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墨河與安碧憐

小安全名叫安碧憐,和沐雪墨都是墨山宗主墨守規親任堂主的非攻堂的弟子,在一年前墨守規不知從哪里帶回來沐雪墨的時候,隨手指定了安碧憐做沐雪墨的伴子,負責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當時的安碧憐正陷入極深的痛苦之中。因為她們非攻堂的原首席弟子,也是整個墨山排行第一的青年才俊墨河在一次外出任務時身隕死亡了,這件事給整個墨山傾慕墨河優秀人格的眾弟子們帶來了沉痛的打擊,但對安碧憐的打擊更大。

還記得當年的她只是一個小王國里無憂無慮的公主,但伴隨著邪教的一次襲擊,整個王國陷入了叛亂之中,叛軍們被邪教唆使著闖入王宮,燒殺搶掠,自己的父王也在那場叛亂中死亡。而在那時拯救了即將遇害的安碧憐以及整個王國的人,正是前來平亂的墨河。

當時的羅寒山還只是一個半吊子的化蝶境,只能默默無聞地跟在墨河身邊打下手,而墨河則已經是凝丹境圓滿的高手,只差一步便能踏入劍尺境。

墨河出手平了王國的叛亂,也救下了安碧憐的性命,而在墨河即將返回墨山的時候,安碧憐以報恩的名義希望墨河把她也帶回墨山,參加入門考試,後者也是宛然答應,卻不知道隱藏在少女內心的究竟是什麼心思。

勉勉強強通過了入門考試,進入了墨山,安碧憐才知道她所傾慕的墨河師兄到底是多麼天之驕子的存在,無論男女,所有修行者都對墨河師兄心向往之,而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剛剛踏上修行路的無名小卒,當時的她滿是郁悶和灰心。

但墨河對安碧憐這個自己帶進門的師妹很是關心,經常抽空來詢問她有什麼需求,也不時地指導她修行上的事情,如果安碧憐遭到了同輩或前輩的欺負,墨河不僅會安慰她,還會幫她討回公道。兩者的關系便在這日日夜夜的一點一滴中不斷升溫。

終于,在墨河的幫助和自己的努力下,安碧憐終于有資格進入墨河所在的非攻堂,也就在這個時候,墨河終于踏入了劍尺境,整個宗門萬人歡呼,慶祝這個絕世天才更進一步。

修行者們給墨河舉辦了一個小慶祝會,就連宗主墨守規也悄悄來祝賀了自己的干兒子,而也就是在那個明月當空,滿天煙花的慶典河邊,安碧憐向墨河表示了自己的心意,而後者也羞澀地點了點頭。

當時的兩人都陷入了無窮無盡的幸福當中,即便幾天後墨河為了試煉自己劍尺境的實力而接下一個新任務的時候,安碧憐也只是懷有對墨河的無窮期待和美好祝福,卻不知這將是她最後一次見到她的愛人。

當和墨河一道前去的羅寒山一個人身負重傷地叩響山門後,整個宗門的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驚和悲痛之中︰邪教一賊首突然出現,將墨河斬殺,其他人也沒能幸免于難,最後只有羅寒山一人活了下來。

無論是誰,听到這個消息後都是悲痛欲絕,便是平時一些嫉妒墨河才華的師兄弟此刻也是疲連連惋惜。宗主墨守規則是連續幾天都不曾露面,直到大家自發為墨河舉行的葬禮上才出來,默然地看著自己那勝似親人的養子的衣冠冢,慢慢地閉上了眼楮。

葬禮上的安碧憐沒有慟哭,她仍然沉浸在墨河死去帶來的巨大震驚中,而兩者的關系也沒有公布,所以她只是作為一個剛入堂的同堂師妹來向師兄上香,然後匆匆離去。

大家還沉浸在墨河離去的氣氛里沒幾天,宗主墨守規便不知從哪里帶回來了沐雪墨,在後者風輕雲地打敗了所有弟子後,忽然指定安碧憐照顧沐雪墨的生活。

安碧憐不知墨守規有什麼意思,但也不能違背宗主的意思,所以應聲答應了下來。

就這樣,她和沐雪墨的相識開始了。

原本的安碧憐還在為墨河的死而悲傷,此刻看著自己面前面無表情的、用以取代墨河地位的沐雪墨,不禁有些不快,但她不是那種頗有心計或者愛給人穿小鞋的人,只是井水不犯河水地照顧著沐雪墨。

一直以來,她為了有資格和墨河站在一條線上,不停地逼迫沒什麼天賦的自己進行一個又一個挑戰。可如今墨河已經死了,她的首要職責也變成了照顧一個女孩,此時的安碧憐才猛然間發現,自己也不過是一個正值豆蔻年華的小姑娘。

