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離紅星生產隊的比較遠，林美娥跟衛建國他們大清早就出了門，在縣城就賣了個靈芝，去見了見傅縣長。
除此之外他們根本沒再多逛，簡單買了點吃的，隨即就踏上了回程。
然而盡管這樣，等他們回到紅星生產隊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大多數的人們都開始吃晚飯了。
「建國，美娥，你們這是去哪里了？怎麼這會兒才回來了？」看到他們回來，有平時關系還不錯的街坊問道。
「去縣城里給我爸買了點藥。」衛建國示意了下手里的布包，「現在腿不是還沒有好利索嗎？醫生說還得吃藥配套著恢復，之前家里的藥吃不多了，就去縣城里又買了點。」
「只買藥的話，建國一個人去就行了，美娥去做什麼了呀？」
「買了點布回來。」林美娥笑著說道，「我家那幾個皮猴子最近長身體長得特別快，家里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只能給他們做新的了。」
「男孩子就是這樣，不長個子的時候就一直不長，長個子的時候就猛躥。」
回答的那個自己家里也有個孩子，對林美娥的話表示很有同感。
「可不就是嗎！」
他們也知道林美娥跟衛建國去縣城累了，所以簡單聊過幾句後，就讓他們回家了。
「爸！大伯母！」
福姐正在院子里看著高秀菊用紡車紡線，余光瞥見衛建國和林美娥回來，眼楮一亮，連忙跑了過去，「你們回來啦。」
「福姐，這是爸爸給你買的。」衛建國從口袋里掏出糖遞給福姐。
「謝謝爸爸。」
福姐開心地接過，是她最喜歡的女乃糖。
「爸爸也吃。」福姐剝開了一顆，遞給衛建國。
衛建國沒有拒絕，張嘴吞了進去。
「福姐不喂我一顆嗎？」林美娥佯裝生氣，板著臉問她。
「大伯母也吃。」
在這段時間的相處過後，福姐對林美娥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她不會是這麼容易就生氣的人，眼下應該是在逗弄自己玩，但她依舊還是按照林美娥說的，給她也喂了一顆。
甚至在給了兩人之後，福姐又去給高秀菊也喂了一顆。
盡管高秀菊覺得這些應該是讓福姐吃的，但是面對福姐的撒嬌，她也無法拒絕，只能照做了。
「甜嗎，女乃女乃？」福姐眨巴著眼楮問。
「很甜。」高秀菊模了模她的腦袋。
隨即又看向了衛建國和林美娥，尤其是林美娥，見她眉眼間都隱隱含著笑意，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應該是比較順利的。
「媽。」林美娥給她打了個眼神，高秀菊會意起身。
一家人進了屋，關好了門，林美娥這才從襪子里掏出之前賣靈芝的錢，交給了高秀菊。
「竟然賣了這麼多嗎？」
高秀菊有想過靈芝賣錢，但是她沒想到靈芝會這麼的賣錢！
今天衛建國和林美娥出門的時候帶的靈芝，具體的數量高秀菊心里都是清楚的。
她以為能賣個一百多塊錢就已經不錯了，但是沒想到竟然賣了兩百多！
「咱們家還有十幾個靈芝，如果把他們都賣掉的話，咱們家還能再賺幾百塊錢！」林美娥道。
「先別賣了吧。」
高秀菊雖然也為這些錢心動，不過她還是很清醒的。
靈芝這東西雖然珍貴，但是一次性拿出來的太多，不僅會拉低整體的價格，而且說不準還會引來有心人的覬覦。
「我們知道的。」
高秀菊的擔憂，林美娥跟衛建國又何嘗沒有呢？
「剩下的靈芝，就過段時間再說吧。」
「好。」衛建國點點頭。
「對了，你們不是還去見傅縣長了嗎？東西給他送到了嗎？」
「送到了。」說到傅縣長，林美娥又想起件事情來，「對了，媽，我們去見傅縣長的時候，他還告訴了我們一件事。」
高秀菊好奇了，「啥事？」
「傅縣長說國家馬上要實施一個叫做九年義務教育的政策，到時候孩子們上學都是不用交學費的，咱們家現在的日子現在也慢慢好起來了，我就想著能不能……送學文他們去讀書上學？」
本來是挺簡單的一段話，她在回來之前，也在肚子里已經打過無數次的草稿。
但是真當在高秀菊面前說的時候，面對對方那皺著眉的凝重神色，林美娥還是不自覺就萎了下去，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都簡直快要听不見了。
雖說高秀菊並不是那種惡婆婆，平時也不會故意找她的茬。
但是在對方面前，林美娥是真的沒有底氣。
她沒有再說，高秀菊也沒有開口，屋子里一時間陷入了凝滯。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林曉玲邊走邊拍著身上的塵土。
見屋子里的人都站著，而且表情看上去還很嚴肅的樣子，于是好奇開口，「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傅縣長跟我們說，不久之後要推行一個九年義務教育，就是可以讓我們的孩子免費從小學上到從初中。」
衛建國說道，「大嫂想要讓學文他們到時候去讀書。」
「這不是好事嗎？怎麼大家的表情這麼嚴肅？」
林曉玲雖然沒讀過書，但卻也知道讀書絕對是件好事，將來也就不用再跟他們一樣在土地里刨食，也能生活得更加輕松許多。
她的視線先掃過林美娥，見她低著頭，隨即把目光又投注到一直沉默著的高秀菊身上。
「我也沒說不讓他們去。」
過了好一會兒，高秀菊才緩緩開口。
「那您是答應了？」林美娥瞬間抬頭，眼楮里滿是驚喜。
高秀菊點頭，「我又不是那種沒見識的人，怎麼會不想盼著自己的孫子，有個好的將來？」
他們高家在沒有沒落之前，也是書香世家。
就連她自己也跟著父親讀書學過不少的知識，知識對一個人意味著什麼，沒有人會比她更清楚。
「我剛剛沒有說話，只是在想，到時候如果要送他們去上學的話，要怎麼解釋錢的來源。」
生產隊的人都知道他們為了給衛紅旗治病花了大價錢，按理來說，他們家現在正應該是貧困潦倒的時候。
就算是孩子們上學不用交學費，可其他的雜費，也是比不小的支出。
這筆錢如果沒有個很好的理由解釋的話，到時候肯定會生出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