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章‧“我是逐光者,蘇式”(舵主加更)

作者︰封遙睡不夠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果然還是被帶壞了,她當初就不該答應讓女兒去冒險,女兒開始變得越來越陌生,都不像之前那個乖巧懂事的孩子了。

攫攫。「……算了,你大了,翅膀硬了,但你喜歡要有個度,別天天越來越內向,連下去和人交流都不肯了……媽媽管不住你,也不攔你追星……」

「媽媽,他不是明星。」蘇式看著在自己眼中,也顯得有些陌生的母親︰「……他是英雄。」

「——老板,要一打啤酒!」

下方傳來客人的喊聲。

「來了!」

蘇母扭頭朝著樓下喊了聲,用著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了自家女兒一眼,而後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拎著樓下客人要叫的啤酒就「   」下樓去了。

蘇式收回眼神。

她有些疲憊的眼神向著樓下的屏幕望過去,她看見了那一直被自己捧在心上的「藝術品」

身為龍國最強玩家,也是世界最強玩家,理所應當的,在這種場合,被播放的應該是他的直播。

彈幕即使被縮小成小小的一塊在右上角,也如同潮水一般嘩嘩嘩地不斷刷新上去。

樓下的人們磕著瓜子花生米,喝著小酒,談笑著看著他在屏幕里為著一個關卡的勝利拼盡全力。

「藝術品」現在正站在廣場上,他似乎在對著一旁的呂樹說些什麼。

蘇式听見了他的聲音,那是被音響放大了的他的聲音,他像一個電影的角色一般被人觀看著。

可她曾看見過他心懷的大海。

她的視線不住像自己口袋里瞥過去,而後,用左手捏緊了口袋,里面是一截繩索一樣的東西。

「再等等,再等等……」她對著自己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她感覺久坐的身體有些僵硬,但她還是扭了過去,听著他傳過來的,隔了一個世界的聲音,執起了自己的筆。

面前的屏幕,未完的畫作。

「……這個呂樹怎麼什麼都听蘇明安的,這也太沒主見了點。」樓下傳來議論聲。

這些議論聲很常見,每時每刻都存在著。

「沒腦子不會思考唄,我記得小王你上大學時也跟舌忝狗似的。」

「nm老哥你小聲點,別暴露你王哥的感情史!」

「我擦,愛德華居然就這麼被淘汰了,我還壓了他一注的,虧死了草!」

巘書倉網。「嘿嘿,還好我有主見壓了蘇明安,感覺這態勢應該是穩了,血賺不虧啊,學著點,知道嗎?」

樓下,酒瓶的踫撞聲不斷。

宛如夜市過節,一片祥和。

蘇式忍不住將自己的視線移到樓下,屏幕中,十字架上還染著血。

倒在椅子上的青年,金色的發絲在陽光下暈著清光。光炮殘留的坑痕在地面上明顯,椅子凌亂在地,陣營雙方都處在極度的危機之中。

又一波笑聲涌了出來,人們似乎喝了酒有點上頭,醉醺醺像不知身外事。

蘇式感覺自己的視野有些模糊,在為畫作中「藝術品」的身後添上一座閃亮著的燈塔後,她模了把臉,模到一片晶瑩的水光。

她低低地俯下頭去,攥緊了筆,于室內暖氣的溫暖之中啜泣起來。

下方突然爆發出笑聲,似乎是誰的顏色笑話起了作用,又似乎是誰回憶起了什麼青蔥歲月,在眼淚濡濕袖口的那一刻,在被笑聲包圍的那一瞬間,蘇式感覺自己瞬時成了一座深陷大海被排離開來的孤島,只有遙遠的,觸及不到的陽光還存在著。

