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走了，沒有等到我做的面。」蘇蘊喉結干澀，語氣悲傷極了，「所以還是帶著遺憾走的，是嗎？」
男人沒有說話，而是緩緩的把女人的身體蓋好。
醫護人員進來把她抬走，從頭到腳都被一層白布所覆蓋。
蘇蘊沙啞的笑了一聲。
然後失魂落魄的往外走。
她的情緒出乎意料的平靜，可是心里又那麼悲傷。
一時間像一只離開水的魚，連空氣都是稀薄的。
她在長廊里遇到了回來的夏格，看見蘇蘊一臉悲傷的樣子，忍不住走上前想要安慰她。
「為什麼」蘇蘊難以置信的開口，「為什麼會這樣？」
「蘇蘊姐。」夏格的聲音很輕，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和泛紅的眼眶，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是坐在她旁邊遞給她一張紙巾。
「你怎麼會在這里？生病了嗎？」蘇蘊接過紙巾，笑了笑。
抬頭看夏格，看見她頭上繞著的一圈干淨的紗布，幾乎和她的臉是一個顏色了。
「我被人襲擊了，還掉到湖里。」她的喉嚨一滾，拍了拍蘇蘊的肩膀。
蘇蘊顫抖了一下，指尖緊緊的捏著那張紙巾，「你還好嗎？」
「嗯，我很好。」夏格語氣很緩慢，「蘇蘊姐你呢？是什麼原因這麼傷心啊。」
蘇蘊又是一顫，抬起頭，語氣悲傷極了︰「我的養母，她走了。」
夏格沒有說話，而是又抽出一張紙巾，塞在她的手里。
「我以前很討厭她，很討厭她的重男輕女，很討厭她沒有見識」蘇蘊扯了一下嘴角，泛起一絲苦笑，「直到我知道雲輕慢才是我的生母之後，還有一絲慶幸和解月兌，可是她走了，我還是很難過。」
夏格咬著嘴唇，她在心里有些好笑的想。
這種狗血的劇情會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會不會有那麼一天，有個人告訴她。
其實她也是流落在外的富家女，這樣，就可以擺月兌自己殺人犯女兒的身份，擺月兌這個污點。
不再被嫌棄，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夏格沙啞的笑了一聲。
承認吧，這些事情就是無法改變的。
夏格盯著蘇蘊哭的顫抖的肩膀，心里的苦澀一點一點地蔓延開。
好羨慕你啊，人生還有轉折，不像我，一路都是悲苦的。
真的。
半響，蘇蘊的身體被攬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秦執對上她的眼楮，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夏格下意識的離開了。
「沒事了，沒事。」秦執聲音沙啞，攬她入懷。
蘇蘊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在看到他之後，鼻子一酸，眼里迅速彌漫了一層霧氣。
「秦執」她喃喃著，「你來啦。」
秦執勾了勾唇角，手指從她頰邊而過，把那一絲青絲溫柔的繞到耳後。
「是人都會有離開的那一天，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事啊。」他抬起她的下巴，語氣溫柔至極︰「別哭了，要是再哭，回家小寶會嘲笑你的。」
蘇蘊哼了一聲，嘟囔著說︰「他敢！」
「他肯定敢。」男人沙啞的笑了一聲，「我留下來處理後事吧，蘇可正還在執行任務，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
蘇蘊的嘴唇顫抖了一下。
「那爸爸呢。」
「可以先來家里住。」他的喉結一滾，揉著她的頭發，「媽一定會理解的。」
蘇蘊沒有說話，安靜的靠在他的懷里。
半響忽然說道︰「秦執，你不生氣了嗎？」
「生氣？」秦執疑惑，「生什麼氣？」
「就是昨天晚上讓你獨守空床啊。」蘇蘊沙啞的笑了一聲。
他的喉結一滾，附身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很生氣。」他的聲音很冷靜，卻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所以，你想好要怎麼補償我了嗎？」
「沒有。」蘇蘊斬釘截鐵的說道，「你就繼續生氣吧。」
「你好狠。」男人捧起她的臉蛋，低頭吻了吻她紅腫的眼眶，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已經緊縮成了一團。
「我先送你回家。」他沙啞的吐出這句話，「不許再哭了，眼楮都腫了。」
蘇蘊沒有說話，但是也不哭了
夏格住了沒幾天就出院了。
雖然頭上仍然纏著紗布，但是只要按時換藥，不要踫水，多注意就好了。
她很開心的，和秦天羽出去吃火鍋。
火鍋又麻又辣，把她的眼淚都嗆出來了，但是她還是繼續大快朵頤，不知道是真的餓了，還是想專心的投入進去，不想其他的事情。
這頓飯吃的漫長，仿佛跨了一個年度。
然而當真正要分別的時候，又變得那麼短暫。
他們出了火鍋店，並肩走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
「夏格，對不起。」秦天羽忽然沙啞的開口。
秦天羽閉了閉眼楮，「是我辜負了你。」
然而說出這句話，卻並沒有讓他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夏格雖然早就預料有這麼一天，她不斷的在心里幻想過這一天來臨的情景，原本以為做好了準備，可以坦然接受，但是身體卻不受抑制的輕輕顫抖起來。
