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響起,意識恍然中似乎忘記了一切,只記住了「劊子手」這個名字。
「我是劊子手,眼前這些都是待殺之人!」
啷一聲響間,腳邊一柄長刀恍然出現。
閃著幽冷寒光的長刀映著趙烺空洞的面容,憑空多了幾分猙獰。
「殺了我,殺了我們,你就可以自由了!」
這是李廣等人的齊聲呼喊,他們被捆縛于大樹上,渾身浴血卻也沒有掙扎的痕跡。他們看著提刀行來的趙烺,臉上全都露出了解月兌的笑容。
剛才那突然出現在耳邊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道︰「殺了他們,你就能得到永生獲得自由。
親情、友情、愛情,統統都是這世上最索然無味的東西,拋棄他們,忘卻他們!」
「殺!殺!殺!」
趙烺空洞的雙眼漸顯赤紅,舉起長刀狠狠地向著眼前幾人砍了過去。
此時的他好似被那莫名的聲音控制了意識一般,真的忘卻了所有,已不識眼前所有人,活月兌月兌一個惡魔。
如此過去,頃刻之間眼前就會多上幾具尸體。而這枯黃色的荒林也會瞬間變為一片血紅之地。
趙烺腳程極快,從林端跑到李廣等人身邊也只需要幾個呼吸的時間而已。
長刀落下,趙烺似乎看到了李廣決絕的眼神還有那解月兌的笑容。
「二少爺,你要好好的!」
李廣嘴角輕笑,看也沒看即將落在脖頸上的長刀。
「嗯?」
听到這句話,本來渾身一片殺意的趙烺氣勢徒然弱上了幾分。
他眼中似有迷茫之色閃現,疾馳的長刀在距離李廣脖頸分毫之間停下,而後疑惑地看著李廣,道︰「你不是李廣,你到底是誰?」
「二少爺,是我啊,我就是李廣!」
「不,你不是!」
趙烺眼中忽現清明,看著眼前之人緊退半步,長刀收回搖了搖頭輕聲出口道︰「你不是李廣,他以前稱我二少爺不假。但經過了那麼多磨難,我們以兄弟相待,他只呼我烺哥。」
「我是,我就是……」
「你不是,不要再假裝了!」
趙烺收刀轉身正待離去,只是耳邊聲音又突然響了起來,厲聲道︰「我讓你殺了他們,殺了他們,不然你就得死!」
聲音落下,一道凝實的黑色身影自趙烺面前突然出現,提臂疾揮,看也不看就向趙烺脖子抓了過來。
「死?」
這個字好像刺激到了趙烺的神經,他右眼有幽綠光芒出現,向那黑色人影蜂擁而至。
「啊,你……你竟然是他們!」
黑色人影身影模糊,看不清面容,但口氣卻極為驚恐,好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連連後退。
只是這個時候已經有些晚了,那幽綠光芒似乎是聞到了腥味的野貓一般,頃刻之間籠罩在這林中空地的每一個地方,將那黑色身影的全部退路截斷。
「不,我錯了,放了我!」
黑色身影急聲厲呼,幽綠光芒卻像有意識一般頃刻間將他包圍,而後頃刻間就將他吞噬匿盡,最後又化為一道綠光重新回到了趙烺右眼之中。
場中輕風乍起,一切都恢復了寂靜。
黑色人影就此消失,李廣等人的輕呼聲也停歇了下來。
趙烺暗覺奇怪,轉身看去,身後只是幾堆行將熄滅的篝火,哪有李廣等人的身影。
「難道這一切,當真都是幻覺?」
趙烺試著朝身前的一堆篝火伸出手指,一股鑽心的炙痛感卻猛然傳來。
「嘶!」
一聲痛呼趙烺將手縮了回來。
身周厲風突起刮的林地滿地灰塵四起,霧蒙蒙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意識回旋,趙烺感覺身子一沉好像躺倒在什麼地方,恍然間呼吸一沉睜開了眼楮。
「這……當真是夢?」
眼楮睜開坐起身子四下望去,身下是暖和的大床,身周環境正是錦娘所安排的房間。
坐在床上愣神了好一會兒,趙烺才終于徹底清醒了過來。
穿好衣衫,趙烺來到桌前準備倒杯熱茶緩解下情緒。
只是就在此時,右手中指一抹灰黑之色卻讓他內心騰然緊了起來。
「這……是燒傷的痕跡?」
舉起中指放在鼻端一聞,一抹焦糊之味頃時傳來。
于此同時,指端也有一陣陣炙痛感傳來,使得他眉頭止不住就皺了起來。
「這究竟是夢中夢還是現實?」
遲疑了下,趙烺朝著自己胳膊軟肉狠狠掐了過去。只是一股鑽心的疼痛頃刻傳來,告訴著他這一切的確是現實,而不是什麼虛幻的夢境。
仔細想來,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之前數次入夢之時,也會有一些夢境中的東西會被帶到現實之中。
一直以來,趙烺都以為那都只是巧合而已,心中雖有疑惑,卻也沒有放在心上。
