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素塵的記憶被人動了手腳?」岳馨瑤向竹老問道。
竹老點點頭道︰「一定是這樣,不然他怎麼可能對我完全沒有印象呢?我們一百年前就認識。」
岳馨瑤心中詫然,但是看素塵見到竹老一臉茫然的樣子,也絕不是在撒謊。故友重逢,本是喜事。他完全沒必要裝作不認識竹老啊。
「你說,素塵現在是你的靈僕?」竹老問道。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你姓岳,岳……你和岳步卓是什麼關系?」竹老又問道。
「我是他女兒啊,岳步卓是我的父親。」岳馨瑤回答。
「你可知,素塵以前是你父親岳步卓的靈僕啊。」
「啊?」岳馨瑤心中駭然,「素塵是我父親的靈僕?我完全不知啊!」
素塵居然是自己父親的靈僕,這件事完全沒有任何人和自己提起過啊。包括外公,二爺爺。岳馨瑤只知道,素塵是她小時候外公派來保護她的,可誰曾想,父女兩人的靈僕居然是同一個。
「我懂了,我懂了。」竹老來回踱步,「一定是你們天師府的人施加了封印,將他的一部分記憶封存了起來。」
岳馨瑤心想︰的確,天師府的人的確是有這種本事。莫非這件事,就是自己的外公或者二爺爺干的?但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岳馨瑤問道︰「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素塵那麼弱……」
「素塵弱?」竹老冷笑道,「他可是祝允明的墨寶幻化而成的妖靈,實力極為強勁。若是凡夫俗子,我怎麼可能和他結拜呢?」
「不會吧,可他現在的實力的確很弱啊。我和他初遇敖杉的時候,他連那個時候的敖杉都打不過。莫非,一個人的記憶與實力有關?」岳馨瑤皺眉沉思。
「當然有關。」竹老道,「你要是失去了記憶,你還能記得以前會的功法嗎?」
「有道理……竹老,你剛才說你和他結拜?」
「那都是過去事,暫且不提。」竹老擺了擺手。
「好吧。」
「眼下最要緊的事,是要將素塵的記憶恢復過來。」
「竹老你能做到嗎?」岳馨瑤問道。
「老夫雖然對封印之術不是特別擅長,但是也是略知一二。恢復素塵的記憶,問題應該不大。」竹老道。
岳馨瑤听到竹老居然還會解封,心中狂喜,不禁追問道︰「那我身上的封印你能不能幫我解開。」
「你?你也失憶了?」竹老上下打量了岳馨瑤一眼。
「不不不,我不是失憶。而是我的本命法寶,外公擔心這法寶威力過于巨大,我掌控不了亂用,于是下了一道封印在我身上。你能將我這赤劍也解封開來嗎?」
「你這麼小的年紀,便有本命法寶了?」竹老驚訝道。
「額,可以說是我的,也可以說不是我的。」岳馨瑤尷尬道。
「那既然如此,我就沒法解開你的封印。你外公這麼做,就一定有他的緣由。赤劍威力過于巨大,他不讓你亂用是對的。君子善假于物,這個物還得是你的自身。你靠外界得來的力量,終歸不是自己的力量。隨便濫用的話,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禍端。」
「得。」岳馨瑤心中吐槽,「感情素塵的封印就沒有緣由,我的封印就有緣由。不幫就不幫,還說這麼一堆大道理。」
「我幫素塵解封這件事,你暫時不要和天師府的人聲張。」竹老提醒岳馨瑤。
「那是當然。我也想看看,全盛時期的素塵,實力有多麼強勁。這次還需要我去龍茶鎮討藥嗎?」幾日不見,岳馨瑤居然開始想念起那只白狗來。
「我是解封,不是解毒。哪里需要藥呢?你助我完成陣法和儀式就行。你要是原意的話,我還可以教你幾手封印術。」
「真的嗎?那真是太好了!」岳馨瑤剛才還在心里埋怨竹老,現在又開心起來。
竹老微笑道︰「我也想看看,岳步卓的女兒,資質如何。」
「虎父無犬女!」
「是犬子!」
「一樣。」
…
「哥哥!」有人在黑暗中輕聲呼喊。
真煩!誰家的小孩跑丟了?
