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該死的愛情

作者︰隨輕風去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眼看曾先生的身影就要消失在學堂門口,秦德威對徐世安說︰「請三公子稍等,我先去去就來,然後一起打道回府。」

徐世安此時已經陷入了深刻的人生迷思,只隨口應了一聲。

他隱隱感覺,自己似乎像是一個湊巧解開了惡魔封印的無知少年,或者是不經意將異次元邪能召喚到現世的菜雞法師。

秦德威匆匆忙忙向前追,一邊深情呼喚「先生請留步」,一邊飛步沖出了族學大門。

听到這個聲音,曾先生迅速轉身,熱情洋溢的問道︰「你找我有何事情?盡管說!」

秦德威誠懇的說︰「先生!我想讀書!」

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這種格式的話似乎跪在地上哭著說更有氣氛。

曾先生大喜道︰「你若有此志氣,那當然再好不過!以後你跟著徐世安來學堂,一樣听課。

若再有疑難之處,盡可問我。筆墨紙硯都先用我的,反正都是他們徐家供我的,不用白不用。

對了,如果有必要,我晚上無事時,可以去找你授課。還有,你現在住在哪里?如果有不方便,可以來我這里住」

秦德威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才說了一句話,曾先生一下子就全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他趕緊打斷了曾先生,說出自己的想法︰「我雖有心,怎奈母親不願,當務之急是需要說服母親。等曾先生得了空,還請」

曾先生轉身就走︰「讀書乃至大事,還用等什麼,現在就去找令堂。」

秦德威連忙跟上,心里直犯嘀咕,這曾先生怎麼似乎比自己還心急?

一路話多,曾先生噓寒問暖,讓不習慣與人親近的秦德威很不適應。

眼看到了徐指揮家大門,秦德威沒資格帶人進去,只能拜托門子傳個話,喊母親出來說話。

大概周氏正在忙碌,等了好一會才從大門出來,狐疑的望著曾先生與秦德威。

曾先生上前一步,行個禮道︰「小生數日不見周姐姐,心里」

站在後面的秦德威猛烈咳嗽,被打斷的曾先生苦笑著拍了拍腦袋,想起今天還有正事,差點就忘了。

「今天小生來見周姐姐,是為了威哥兒的事情來的。」

周氏似乎有點不領情的說︰「他的事情,與你有什麼干系?」

曾先生就說︰「今日在學堂,小生發現威哥兒天賦驚人,文學優長,是個上好的讀書種子。」

秦德威滿意的點了點頭,對的,就該這樣說。

為什麼要請曾先生來勸母親,一來曾先生身份是族學老師,又是個秀才相公,說起讀書方面問題當然有可信度。

二來就是曾先生肯定會吹自己,就算為了討母親歡心也得吹自己!而且還是發自內心的那種。

「那又如何?」周氏的反應很冷淡,完全沒有別人家母親听到兒子被夸獎後,那種興高采烈的樣子。

這讓秦德威十分奇怪,難道母親大人並不愛自己?

這不可能,想起母親大人對自己的各種關心,雖然不一定是自己想要的,但關心也絕對不是假的!

曾先生也有點搞不懂了,他作為一個老師,只要對學生進行稱贊,家長沒有不高興的,哪有像周家姐姐這樣冷淡的?

但他肩負著約定,還得繼續說下去︰「所以我看威哥兒可以走讀書這條路子,將來若有所成,不失為美談也。」

周氏突然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白淨臉龐氣的發紅,怒道︰「好得很!你們一大一小,竟敢聯手起來糊弄我!」

秦德威和曾先生一起驚愕不已,這又什麼情況?

周氏數落著兩人說︰「當初算命的還說過呢,威哥兒乃是文曲星下凡狀元之命,現在又怎樣?連社學都讀不下去了。

你曾秀才的心思,我還能不懂麼?說什麼文學天賦,都是變著花樣討好我罷了!但這樣的諂媚之言,對威哥兒沒有半點好處的!」

「不,並非如此!」秦德威叫道。

周氏沒理睬兒子,對曾先生很失望的說︰「我原本敬你曾秀才是個誠實君子,卻不料,你也學會了這等花言巧語。」

「不!並非如此!」曾先生欲哭無淚的叫道。他當然有自己的小算盤,畢竟愛情是自私的。

首先,稱贊秦德威能討好意中人,何樂不為?其次,秦德威如果跟著自己讀書,那以後可以更多接觸周氏。

第三,如果秦德威將來要考試,那周氏就必須要月兌離奴籍,那他就有機會得手。

正可謂是一舉三得,所以曾秀才才如此積極的幫助秦德威。可是萬萬沒想到,反而偷雞不成蝕把米,問題出在哪里?

因為愛情又是充滿猜疑的,周氏既然知道曾先生對自己有想法,那麼曾先生的每一句話,每一次行動,都會用猜疑的目光去審視。

在這種「有罪推定」的審視下,曾先生的言行自然都是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包括稱贊自己兒子天賦,當然就不能相信了。

秦德威扼腕長嘆,穿越以來,大多數真正接觸過自己的人,都認識到自己是個與眾不同的特殊少年,為什麼只有親媽對此視而不見?

曾先生垂頭喪氣,腳步沉重的離開了徐指揮家大門。秦德威愛莫能助,而且他也不可能主動提供幫助。

「你對曾先生到底怎麼看?我覺得曾先生為人還不錯。」秦德威沒別的意思,只是單純很好奇,母親心里怎麼看待曾先生的。

「很可惜,也只是人不錯罷了。」周氏淡淡的說,又有點不甘︰「連名字都那麼難听!」

這是個很中年的回答,而中年人的愛情,是基于現實主義的創作。大明一線大都市的愛情,不能沒有米糧。

秦德威好奇的問︰「名字又怎麼了?」

周氏輕輕嘆口氣答道︰「叫什麼不好?偏偏叫險,你听听,險惡危險艱險,這是個好字麼?」

秦德威詫異的想了下,居然還有人用險來取名?曾險?

不對!秦德威讀了幾遍這個名字,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同音字,曾銑?!

同時他腦子里冒出一句話︰嘉靖二十七年,兵部侍郎、三邊總制曾銑與首輔夏言一起被腰斬于西市,時年五十,天下聞而冤之。

關鍵是還有一句︰妻兒流放二千里

再想想從揚州來的曾秀才,又是喜好看兵書,似乎與曾大帥很對得上號了。

「你又發什麼呆?」周氏見兒子突然一動不動。

幸虧現在只是嘉靖九年,秦德威回過神來,發自內心的說︰「母親大人當真目光如炬,那個曾秀才確實有點險,我突然有點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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