車,繼續前往山頂的城隍寺廟送祭。

再度上路,行進在林間,沒有之前那種奇異的聲音出現,周圍很是安靜,除了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

很快大家就穿過了這邊高聳不見日的林地,來到了此路的盡頭,見到了這趟行程的終點。

一座佔地不到兩畝的破舊寺廟,映入眾人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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