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0章 至情至性

「都起來吧,」晉皇揚聲說完,大殿之中便流淌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殿中之人恭敬的起身,晉皇便走向另外一邊,嘴角輕輕勾起,狀似無意的說道,「西越太子怎麼也在這兒?大皇子可是找了你半天了。」

容潯抬頭瞧了一眼在晉皇身後不遠處的容瑾,眸底神色不變,「哪兒熱鬧,自然是要來哪里的。」

言下之意,便只有這兒最熱鬧了,即便是前面宴會的大殿都沒這宮殿里熱鬧。

晉皇早就得了宮人的回稟,只是這兒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卻不清楚,見眾人都在這兒瞧著,「這兒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那麼多人圍觀?」

晉皇聲音落下,卻無一人回應。

宮殿里回蕩著一股子尷尬的氣氛。

長公主忍了又忍,神色越加的難堪,冷哼了一聲,「啟稟皇上,是三殿下說起要娶惠寧的事情。」既然沒人說話,她便只有搶佔先機了。

就不信皇上發了話,周景晏還只給惠寧一個側妃的位子。

「哦?三殿下要娶縣主?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也沒人去前殿打個招呼?」華妃斜眯了一眼長公主,斂目看向周景晏,見他機不可見的搖頭,頓時便明白了周景晏的意思,似笑非笑的說道,「只是,這麼值得高興的事情,怎麼也沒听三殿下說起過?」

長公主惱恨的瞪了華妃一眼,「這皇宮里應該還是皇後娘娘做主吧?」

即便皇後不在,皇上還沒說話,華妃便喧賓奪主,實在讓人高興不起來。

華妃面色難堪,冷哼一聲,便站在了皇上身邊,盈盈淺笑的看著晉皇,散著幽光的眼眸暗沉下去,含著一絲淡淡的委屈。

晉皇皺了皺眉,暗含心疼,「好了,昌平,這事情確實應該和我們商量一番。現在你們可商量出什麼結果了?」昌平是長公主的封號,旨在意為國泰民安,昌平盛世。

長公主見華妃掩飾不住的笑意時,眸子深處便多了一絲惱怒。

都是華妃這個狐媚子在晉皇面前嚼舌根,總有一天,她要將華妃給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泄恨。

長公主看了周景晏一眼,現在宮殿里這麼多人在,實在是說不出來在這宮殿里發生的事情,不然惠寧的名聲才是真的保不住了。

冷哼一聲,轉頭過去,坐在了椅子上,手敲的桌面砰砰響。

眾人紛紛詫異的看著,只是長公主面色實在是不怎麼好看,長公主又很少生氣,這一下人人自危,即便眾人心里有疑惑,此時也不敢說出口,只是將頭低的更低了,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給他們鑽。

長公主這是和皇上慪氣呢,指不定就要牽扯進去他們這些無辜的人了。

晉皇被長公主公然不給面子,便知道事情有些嚴重,揮手將那些人揮退下去,再讓身邊的公公將宮殿大門打開。

可是看著宮殿里一白一黑兩個身影,晉皇神色有些不好看,「容太子,大皇子,請移步偏殿休息一番可好?等朕將這里的事情處理完了,再來賠罪。」

容潯皺了皺眉,不過最後還是答應了,只是在臨走之前不忘說道,「我希望今晚子時的時候,可以從這里帶走我看中的婢女。」

至于看中的那個人是誰,想必這里的人都知道,因為容潯在宴會的時候便和周景晏要過人。

容瑾對著晉皇拱手示意之後,也便離開了,只是這二人走後,晉皇在容潯和容瑾之間看了良久,皺了皺眉,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心里卻將這些事情串了起來。

屋子里一片寂靜,長公主豁然抬頭,目露凶光。

雲筱本以為長公主會厲聲數落這些日子的不公,誰知長公主卻是拿著帕子擦起了眼淚。

一邊擦拭眼淚一邊說道,「皇兄,從我出生我便知道身為皇家的公主,我沒有選擇夫婿的權利,父皇讓我嫁入侯府,我嫁了,可是最後呢?侯府沒了,只剩下了我們孤兒寡母,我知道我的存在讓皇家蒙羞了,如果皇家不願意接受我們母子,直接廢除了我這個公主就是,我也不願意要這個公主的封號,這個封號讓我失去了自己的家人,現如今,我連女兒都保不住,我還要這個封號做什麼?」

她這一番哭訴,讓眾人有些心驚,即便是雲筱都有些微微的錯愕。

今時不同往日,如果是先皇在世,定然是會給常平公主做主,只是現在,皇帝對于自己的這位妹妹,已經沒了多少的歉疚。

最是無情帝王家,說到底,歉疚東西只是讓人心疼。隨著時間的流逝,只會越來越少。

所以長公主熟知這一點,也因此,長公主沒有大哭大鬧,而是哭訴自己的委屈。

長公主和晉皇兄妹相識這麼多年,自是知道大哭大鬧,只會讓兄妹離心,讓晉皇煩躁。

看到這兒,雲筱都有些佩服長公主了。

而雲筱也絲毫沒有錯過其他人的面容,只見皇上的面容果然是越來越難堪,可是在難堪的地方,還隱隱的的帶著一抹歉疚。

華妃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看著雲筱的神色帶著難堪,「昌平公主,皇上好像也沒有負你,這般哭訴,豈不是讓陛下的臉面無光?有什麼事情,不妨坐下來好好談談,你是陛下嫡親的妹妹,陛下難道還能不為你做主嗎?」