這還是第一次，他這麼認真的向自己道歉。
「為什麼」她喃喃著，「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秦天羽沙啞的笑了一聲。
「是啊，為什麼。」他扯了扯嘴角，「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夏格伸手攥緊了他的手，眼神很是倔強，「可是，我不想。」
她說著，眼里流出了淚水。
晶瑩的淚珠似乎刺痛了他。
秦天羽啞然失笑，「我也不想，可是我沒有辦法帶你走，也沒有辦法改變現狀。」
夏格呆了呆，頹然的搖頭。
「你的傷已經好了。」他喉結一滾，輕輕的揉著她的頭發，「我以前說過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抱歉，實現不了啦。」
夏格顫抖了一下，死死的拽著他的袖子不放，「可是可是我們還有辦法在一起啊，我做你的情人就好了，你說過要陪著我，你都答應過我」
「嗯，我都答應過你。」秦天羽慢慢的重復，「我不能吊著你，乖。」
夏格又是一顫，抬起頭，語氣悲傷極了︰「然後然後你不吊著我，就要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是嗎？」
秦天羽沒有說話，而是緩緩的把她的手往下拽。
「夏格，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麼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看中了我」秦天羽扯了一下嘴角，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隨意一點，「你的眼光真的不怎麼樣，可是我很榮幸。」
「天羽，我不怕。」夏格忽然大聲說，「我不怕你吊著我！」
秦天羽沙啞的笑了一聲。
他喉結一滾，俯身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可是我怕。」他的聲音很冷靜，但是卻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而且，如果你出了什麼意外，你的妹妹該怎麼辦，你想過嗎？」
夏格哭了起來，哽咽道︰「我不要去想，我不要」
「乖，別哭秦天羽笑了笑，「你一哭，我就走不了啦。」
夏格輕輕一顫，淚水大滴大滴的滾落下來。
「我不想你走」她抽噎著，「天羽，我不想你走」
「嗯。」男人沙啞的應了一聲，「你以後會遇到比我更好的男人，等你結婚了的那一天，也許我還會去參加，如果他對你不好，我一定不會輕饒他。」
夏格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不要我不要和別人結婚」她嗚咽著，「我不要」
秦天羽盯著她淚水滂沱的臉，忽然有種靈魂抽離的錯覺。
仿佛他是站在第三者的位置上看著這一幕。
所有的感官都離他而去，他只剩下這一具軀體。
「夏格你總有一天會發現，我對你來說不值一提。」他平靜的為她擦著眼淚，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我等著那一天。」
夏格的手被他拽了下來。
但是她不甘心，又一次抓住他的手臂，抽噎著搖頭，不斷的搖頭。
她多麼希望他能答應自己做他的情人。
反正陪在他身邊的方法還有，只要他答應就好了。
可是現在，他說他不能和她在一起。
不能，不是不願。
這個字幾乎斷絕了所有的可能性。
夏格哭得快要喘不過氣。
秦天羽捧起她的臉蛋，低頭吻去她的淚水，但是她的眼淚像是流不盡似的。
男人覺得自己的心髒已經緊縮成了一團，所有的情緒都擠壓在里面，一旦爆發，就足以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我該走了。」他沙啞的吐出這句話，「不許再哭了，不然不漂亮了。」
夏格淚眼朦朧的看著他，依然抽噎的不停。
「秦天羽」她的嘴唇哆嗦著，「你喜歡我嗎？」
秦天羽許久沒有說話。
他的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但是眼底卻涌起了一片幽暗的墨色，仿佛正在醞釀著一場颶風。
「嗯，很喜歡。」他沙啞的吐出這句話，「夏格，你很招人喜歡的。」
他的語氣乍一听很隨意。
但是每一個字，都仿佛用盡了力氣。
夏格還是哭。
他喜歡她，可還是要離開她。
這個事實讓夏格覺得更加難受。
她也說不出更多挽留的話，因為她理智上知道他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理解他。
可是感性上她還是不想讓他走。
所以，她只能用力的拽著他的袖子，好像這樣就能讓他多留一會。
她哭的眼楮都腫了，臉上全是紅紅的。
他不想讓她傷心，可是到了最後，他還是狠狠的傷害了她。
也許從一開始，他就不該招惹她，這樣，他們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交集，這個傻女人也不會越陷越深。
想到這里，秦天羽自嘲的笑了一聲。
「天羽」夏格哽咽的說道，「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秦天羽沒有說話。
他抬手替她拭去眼淚，動作很溫柔。
「夏格。」他低低的說著，「以後，你把我當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