「哥哥!」孩子又喊。
真煩真煩真煩!哥哥?這里沒有!
「哥哥,就陪我玩一會吧,就一會兒……」
小孩的聲音逐漸輕了下去。
他突然有些不忍心,那逐漸輕下去的聲音,透著一股孤單,讓人聯想到那個孩子蹲伏下來的樣子,像是一條被拋棄的小獵犬。
「好啦好啦,你那不負責任的哥哥是誰?告訴我,我幫你去教訓他,實在不行……我就陪你玩一會,就一會兒。」他翻身坐了起來。
他在草地上席地而坐,身邊嬌艷欲滴的白丁香開的正燦爛。他看了看四周,發現身處的地方是一個豪華的花園。
他起身走動,花園里十分安靜,似乎沒有一個人。他走過石門,看見一個胖乎乎的小孩在樹底下玩耍。
這個小孩的模樣好生可愛,但卻又好生熟悉……
這個小孩是誰?
他感覺的自己的頭好痛,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雨兒,你在干嘛?」遠處,一個衣飾華美,氣質端莊的銀發女人站在一邊,笑吟吟的看著小孩。
「母親!」小孩看到女人,連忙扔掉手中的花朵,上前撲到女人懷里。
「哥哥呢?我好想他。」小孩抬起頭,眨著他那水靈靈的大眼楮問。
「你哥哥在你爸的要求下,受監督的努力練功。」女人回答。
「請問……這是哪兒?」他上前詢問女人,但卻沒人搭理他,仿佛他就是一堵空氣一般。
「哥哥!」小孩沖著遠處大叫。
他朝著小孩大叫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歲數約莫十幾歲的少年,正擦著臉上的汗,看著小孩和女人。
小孩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朝少年的方向跑去,像是迎接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禮物。
少年一把把小孩抱起,寵溺的模了模他的鼻子。
「哥哥,你不在的時間,我好想你。」小孩將頭埋在少年的肩膀里啜泣。
他看到這一幕,奇怪的是,心里沒有絲毫感動,卻只是揪一下揪一下的疼痛。
為什麼?他蹲了下去,為什麼他的心里突然這麼難受。
少年將小孩放下,然後和走近的女人交談。
「獅心,你作為我們靈貓族的長子,身上擔負著重大的使命。」女人的聲音里,透露出一股冷硬的威嚴。
「我知道,兒臣明白。」少年回答,手上抱著小孩的手更緊了。
「走吧,你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完成。」女人說。
少年不舍的小孩將放下,模了模他的頭,離去了。
「哥哥你不要走!」小孩嘴里哭喊,女人心疼的將小孩抱起,連忙安撫哄慰。
心里真痛啊,像是又把刀在割。什麼重要的人就此遠去了,孤單和無助感漫天的襲來。
他突然記起來了,那個小孩就是小時候的自己。
那個少年……
「哥哥。」
靜雨猛然從床上坐起,在房間中睜開眼楮,呼吸急促,全身都是冷汗,外面是風吹竹林的颯颯聲。
他突然覺得這聲音是這麼悅耳,提醒他夢中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所在的,是真真切切的人世。
白無敵那張關切的臉湊了過來。
「又做噩夢了嗎?」白無敵問道。
「我睡了多久。」靜雨捂著自己的額頭,擦拭自己的汗。
「你服完藥便睡了,大概三個時辰吧。」白無敵緊張的說,「你剛才……是不是夢到了什麼?」
靜雨沒有回答她,只是自顧自地道︰「我想出去走走。」
「行,我陪你吧。」
靜雨剛從大病中好過來,身體還是虛弱的很。在白無敵的攙扶下,兩人走出了竹老的靈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