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里。
秦執掛斷電話,心疼的看著小寶。
蘇蘊听了個大概,就是這件事很麻煩,找不到頭緒。
病床上的小寶一看見蘇蘊失落的樣子就忍不住去模模她的臉,「媽媽,你眼楮怎麼紅紅的?」
「你一夜都沒合眼了,現在小寶也沒事了,回家休息一會,我在這里看著他。」秦執的聲音低沉,心疼的吻上了她熬的通紅的眼楮。
蘇蘊確實感到有些累,也沒推辭,「那晚上我來替你。」
「嗯,你先回去吧。」他微笑著回應。
她伸展了一下,司機已經在醫院外等候了。
直覺告訴她,這件事和陳熙兒月兌不了干系,她就是想用這種手段來告訴自己,她可以傷害到自己最親近的人。
無論他是不是小孩子,或者陌生人。
但是沒有任何的證據明確地指向她。
真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
她想的出神,車已經停到了門口的時候還不知道,恍然發覺,這麼快啊。
只不過,大門外的一輛車,實在是太過刺眼。
蘇蘊淡淡地撇了一眼,抬腿朝別墅走去。
客廳里,陳熙兒和葉琳正在談話,一看到陳熙兒的嘴臉,她就沒好氣。
「哎呦,又來啦,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陳熙兒側過身看她,「可真憔悴呢,昨天守了一夜吧。」
蘇蘊漫不經心的在她身邊坐下,「是啊,不過你今天來是為了商量打胎的事嗎?」
小葵送上一杯熱飲,沒好氣的瞪了陳熙兒一眼。
倒是一直在跟在她後面的小狗,好像尋著某種氣息,走到陳熙兒身邊,對著她汪汪汪的狂吠。
「這只狗是怎麼回事!」陳熙兒不悅,「走開,快走!」
小狗叫聲更大,張嘴要咬她。
陳熙兒大驚失色,拿起身邊的包手忙腳亂地揮舞著,包的拉鏈沒有拉,洋洋灑灑的揮了一地。
口紅、氣墊、指甲油、各種各樣的女士用品。
只不過,其中一個東西吸引了蘇蘊的目光。
那是一條紅色珠子的手鏈!
和雞母珠一模一樣!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那一瞬間心髒幾乎都要停止了。
蘇蘊立刻去撿,她的雙手狠狠的攥緊,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陳熙兒!你真是猖狂啊!」
結果她的話音剛落,就傳來了陳熙兒的冷笑,「怎麼了,不就是一條手鏈而已嗎。」
蘇蘊沉著臉走過去,牙關緊要,眼里充滿血絲,顯然憤怒到了極點。
「哈,一條手鏈。」蘇蘊氣的笑了,一條明顯拆過的手鏈,少了很多珠子,根本就戴不上去。
「這也太巧了吧,我兒子剛剛中了雞母珠的毒,你就帶著它出現,我該說這是你失算啊,還是該說是上天都看不下去了,故意讓你露出破綻!」蘇蘊的火氣蹭的一下就冒上來了,「你想嫁給秦執,你可以傷害我,可以傷害秦執,但是你不能傷害我的兒子!」
葉琳這才徹底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保鏢,把門關上!」葉琳的語氣冷到了極致。
「干嘛,難道你們還想把我關起來當犯人一樣不成?」陳熙兒波瀾不驚,譏誚的笑道︰「呵呵你們要是敢關我,就是非法拘禁!」
「隨便你怎麼說,有本事告我!」蘇蘊怒氣沖沖的說著,一把扔了手鏈,沖上去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也許是作為一個母親,知道自己的孩子被誰害了的憤怒,她不知哪來的力氣,輕而易舉的就把她撲倒在地。
陳熙兒顯然不知道她會這麼做,毫無防備,心虛加驚恐的看著蘇蘊。
「啊——」她尖叫一聲,「你干什麼!」
蘇蘊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但是她知道,她從來都沒有打過架,但是此時她的反應前所未有的快速,動作前所未有的靈活。
她抓住陳熙兒的手臂,「你會為害我兒子付出代價的!」
陳熙兒幾乎要瘋了!
她從小到大都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從來沒有經歷和別人打架的時候。
她猝不及防發被撲倒,重重的跌在地上,也許是被蘇蘊此時強大的氣場震懾到,連還手都不知道怎麼還手!
待她反應過來,只看到裙底一片肆意的紅。
那樣的觸目驚心!