長公主神色難堪,被華妃打擾,她偷偷眯了晉皇一眼,果然是見到了晉皇的神色難堪了起來。

她忽然將自己手邊的茶杯摔了一下,拿起一塊碎瓷片,抵著自己的頸項邊,她一臉淚痕的看著晉皇,「做主?景晏毀了惠寧的清白,再怎麼說我也是三殿下的親姑母,可是三殿下卻說只給惠寧一個側妃的位子,我和惠寧即便是身份低廉,不如皇子,可也知道禮義廉恥,三殿下是皇兄的親子,我還能找誰做主?我連自己的女兒都護不住,還要這公主的封號做什麼?平白引人話柄嗎?」

惠寧縣主也哭的累了,見長公主如此,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跪在長公主面前,「娘,你不要這樣,是女兒不對,都是女兒不好,才會讓人算計失了名節,女兒寧願一輩子青燈古佛,求母親放下手里的利器,求母親……」

長公主一臉苦笑,向後退了一步,一臉不舍的看向惠寧縣主,「都是母親不好,母親護不住你……」

晉皇眉頭皺成一個「川」字,不怒自威,宮殿里寒風凜凜。

晉皇顯然沒想到這麼一會的功夫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他先去看了一眼一直跪著不動的周景晏,眉頭再次緊緊的皺起

晉皇雖然惱怒長公主這般的哭訴,可是他的腦子還沒昏。

昌平公主對于皇家可是有大功之人,不管如何,都不能讓常平公主死在皇宮里,不然要寒了不少大臣的心。

更何況,當年,昌平公主的犧牲,也確實是為了自己,想到這兒,神色便好看了些許,「昌平,你先冷靜一點,今日既然朕在這兒,就會給你一個交代,先將手中利器放下,要有個公主的樣子!」

長公主淒厲一笑,可是手中的瓷片卻不一點都沒有放開,反而向下按了下去。

白皙的脖頸間瞬間便多了一抹紅色的血液,和瓷白的肌膚相映襯,更是讓人眼紅。

雲筱的雙眸不由微微眯了起來,沒想到長公主竟然將這敗局給掰了回來,倒是讓人詫異。

只不過,雲筱卻沒忘記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看著這般的華妃,有華妃在這兒,到底誰輸誰贏,還未可知!

晉皇果然雙眸眯了起來,立即大聲說道,「昌平,你別動,千萬別動,有什麼事情都好商量,你說什麼朕都答應你。」

然而,長公主卻對這句話有些不信,嘴角帶起一絲淡淡的嘲諷,冷哼了一聲,「你還是先問問尊貴的三殿下要做什麼再說。」

她這邊說著,手里仍然是沒有絲毫要扔掉手里的利器的意思。

晉皇這一下是真的惱怒了起來,他怒聲看向周景晏,「景晏,你說今日的事情,到底如何解釋?」

周景晏雙眸也緊緊的皺了起來,神色極為難看,「父皇,兒臣絕無要欺辱表妹的意思,今日的事情尚未查清楚,如何能得出結果?而且,兒臣已經心有所屬,已經許諾了要娶她為正妃,如何能言不由衷?這樣一來,皇家威信何在?」

晉皇皺眉,周景晏這番話說的也不無道理,人和畜生的區別便是人有感情,周景晏這一番話說的在情在理,只是……

「陛下,三殿下至情至性,實屬不可多得,既然三殿下已經許了人正妃之位,確實不宜出爾反爾,只是縣主身份尊貴,如何能委屈縣主?還真是頭疼啊,」華妃手執捐帕,一臉為難。

實在心里恨慘了長公主,柔順的神色帶著淡淡的殺意,落在惠寧縣主的身上,恨不得指著惠寧縣主的鼻子罵上一句「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只是現在她卻只能笑著相勸。

惠寧縣主抱住長公主哭了很久,見華妃說話,心里惱怒,雲繡下的手緊緊握在一起,但是她知道華妃是周景晏的人,此時還是不要輕易得罪的好。

只是她不甘心!

惠寧縣主忽然抬頭,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在晉皇面前恭敬的磕了一個響頭,「舅舅,惠寧知道你一向疼我,惠寧不忍您為難,今日之事確實是惠寧的不對,如果不是我路過,擔憂三殿下,也不會出了這些事情,我自願伴青燈古佛,還請舅舅不要為難三殿下。」

口口聲聲的不為難,卻句句都是在緊逼晉皇。

雲筱听的陣陣冷笑,這好人全都惠寧縣主佔去了,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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