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何新表情,司予安勾了勾唇,不光不走,還又拿了新的食物回來。
「何姐,如果我有問題要問,你會答嗎?」
何新︰……
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但她還是硬著頭皮道︰
「你先說?」
「禿鷲……」
何新心里咯 一下。
司予安笑容不變︰「禿鷲是不是很怕死?」
「誰不怕啊?」何新也笑了,任心中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面上卻是不變,「這世上有誰不怕死啊!」
她一臉「瞧你問的這沒營養」的表情。
可這話沒能唬住司予安。
「不,我是說……」司予安緩緩道,「他是不是尤為怕死?」
禿鷲之前作為B級頂尖,卻要從圓規身上尋找變強的線索,這點引起了司予安的注意。
畢竟一個在B級浸婬多年的人,還需要不斷去收F級和E級的徒弟嗎?
最開始,司予安只以為他是想培養屬于他的派系勢力,但現在看來,原因應該還要更復雜些。
可一個想變強的人,自己不去拼、去搏,卻反而先用低級修復員做試驗,讓他們為他探路……這怎麼看,都是一種懦弱的表現。
再結合他因為特修部大樓禁止私斗,因為懼怕——司予安猜他也懼怕寧興言。
總之,因為如此種種而放棄對自己的追究,甚至連同僚間的爭斗也要找低級修復員代打,簡直就是把「我怕死」明晃晃的寫在了臉上。
「他是不是尤為怕死我不知道,反正我挺怕的!」何新喝了口酒,「你與其關心他,還不如想想假期想去哪兒玩兒!」
「假期?」
「我再給你申請一瓶請假星星,怎麼樣?」
「不要!」
「今年最後一瓶,不要白不要啊!」何新笑著揶揄,「你要怕一個人玩兒孤單,姐陪你一起去?」
司予安面無表情︰「然後看著我連續刷本?」
何新笑容消失,神情也嚴肅起來︰「你就那麼缺錢?就偏要那麼早升到B級?你知不知道——」
寧興言已經重點關注你了?
甚至還默許了禿鷲動用A級權限,查探你的副本進度?
「知道什麼?」司予安眸中閃過一道光。
「知不知道這讓前輩我很難做啊!」何新嘆道,「所以安分點吧,好不好?」
司予安︰「……」
她不回話,何新也不逼問。
兩人沉默地吃著飯。
「我明天給你答復可以嗎?」
半晌,司予安方才說道。
這幾天都在休息,並整理數次進本後所得的道具,是以還沒有騰出時間查探那些玩家的記憶。
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巨盾男和破爛男的了。
司予安懷疑,他們一個連接著鈞山,另一個則很可能連接著某位高級玩家!
畢竟少女即便只是個偽B級的活體詭異系,那也不是一個普通C級能夠擁有的!
況且——
輕輕吐出口氣,司予安裝作是汽水喝多了。
以上一次邪神本的情況,還有荊棘草童話書的出現,她總有種直覺,就好似是……她的時間不多了。
可前方的危急是什麼呢?
「搖籃」本身?邪神降世?武葬城和「背後人」?還是……那所謂的「司家」?
未知永遠是最令人惶恐的。
雖然司予安自恃就算掛了估計也能從井里再爬出來一次,相當于「建模不變,刪檔再練」可……其他人不行。
那些同她關系緊密的人怎麼辦?
梨娘,凌澈,姑女乃女乃山世界……如果她「死」了,他們能安全的藏在字典里等她回來嗎?
「明天?」何新眸光深深。
「嗯。」揉了揉肚子,司予安道,「今天吃多了,不想動腦子騙你。」
何新︰???
那你還是騙我——
不是,你好歹換了理由啊!
你這麼說,我能不追問嗎?!
兩人對視著,互不退讓。
「成吧。」
待到時間漸晚,吃飯的人也越來越少,兩人離開餐廳,走到路口等車。
「成吧。」何新又說了一遍,語氣鄭重,「你明天要給我答復。」
「最晚後天,再晚不超過一周。」
何新︰……
「不行!就得明天!!」她氣急敗壞道。
逼著司予安應下,才坐進車里告別。
幾十秒後。
出租車又轉回了上車時的路口,可路口已經沒有司予安的身影了。
何新盯著微信上「快回家吧」的未發送信息看了一會兒,終是把它們一一刪去,退出了司予安的頭像。
她並沒有注意到的是,路口商店的櫥窗前,有一個戴著口罩背身站立的男人,正靜默注視著玻璃反射出的,每一輛車的車牌。
在何新的車再度駛離,又等了好一陣兒後,才移動腳步,踏進了一片陰影中。
十分鐘後,一輛出租車緩緩駛向路口。
從陰影中走出的是一個人高馬大的禿頭迦陀,他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去西郊。」他以大夏語輕聲道。
……
車外的光亮漸消,也愈發荒涼,窗外只有呼呼的風聲和車聲。
及至行到西郊範圍,才終于又現出點人氣兒來。
第二階層的身份長相給司予安行了方便,守區的巡衛和迦陀人連看都沒看,就直接放行了。
「西郊這是鐵了心要跟迦陀為伍了?」
司予安微微皺眉,冷酷的側臉讓一眾迦陀連連道歉。
隨便讓司機停在一間迦陀出入的酒吧門口,司予安遮了臉,穿過酒吧從後門進入小巷,在確定沒有人跟蹤後,又換了張臉一躍融入到夜色中。
夜風濕熱,衣袂搖曳。
司予安又來到了巡衛看守的老樓前。
這次沒用貓薄荷,而是引了醉漢在附近鬧事,瞬移潛入進天井。
今晚的談話,她跟何新誰都不夠坦白,卻也都從對方的態度中猜出了一二。
她不知道何新會不會馬上聯絡圓規,不過無所謂了。
不論圓規怎麼說,在何新眼里,無非就是猜測成真度深淺的區別。
……
嗡!
正準備躺上床的圓規收到何新的回復,浮現出一絲困惑。
「什麼意思?」
圓苦苦思索。
剛才何新突然問她,要不要跟救她的人組成固定刷本隊伍,她想起司予安說「不要跟同事暴露她們認識」,覺得若一同刷本目標太大,就拒絕了。
然後——
然後何新態度就有些奇怪了。
「她在公司的敵人是何新?可不應該啊……」
此刻圓規只恨自己沒提前留下司予安的聯系方式,以致現在這麼被動。
滴!滴!
正在這時,空調溫度驟降。
身上附了黑芒,圓規猛地跳下床,沖出臥室——
「穿這麼少,別感冒了啊!」
一個五官精致的年輕姑娘舉著空調遙控,悠悠笑道。
圓規︰???
你出入我家這麼自如的嗎?!
她震驚地看了看天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