如果自己還在那小小的王國里偏安一隅的話,可能還只是一個只會撒嬌,無憂無慮生活著的小公主,對那些所謂的邪教、愛情統統不知,可是沒有如果。

幾年前的她請求墨河帶她走出那一方小天地,來到了這偌大的宗門。這幾年的時光,她遭遇了挫折和排擠,也曾被質疑和污蔑,但同樣的,她也交到了朋友,學會了洗衣做飯,更是收獲了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愛人,雖然只有短短幾天。

看著雖然強的一塌糊涂,但連衣服都穿不好的沐雪墨,安碧憐如同看見了一面鏡子,在這面鏡子里,她看到了自己的成長和變化,而這一切,都是從墨河帶走自己時開始的。

既成的事實不會改變,但時間仍然會流轉著創造未來,如果墨河還活著,他也不會允許自己停留在過去的悲傷里駐足不前吧?

這麼想著,安碧憐逐漸從愛人離去的悲傷中走了出來,轉而去觀察自己的人生,以及面前的沐雪墨。

在修行上,沐雪墨是一個十足的天才,就算夾雜著私情,安碧憐也承認沐雪墨的天賦要高于墨河;但在除此之外的其他地方,尤其是性情上,沐雪墨都單純的像是一張白紙,也像一個天真的布女圭女圭一樣。

每天早上叫她起床,便會懵懵懂懂地起床,任憑自己打理著她柔順的長發;吃飯的時候只要喊一聲,就會乖乖地坐在桌子前默默吃飯,不發出一點聲音;修煉的時候不需要別人操心,但也從來沒見過她因為自己的修煉之快表現過任何的開心,簡直像一個木頭人。

沒辦法,沐雪墨不說話,只能安碧憐自己說話,要不然會悶到死。

所以逐漸從悲傷中走出來的安碧憐,每天都像個老媽子一樣喋喋不休,好讓話語和熱鬧填滿兩人居住的偌大屋室,而主動開口也讓安碧憐重新變得開朗起來。

有時安碧憐也會疑惑,明明自己要比沐雪墨小好幾歲,還要叫她「師姐」,可為什麼自己卻像是老媽子一樣照顧著她呢?

但當一次任務中,安碧憐在危難之際被沐雪墨雲淡風輕地救下後問了一句「沒事吧?」,她才發覺自己和沐雪墨從來不是什麼主僕或者母女之類的關系,只是有些別扭的朋友罷了。

沐雪墨知曉安碧憐和墨河的謠言,所以對于安碧憐一直都是百依百順,不想讓她傷心,但礙于語言表達能力的不足,她只能笨拙地用听話來表達自己的安慰。

也許沐雪墨還不能理解什麼是朋友,但安碧憐很開心地在沐雪墨的懷里哇哇大哭起來。

幾個月後,沐雪墨總算有了自理的能力,安碧憐被調回非攻堂,但兩人仍然經常來往,一同吃飯,一同修行,一同切磋,安碧憐還會帶著一臉疑惑的沐雪墨下山到凡人的集市上玩,就像是平常朋友一般。

……………………………………

黑暗之中,安碧憐緩緩睜開眼,她驚訝于自己沒有被那血紅色的風暴所抹殺,隨後便有擔憂起沐雪墨的安危。雖然她知道沐雪墨很強,但就算只是化蝶境的她也能從那陣血紅風暴中感受到不可言喻的恐怖壓力,所以她很是擔心最可能被盯上的沐雪墨。

她直起身子,發現周圍空蕩蕩的,冷清地讓人有些害怕,而地上滿是鮮紅的血跡,繪制成了一個散發著不詳氣息的陣法,讓她不禁心頭一涼︰「糟了,這是那個邪教的山門里!」

安碧憐想解開捆著自己的繩子,卻覺得體內沒有一點法力,根本沒有力氣自救,就在她掙扎個不停的時候,房間的門被人打了開來,一絲光亮透了進來。

來人身材很是高挑,胸口一團顯眼的縫合腐肉有規律地跳動著,他的肩上扛著一個不知死活的人,來人將肩膀上的人放了下來,竟是羅寒山。

而來人也是微笑著說道︰「已經醒了嗎,原本算來按你的修為進步的速度是要晚一會兒才能醒來的,不過……嗯,有所進步。」

而安碧憐在看到那來人面龐的瞬間卻被整驚住了,一瞬間腦海里被無數回憶涌入,然後又變得一片空白,許久,她才有了力氣擠出許久不曾說過的話語︰「墨河……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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