「救救命!」陳熙兒看著緩緩流淌的血跡,驚恐的喊了出來,「啊——孩子,我的孩子!」
蘇蘊此時才恢復些許理智,心里稍微有些害怕,和葉琳交換了一個眼神。
「小葵,打電話叫救護車!」葉琳平靜的吩咐。
小葵看了一眼,立刻點頭。
「陳熙兒,這是你應得的!」蘇蘊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她的印象中,陳熙兒這個女人始終是優雅精致的,每次都化著精致的妝,穿著剪裁得體的衣服。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狼狽到這個程度,心里忍不住快意了起來。
「你你」陳熙兒氣的渾身直哆嗦。
「這本來就不是你該有的孩子。」蘇蘊冷冷的提醒她,「你不是一直覺得我們拿你沒辦法嗎?」
「這就是我最近學來的,以暴制暴,簡單有效!」蘇蘊眼底浮起幾分笑意,「堅持到救護車來吧,你死不了的。」
陳熙兒總算從巨大的震驚和憤怒中回過了神。
她的嘴唇哆嗦著︰「你們蘇蘊你給我等著!」
這個變故全盤打亂了她的計劃,激動之下也根本沒想到下一步要做什麼,滿腦子,滿眼,都是刺目鮮血。
「我等著!」蘇蘊聲音堅定,「你還有什麼花招,盡管使出來,我奉陪到底!」
陳熙兒咬了咬牙,忽然冷笑了一聲︰「是你逼我的!」
說完,她就感到一片眩暈,倚著沙發倒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暈血。
葉琳走過去,伸出手指放在脖子上的試了一下,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只是暈了而已。
「蘇蘊,你現在還好嗎?」葉琳說著,拿著紙巾為她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她靠牆站立,但是整個人已經沒有了剛才那種可怕的戾氣。
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虛弱憔悴。
「沒事。」蘇蘊張開手心,才發現里面布滿了冷汗。
葉琳安撫般地拍了拍她的背,「好孩子,別怕,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有這麼厲害的一面。」
蘇蘊笑了笑︰「我就是一時之間太生氣了,以前從來沒有打過架。」
她從小也是一個在家里畫畫的小才女,別說打架了,就連吵架也沒經歷過幾次。
「嗯,我知道。」葉琳的目光深了深,「我理解,做母親的,都是這樣。」
肯為自己的孩子豁出命去。
蘇蘊清咳了幾聲,「我先給秦執打個電話。」
說起來,這件事一定要告訴他,告訴他就是陳熙兒給小寶下的毒,告訴他陳熙兒肚子里的孩子已經沒有了,告訴他陳熙兒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的,他們該怎麼辦?
秦執考慮的地方,一定比自己更好。
只要一家人團結一致地在一起,無論發生什麼,她就一點點也不害怕了
醫院的救護車趕到,動作迅速的將陳熙兒抬上擔架,小葵和幾個僕人忙把地上的血跡打掃干淨。
為了防止濃厚的血腥味散不去,不知拖了多少遍地板,打了多少清潔劑。
蘇蘊剛剛從醫院回來,不得不再一次趕過去。
可能秦念為了他們這一家子,也沒少操心。
當陳熙兒出來的時候,身上是小護士換好的病號服,臉色慘白到滲人,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陰冷,完全像是換了另外的一個人。
她看到病房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的蘇蘊,忍不住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這些天發生的事情讓她心力交瘁,她忽然有些明白秦執和程可可為什麼會抽煙,因為此時的她就迫切的需要得到一種短暫忘掉不開心的事的解月兌。
蘇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滿鼻腔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這種感覺,真是太難受了。
她想要出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蘇蘊飛快的離開病房走廊,往電梯走去。
她的速度太快,轉彎的時候,迎面踫撞到一個男人的身體。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趕緊道歉,連忙扶好對面被自己撞的一晃的男人,「你沒事吧?」
對方站穩了身體,聲音有些不悅但是卻很低沉︰「你是怎麼走路的!」
听到這個聲音,蘇蘊心里一動,和記憶里很相似的一個聲音,但是又有些差別。
蘇蘊抬頭定楮看去,忽然呼吸一窒。
竟然是林辰!
她的瞳孔微微的收縮了一下,四年未見,他怎麼變得消瘦了這麼多。
他出現在這里,是留學回來了嗎?
她以為自己對這個男人的映像已經逐漸變淡,她甚至不太能想起林辰的臉。
但是見到他,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林辰也抬起頭來看了撞了自己的女人一眼,接著他臉色一變,失聲喚道︰「你是蘇蘊?」
她怎麼會看起來這麼憔悴?
不對,她為什麼會出現在晉市,她不是逃到南市去了嗎?又回來了?
蘇蘊微微的睜大了眼楮,有些茫然的點頭,「你是林辰嗎?」
明明那麼熟悉,可是卻又特別陌生。
林辰的嘴唇劇烈的顫抖了一下,「我是。」
「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是因為生病了嗎?」蘇蘊抬頭,好奇地問道。
林辰的眸光閃了一下,流露出一絲痛苦。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說吧。」
蘇蘊點了點頭,如夢初醒般︰「好,去醫院的小花園吧。」
林辰虛弱的笑了笑,按下了電梯。
他完全忘了樓上還有人在等他,在陪他化驗。
電梯門合上的時候,他才想起來,把手里的單據收好,全都放進自己的口袋里。
蘇蘊瞥了一眼,但是什麼都沒看到。
命運有時候真的很相似,他們在醫院里,偶遇了很多次,而每一次,都是命運的改寫,好像給他們每個人都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一年和四年,足夠改變很多事情。
讓匪夷所思變得理所當然,讓曾經堅信不疑的東西化為一聲苦笑。
蘇蘊在電梯里,甚至有些好笑的想,為什麼每次自己打扮的光鮮亮麗的時候都遇不到熟人,而自己最脆弱最難堪的時候,總會在不期然間遇見某個人。
除了一聲造化弄人,還能說什麼。
今天的天氣晴朗,陽光火辣辣的懸掛在頭頂的正上方。
小花園里的遮陽效果很好,但是因為天氣太熱,並沒有多少人。
「你為什麼會在醫院?」兩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你先說。」兩人再次不約而同。
林辰苦笑了一聲,「還是我先說吧,因為我,吸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