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麗華暗暗在桌子底下攥緊拳頭,啞口無言時,只好尷尬地解釋一句︰「那後來不也幸好有她的襯托,才顯出你的出彩嗎?」
說到時花開跟老爺子偷偷學了茶道這事,大房的人也有話要說。
只是,老爺子這會兒神色冷肅,他們也不敢大聲挑釁,只卑微地低語︰「爸還教了你茶道呢?沖著這一點,你就佔了大便宜了。」
老爺子哼的一聲︰「我也教過你們,怎麼沒見你們出息了?」
「哪有?」眾人一听,搖頭,「爸,您可從來沒教過我們。」
老爺子對時花開說道︰「你跟他們說說,我是怎麼教的你?」
「爺爺,您說的是懲罰吧?」
時花開眨眨眼,如實說道︰「之前我脾性暴躁,爺爺說要磨我性子來著,就讓我整個下午坐在茶桌前煮水了。」
「就這樣?」
「要不然呢?」
同樣的老師,奈何有些人的悟性就是高啊!
在場的人中,誰沒被老爺子以各種理由叫去燒水了?
但是在場的各位,誰又能跟時花開一樣靜下心來,好好地看老爺子泡茶?
聰明的人啊,一看就會。
愚鈍的人,只會拿著嘴巴到處嚷嚷不公,卻從沒想過問題可能出在自己的身上。
眾人怨懟的心理被啪啪打臉了,一個個地低垂著頭,不敢說話。
晏秉川再重申一遍︰「晏家,是個團結的大家庭!昨天的事情就算了,以後,要再讓我听到誰興風作浪的!家法伺候!」
……
時花開回了菊苑之後悄悄給晏時陌發信息︰「家法是什麼?很嚇人嗎?」
晏時陌正在和童教授開會,看到信息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
他直接打電話過來︰「你被欺負了?」
清冷的語調里,透著護短的煞氣。
時花開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沒有,爺爺為了給我撐腰,都開大會放狠話了。還有誰敢欺負我啊?」
「那你說家法?」
「爺爺說,以後誰敢興風作浪,就家法伺候。」
「哦。」
晏時陌沒說什麼,只道︰「反正不會落在你身上,放心吧。」
「放心?那就是真的有點狠了?」
「我不知道。」
但晏時陌的這話里有點點可疑的難過。
「我從沒見過爺爺動過家法,但听說在我出生之前,我爸受過,養了好多天。」
「你爸?為什麼?」
「為了我媽。」
晏時陌說︰「爺爺不允許我爸娶我媽,我爸不听,然後就較勁觸怒了他吧。」
當時,他听說這件事的時候還小。
父親當成玩笑一樣說給他听,母親在一旁,眼眶悄悄地紅了。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
時花開已經不止一次听到晏時陌父母的事了,以前只知道他們婚後很恩愛,很幸福。但沒想到他們之前竟是受到阻礙的。
「晏時陌,爺爺的性格是不是變了很多?」
「嗯,自從我父母去世之後,他改變了許多,雖然也還專制,但感性了不少。」
「那蔡管家呢?」
「嗯?」
「一般管家的親戚是不可能養在老板家的吧?為什麼爺爺卻讓楊蓉蓉從小住在這里?」
她剛才看得出來,其實爺爺是想處置蔡管家和楊蓉蓉的,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最後又什麼話都沒說。
晏時陌也是沉默了好一會兒。
最後,他低啞地說︰「我父母出事的那個晚上,是楊蓉蓉的父親開的車。」
「結果他也沒了?」
「嗯!出事後,楊蓉蓉的母親帶著她跪在了盛世海苑的門口,爺爺看她們可憐,就答應了幫她將女兒養大成人。」
「原來如此。」
時花開明白了,因為爺爺覺得是他們家連累了司機,所以才會對他們姑佷格外的寬容。
她沒再說什麼。
但晏時陌又是何其聰明的人?
從時花開問家法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猜到了家里可能發生了什麼。
他冷聲說︰「我馬上回去,會幫你討回公道的!」
「不用!」
時花開怕影響了他的正事,連忙說︰「我好著呢!你都不知道,我這兩天把他們氣得夠嗆。」
「哦?」
「不僅如此啊!王夫人還邀請我明天去參加她舉辦的茶會,她說公爵夫人也會去。」
「這是個好機會。」
晏時陌說︰「公爵夫人性格和善,又愛才,說不定你和她能聊得來。」
「是吧,王夫人也這麼說。不過你知道的,我想認識公爵夫人,是想打听我父母的事。」
「嗯,你會成功的。」
話雖如此,晏時陌還是當天就趕回了帝都。
從原先計劃的四五天出差,到最後給壓縮得只用了三天兩夜,同行的手下都忍不住感嘆愛情的力量。
然後,幾乎是一下飛機,晏時陌就馬不停蹄地往家里趕了。
深夜的帝都,下著大雪。
皚皚的雪花飄落在他的肩頭上,帶著風塵僕僕的寒氣。
當他推開房門的那一刻,看到了閉著眼楮強迫自己屬羊的時花開,剛冷的心瞬間柔和了下來。
「睡不著為什麼不告訴我?」
「嗯?」
時花開原本就快醞釀出睡意了,突然听到晏時陌的聲音,她忽地睜開眼楮,然後就看到了站在昏黃的燈光下,一身蕭瑟的晏時陌。
深冬的寒氣包圍在他的身上。
他強忍著擁抱她的沖動,硬生生將手捂熱了,這才輕輕地,像對待珍視的藝術品一樣,輕輕地別開了吹落在女孩額前的碎發。
有那麼一瞬間,時花開以為是在做夢。
畢竟,接連幾天失眠的人是很容易出現錯覺的。
可晏時陌的笑聲又是那麼的真切。
「怎麼,不認識我了?」
時花開霍的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握住了晏時陌準備收回去的手。
「唔……」
「疼嗎?」
時花開抬起頭來看著他。
晏時陌哭笑不得地看著手背上的牙印,這個可愛又可惡的女孩啊,下嘴可真狠!
他突然低下頭來,捧著她的小腦袋在紅唇上輕輕地咬了一口,反問︰「你覺得呢?」
「疼。」
時花開輕輕地觸踫自己的嘴唇,上頭還有晏時陌留下來的溫暖氣息。
她眨了眨漸漸清晰的眼眸,低呼道,「晏時陌!你……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