像封閉的山谷驟然大開,下方人毫無顧忌的大笑無休止的狂風一瞬闖入進來,她像是迎著風睜開雙眼,望見的是一片被淚水模糊的世界。

……荒謬在現實中泛濫,卻時時刻刻貫穿著生活的主題,人世間本來就足夠混亂。

遠行者隔船相望,他們的燈火透過迷霧,岸邊的人們悠閑自在,他們為安全的處境沾沾自喜。

蘇式翻開日記本,她寫下了一段話。

她的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晰,在一片喜慶的氛圍中,她扔開筆,忽地張開雙臂,用力地擁抱著自己,像抱著另一個不存在的人,似乎在想將自己的情緒傳遞出去。

書倉網  。她的淚水突然抑制不住地墜落,像洪水決堤,嘴角卻在上揚,終于抑制不住那陣自由的笑聲大笑出來。

像是從嗓子眼里擠出的笑聲一般,她感覺喉嚨有些凝噎,有些哭腔,那笑聲也如同沾了水一般帶著些嘶啞的尾音。

她的笑聲很大,直至傳到了一樓,蓋過了人們的哄笑。人們疑惑地抬起頭,蘇母也「蹬蹬蹬」地走了上來,看見她這般癲狂的樣子,慌忙地拉拽著她要給她去找心理醫生。

「蘇式!你怎麼回事……別笑了別笑了!讓外頭人看笑話!別怕,媽帶你去看醫生,隔壁家就有家私人診所,咱走走就好了……」

母親的話很清晰,在她的耳邊很清晰,母親拽著她的力道也很大,帶著股不容拒絕的意味。

但她沒病。蘇式心里很清楚。

……分明是這個世界病了。

病入膏肓,無可救藥,蛀蟲無窮無盡,奮不顧身者反倒成了被觀賞者。

「世界正在變得越來越可笑,論壇上的宣講和呼吁沒有意義,主神空間里沒有法律,沒有制度,沒有應有的規則……」蘇式喃喃自語。

母親用力拽著她,想讓這個莫名其妙大笑起來的丟人女兒趕緊拽離人們的視線。

攫攫。「……月兌軌的人,越軌的人,不懂得尊重的人……他們憑什麼得不到應有的懲罰?」

她突然推開母親,情緒再也無法遏止。

「蘇明安他說的對,我一定要學會!」

她笑了起來,笑如煙花綻開,像找到了堅定的信仰,在跑到樓梯上面對所有人疑惑的目光後,她的手上出現了一截鮮紅的引線,這讓所有人瞬間變了臉。

「蘇式——你要干什麼!」

母親在喊她,語聲倉皇。

「我沒有想做什麼。」她面帶微笑,語調平緩,宛若神聖地宣誓︰「只是——不配被拯救的人,不應該留存在這個世上。我要幫他除去這些。」

「——你也瘋了嗎?被那個叫蘇明安的家伙帶壞的嗎?媽媽早該禁止你再去看他的東西!現在乖……听話,快回來,放下你手中的東西……」蘇母立刻要撲過來,她覺得女兒是在威脅她,就像那些說著要絕食卻只為了讓父母同意要求的孩子一般,她有些後悔——就該按照論壇上一些人說的一樣,禁止女兒看那些奇奇怪怪的言論,弄得整個人都不正常了。