只是這次的出現這種情況,卻是讓趙烺禁不住地開始沉思了起來。
「屋中使用電燈,沒用油燈等燃燒之物。且我門窗緊鎖,外人斷不可能在我沒察覺到動靜的時候潛入進來。
右手中指燒痕,唯一一個合理的解釋就是夢中所炙!」
只是這個念頭才剛剛升起,就被趙烺瞬間壓下。
趙烺搖了搖頭,自語道︰「怪力亂神尚不可信,何況是夢境顯實這種虛幻的東西。
不可信,不可信!」
心中疑惑,好不容易將此時荒謬的思緒壓下,夢境中黑色人影被幽綠光芒消滅之時他所說的那句話又閃現在趙烺腦海。
「啊,你……你竟然是他們!」
回想著這句話,趙烺心中疑惑又起,暗道︰「夢中黑影人所說他們說的是誰?難道……是右魯候?」
思來想去,的確有這個可能。
只是想到最後,趙烺覺得腦袋都有些炸了,畢竟剛才那一切總歸來說都是夢境,卻牽扯到了他身上最大的秘密。
食用皮脂,即與普通人有了區別,成了右魯候之身。
而這個事情,也唯有李廣、秀秀二人知曉而已。就連與他關系匪淺的柳翠,趙烺都沒有據實相告。
「算了,不想了,想那麼多徒增煩惱,還是將這里探查清楚,找到馬小朵才最為實在!」
揉了揉脹的有些難受的腦袋,趙烺看了看時間,已是夜晚八點多鐘了。
「咕咕!」
肚皮一陣聲音響起,胃月復間似乎得到了信號,頃刻間餓的有些難受起來。
「這食量一日日間變大,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趙烺模著干癟的肚皮一聲輕嘆,門外卻在此時傳來了一道道腳步聲,而後在其門前停了下來。
「誰?」
「客人,吃飯了!」
聲音響起頗有些熟悉,打開房門一看,正是錦娘手下的那兩個面具男。
兩個面具男走進房里將一盤盤大魚大肉從竹籃里拿出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
「真香!」
這兩名面具男在王洋殺害趙烺之時極力阻攔,雙方立場雖然立場不同但這兩人盡忠職守當時沒有什麼壞心思的。
坐子聞了聞,熟悉的異香傳來。
趙烺隨手挑了塊紅燒肉塞進嘴里,輕笑著自語道︰「飯菜里依舊加了定量的鴉片跟迷香,看來這就是錦娘控制人的手段之一了!」
這些東西對于常人來說一定時間之後肯定會上癮,再加上錦娘所會的西洋催眠術,指不定真的可以借此將人控制。
只是經過了數次投毒事件趙烺都一一挺了過來,到了現在對于毒素趙烺已經有了極大的抗性。
而對于這些鴉片迷香之類,對于趙烺的影響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了。
「西洋之人用鴉片提取液來做麻醉劑制藥,用以治病救人。而被傾銷至我中華大地時,卻被眾多不知其害的中華百姓爭相吸食,使得國民身心俱損,得了個東洋病夫的名號,可真是可悲可嘆!」
滿桌的佳肴,也止不住趙烺沉重的心情。
他將滿桌菜肴食盡,見得門外大廳除了比起白天少了很多的人群,也沒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便洗漱一番後將房門關上走到了桌前。
桌上的碗筷早已被面具男收走,趙烺在那桌前左右試了番,實木所制的桌子極為沉重,依舊紋絲不動。
唉,還是不得其法,只有再次等待機會看那錦娘如何操作了!
目前來看,這地宮有極大可能是建在春風居地下。
而在這地宮之下,卻還有名堂。
趙烺知道錦娘等人以為他受鴉片迷香所控,日日昏迷,所做之事都沒怎麼避諱他。
趙烺知道這便是自己的機會,斷不可魯莽,只能繼續等待機會才是。
等待片刻,錦娘今夜也沒有前來的意思,趙烺便著面具男燒了些熱水,洗漱一番後上床睡覺。
……
冬日的深夜極為寒峭,春風居的這片街區燈火漸次熄滅,最終全部黑暗了下來。
而在距離春風居五里之外的一個獨門小院里,卻有一絲淡淡的燈光傳了出來,在這荒寂的夜空里頗為醒目。
小院看著雖然陳舊,但青磚綠瓦幾株寒梅俏立,看起來頗有幾番風味。
「秀秀姑娘,你醒了,來喝點桃花釀暖暖身子。」
屋中一女子站在床前,看著惺忪著眼楮坐起身子的一個小姑娘說道。
小姑娘正是秀秀,她此前在春風居跟人大戰一場差點被擒,之後被人所救來到了這個地方。
秀秀看著眼前女子,眼中似有些疑惑,而後又猛然驚喜道︰「你是趙烺哥哥在沖縣認識的姐姐,名叫紅袖對嗎?」
「對啊,小妹妹真聰明!」
紅袖巧笑一聲,而後將秀秀扶起,道︰「你趙烺哥回京之後有提到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