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什麼?這里又沒別人。」
梁淑賢輕輕地拉開她的手,涂著紅紅指甲油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捻起桌面上的紅酒杯,愜意搖晃。
夜色彌漫在她的身後,亮起的燈光將這艘豪華游輪照得亮堂堂的。
她卻好像走在陰暗中的魔鬼,肆意地欣賞著從樓下奔跑而出的男子。
指著給蘇慧蘭看︰「你看他,他不也正氣著嗎?」
蘇慧蘭站起身來,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落在了陸博揚身上。
見他也氣急敗壞,這才稍稍好受了些。
「但我們終究是不一樣的。」
「怎麼不一樣?」
「淑賢,我們家那老爺子外強中干活不了多久的!萬一他突然撒手離去,將晏時天空的股份全留給了晏時陌,那我這十幾年的努力就全都打水漂了。」
「你也說的是萬一。在萬一之前,不是還有很多可能嗎?」
「你什麼意思?」
「放心吧,這世上沒人比我更了解陸博揚了!今天晏時陌和時花開不給他面子,他日,總有他們好果子吃的。」
梁淑賢的手掌意味深長地拍了拍蘇慧蘭的肩頭,湊到她的耳邊時,悄聲說︰「等著,咱們隔山觀虎斗!」
……
「我們這就回去了?」
時花開看著眼前的直升機,不確定地看向晏時陌。
小景還要過來呢,要是他們前腳一走,他後腳撲空,那多不好啊?
「晏時陌,要不我們在這里暫住一晚吧?等明天天亮了再說?」
「你要在這里和我共度良宵?」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看這家伙吃了甜頭之後又要欺近過來,時花開敬謝不敏地往後退了退。
「君子動手不動口啊!」
楊力在旁邊給他們逗笑了。
抿著嘴巴終究還是憋不住︰「少夫人,不該是君子動口不動手才對嗎?」
「別人是這樣的,但你家老板不一樣!」
怕大佬一時興起又要逗她玩兒,時花開率先抓住了直升機上扔下來的繩梯。
手腳並用,爬得那個利索!
楊力吃驚地看著她,還來得及說話,又見晏時陌也快而迅速地爬了上去。
「誒,老板,等等我呀!」
飛機突突突,翱翔在漫漫的星空中。
時花開拿出手機給李雲景發送了個信息,收到回復後,這才暗暗地松了口氣。
轉身,見晏時陌也拿著手機。
不過奇怪的是,一向喜歡效率高的打電話方式的晏時陌,這會兒居然是在發信息的。
她好奇看過去時,听得他說︰「等會讓楊力先送你回家。」
「你呢?」
「我有事,得去趟公司。」
時花開想到楊力之前說的,他為了來找她而扔下了集團里的工作,不由得暗自自責了一下。
「以後要是不放心我,先跟我通個氣吧。」
「嗯?」
「一般像今天這種情況我都是能自己解決的。你以後如果要幫我,先問我需不需要。這樣,也好避免耽誤了你自己的事兒。」
「你是在為我考慮嗎?」
「當然啊。」時花開沒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妥的。
畢竟,她現在還是「晏太太」,不能回應他的感情已經很抱歉了,要是再耽誤了人家的事業,那多造孽啊!
時花開伸出手去,鄭重其事地拍了拍晏時陌的肩膀︰「加油!」
「說加油之前你頓了一下,是在考慮用什麼稱呼?」
「呃?」這都給發現了?
好吧,她剛才差點就把「兄弟」二字月兌口而出了,但是怕他不高興,所以這才及時收住了。
晏時陌也不愧為她肚子里的蛔蟲,她不過才尬笑了一下,立馬就給猜到了。
但是男人故意說︰「下次,你可以勇敢點。」
「哦?你不生氣?」
「老婆叫老公嘛,不是應該的?」
「是這麼說沒錯。」
時花開點了點頭,緩了一秒,突然反應過來,「晏時陌,你這是在套路我啊!」
「哈哈!」
誰說要叫他老公了?
晏時陌的唇角掛著愉悅的笑意,逗著她說,「或者,你想叫我——陌陌寶貝?」
嘔!
她搓了搓飆滿雞皮疙瘩的雙手,滿眼震驚︰「晏時陌,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
「怎樣的人?」
「我……」
「難道那四個字不是你先說出口的?」
「……」
是啊,是她先說出口的!
而且,當時的她腦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驢踢了,竟然還叫得那麼的纏綿!
時花開暗暗握住拳頭,忍著給自己一巴掌的沖動。
然後,「咳!今晚的星星挺多的哈!看星星!看星星!」
……
李雲景一路心跳加速。
小金鎖握在他那厚實的大掌中,不知不覺地被汗水打濕。
他和時花開是兄妹?
他有家人了?
這一路來,各種情緒佔滿了他的心頭。
他為終于有了家人而高興,又為只能和時花開是兄妹而惋惜。
猶然記得,他和時花開初次相遇也是這樣繁星點點的深夜里。
當時的她被陸博揚放鴿子了。
失落的女孩漫步在無人的街頭上,他第一次看向她的時候,以為她會承受不住內心里的痛苦而抱膝大哭。
然而,就在他苦笑彼此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時候,她卻突然向著自己橫沖了過來。
他以為她是認出他來了,正要拉低鴨舌帽遁走,卻見,她幾個快步追上了他身後的人,一把拎住了人家的後衣領, !過肩摔。
「兄弟,這手機是你的吧?」
當她揍了小偷一頓,拎著他的手機踱步回來的時候,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手機被人偷了。
那時候的他,已經步入了娛樂圈,成了一個八線小演員。
手機里有他的隱私,還有經紀人發過來的保密劇本。
如果劇本內容被爆出去的話,他的演藝事業也就完蛋了。
「謝謝。」他看著女孩揚長而去的背影,高喊了一聲。
第二次相遇,是在金馬獎頒獎盛典的後台上。
她為什麼去後台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的是,當時有人質疑他的得獎資質,甚至人肉出了他的孤兒身份。
那一天的頒獎直播,差點癱瘓。
是她,一個人坐在僻靜的角落里,抱著小小的筆記本維護了直播的順利進行。
然後,還在直播的過程中,無聲地過濾了那些惡意詆毀他的彈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