……但她突然看到。

自家女兒的手上,忽地出現的一抹火光,鮮紅耀眼。

……是來真的。

「瘋了,真是瘋了……」蘇母一瞬軟了腿,她的淚水止不住滑落。

所有人一瞬變臉,他們瘋了般的撲了上來,想要阻止這個突然瘋掉了的女孩。

「我沒有瘋,瘋的是你們,我是最清醒的人。我追隨著他的腳步,而他永遠正確。」

蘇式張開雙臂,眉眼彎起。

「現在,記住我的名字。」

她笑得宛如烈火灼燒,與手中引線上的火光交相輝映。

「——我是逐光者,蘇式。」

……

「現在,到了你該報恩的時候了,守衛。」

面前的少女低著頭,手緊緊攥著裙邊。

「從現在開始,你的每一個守人都無比重要。」蘇明安說︰「我需要知道你前兩晚的守人信息,以安排你的工作,報給我。」

「我,我……」山田町一抬起頭,蘇明安看見她的眼底里黯淡無光。

「第一夜……我,我守的是我自己,第二夜是守的是呂樹……」

蘇明安思索了一下︰「那你今晚去守艾尼,听懂了嗎?」

「嗯,嗯……」少女像是完全不會反抗一樣點著頭。

蘇明安正安排著工作,忽然看到彈幕如疾風驟雨一般嘩嘩嘩地爆沖。

雖然他早已形成了眼不見為淨的習慣,但高精神點總能讓他注意到一些飛速越過的文字信息。

……類似的文字一直頻繁地劃過,雪花一般在視野里飛去。

蘇明安看向彈幕。

巘叮叮。

蘇明安知道主神世界的聯合團,還有行動隊這些組織。

在前幾個副本世界進行的時候,人類還處于混亂的狀態,好友功能受限,類似QQ群的社交系統未模索完全,再加上七抽一的人類數量限制,一些團隊組織的集結需要時間。

但隨著時間的進行,一些新或舊的組織開始被集結起來。

由于這個世界的基礎已經完全不同于原有的世界,出于維護人類生存的目的,一些人通過聯絡組建起了全新的組織,其中最大規模,最有權威的組織便是。

叮叮  。但事實上,在主神世界這樣一個新的「小世界」里,人們擁有個人空間,一切利益打亂重排,原有的權勢地位作用急速下降,所能將這群人重新聚起來的,個人的關系倡導佔了更大的作用——聯合團並不擁有實權,發表的一系列宣言倡議並沒有任何強制性,它只是一個象征性的權力存在,其影響力均基于擁護與同意。

它在世界論壇上擁有官方賬號,並經常發布具有實際參考意義的攻略和聲明。

——對于相當一部分的普通人來說,它是救命稻草。

蘇明安早就關閉了非好友私信,沒有收到類似組織的邀請,但他早在第三世界結束就听聞了這些組織的消息……以及他們對尖端玩家發出的邀請。

愛德華身邊的那個中年人愛德朗,貌似就是聯合團中的一個人物。

……只是不知道愛德朗的那一系列的行為是否受認可。

「蘇明安。」呂樹走過來︰「你听到消息了嗎?」

「……」

蘇明安大概從彈幕的七嘴八舌中了解到了事情的發生。

而且……如果他沒猜錯。攫攫

這可能是一件類似「熊孩子看了暴力動畫片放火」的模仿行為。

而且這個被錯誤模仿的「動畫片」……可能就是自己。

「先不管。」蘇明安說。

他知道自己只要打開私信,必然會蹦出一大堆類似于邀請的消息,像那些公會邀請一樣。

他以前從來不看,回歸主神空間也是在個人空間搜集信息。

他本意不想參和進人類窩里斗的那種事,也不想加入某個勢力和那些政界商界大佬談判……他只是個剛高考完的大學生,不懂這些,對原先翟星上的利益糾紛一無所知,甚至連哪國的總統總理是誰都對不上。局勢方面只知道附近幾國,經濟方面只知道世界五百強……

他眼界尚淺,分不清遞過來的會是橄欖枝還是毒藥,他不想像愛德華那樣,成為誰手里的刀。

……但他現在感覺到了阻礙和緊迫感。

……孤軍奮戰的緊迫感。 奇幻  

「你打算……」呂樹有些擔憂地看過來。

「我打算先去鎮長家,找一個人。」蘇明安答非所問。

……但他現在正在世界副本中。

正在,一個能成為,能與這些混亂漸漸月兌離開的,一個至關重要的任務之中。巘奇幻

他正在背對著這些人而行。

……

現在他的眼里。

——只有那個要被揭穿罪惡的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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