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
接連的雨滴落在海面上,砸亂了旋渦和羽毛的運動軌跡,三者間構成的線條更加凌亂了。
嘩!嘩!
兩個漂亮的年輕姑娘站在窗前,快速翻動著筆記。
「都對上了!」
刺客眸色沉沉。
如果說下雨前的海面還只是類似,那現在加上雨滴,眼前的的線條就跟筆記上的完全重合了!
「畫的都是暴雨的景象!」刺客合上筆記,「可為什麼?這些線條代表什麼?」
「邪神?」司予安道,語氣卻沒有多確定。
在馬車上時布徹的狀態不對,只不斷重復著「是神靈」和各自贊美之詞。
是以司予安對布徹的回答保留了一絲懷疑態度。
「邪神?」刺客皺眉。
「邪——臥槽!」當歸驚得後背緊貼在牆上。
一道帶著審視的,似還有些悲哀的視線出現在屋中,同時注視著三人,但三人卻……根本找不到視線的源頭!
米利埃主教?
司予安眯了眯眼楮,拉開櫃子掀開床板,可這些地方都沒藏著人,而且就在她如此動作時,那窺視感也消失了。
唯一能證明那視線也許真的存在過的,只有床板下的一件紫色長袍。
長袍光滑如緞,是上好的絲綢制成,上面用金線繪制著許多凌亂的線條,胸前的扣子上還刻著鳥人,看起來既騷包又詭異。
「米利埃主教長袍,B級精品,提高穿戴者精神力和恢復速度,免疫B級以下一定類別法系攻擊。」
在司予安拿起長袍的那刻,「搖籃」的描述也響在耳邊。
「被動技能‘獨一無二’,免疫B級以下同類別法系玩家攻擊!」
「技能‘邪神之怒’,穿戴者周身五米範圍內降下神罰,無差別攻擊持續10秒,間隔12小時!」
「B級道具?」接過司予安遞來的長袍,刺客眸光一閃,「還是法系的?」
听完描述,她不舍地把袍子又遞了回去。
「很好嗎?」司予安問。
「非常好了。」刺客避開視線,不再看那袍子。
長袍是司予安發現的,就算屋里還有別人,她也完全可以不補分給別人什麼。
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撿到道具的那人實力強勁的基礎上的,不然在「搖籃」里,這反而會成為「撿到者」的催命符。
刺客雖嗜鯊,但她不傻。
她沒有把握能毫發無傷地擊敗司予安,而為了區區一個道具就在邪神本里受傷,也是極不明智的,何況——
何況若是都能活著出去,她還想跟司予安保持聯系。
「是嗎?」
司予安不置可否,她想了想梨娘和石碑,這兩人一個有成長道具白大褂了,一個屬于詭異法系,跟袍子屬性不合……
雨聲不停,刺客的手握在了門把上。
「我去別的房間看看!」她說,但在擰開門的那刻,卻又頓了下來。
若暴雨真能隔斷副本世界,那這次分開,是否也會被隔開?
朱先知和當歸,他們還是人類嗎?
我和他們一樣嗎?
一時間,刺客腦中思緒紛飛。
「咱們最好不要分開太遠。」
正在這時,司予安開了口,她仿佛看穿了刺客的意圖,也看穿了她的猶豫。
「在我這里你們不用擔心,我是這艘船上唯一完整的人。」
「什麼?!」
刺客和當歸一驚,兩人對視一眼,背靠門和牆,警惕地看著司予安。
「你們應該已經猜到了,這個副本分為晴天世界和暴雨世界。」司予安笑了笑,紫色長袍還搭在手臂上。
「所有被傳送進來的人,也被分成了兩部分,隨機投送到不同初始世界中。而我和當歸因為身份特殊,則是先被傳進了燴魚湯鎮。」
「現在船上的每一個人,包括你們兩個,應該都只是本體的一道意識。但既然這里的人都能使用道具,就證明了——」
刺客頓了頓,紅唇微張︰
「另個部分的我們,無法使用道具!」
「對的!」司予安略一頷首。
「等一下,不能使用道具是什麼意思?」當歸疑惑地問,「那另一個我只能靠這個我通關副本嗎?」
可他的問題仍是無人理會。
「證明呢?」刺客冷冷地問,渾身散發出冰冷又危險的氣場,「你怎麼證明你是完整的?」
她手上出現了三枚戒指,在這時才這真正展現出了B級玩家的強大氣勢,迫得當歸不自覺地往司予安那邊挪動了一步。
「因為我是特殊的。」司予安道,「也只有我做的事兒,才能影響到另一個世界!」
「只有你?」刺客一愣。
「怪不得……」當歸臉上浮現出了然。
「我在燴魚湯鎮時,教堂無緣無故塌了三次,我就被埋了三次。鎮長的石屋著了一次火,我也差點被困死在里面……」
「教堂門口的街上突然血紅一片,滿街都是被開了膛的人,他們還都直勾勾地盯著我,傷口處長出了羽毛……」
「噗!咳咳!」刺客掩住了笑聲。
當歸還在絮絮叨叨地抱怨著,「而且每次我眼前都會出現你的身影!」
「嗯?這麼想我?」司予安笑道。
當歸︰???
你差點害死我好嗎?!
他一臉控訴地瞪著司予安,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臉色一變,又移開了視線。
「你是不是也做過夢了?」司予安問。
「什、什麼夢?」當歸強作鎮定。
「我醒來前,夢見了在現實中跟……跟一個萬惡資本家的後代,商議副本的事兒。」司予安笑容不變,卻泛著冷意,「可我根本就不可能做夢!」
「‘搖籃’安排的?」刺客馬上反應過來。
司予安點點頭,「我猜它的目的就是……挑撥離間吧。」
「挑誰?」刺客看了看當歸,「你們不是不認識嗎?」
「現在認識了。」
刺客︰???
她深吸口氣,手卻是從門把放下來了。
想起之前司予安靠「組隊」就能讓自己繞開「搖籃」的抹鯊,她願意相信對方是特殊的,也願意相信……
刺客眉心一跳,有點驚訝于自己對司予安的信任了。
但即便是她發現了這份信任,理智上覺得不該,情感上卻無法拒絕。
那個人,她好像天生就有讓人信服的能力。
「我夢見有人要鯊我。」這時,當歸聲音沙啞地開了口,「在燴魚湯鎮,我經歷的前四次鯊機,都跟你有關。」
「那四次之後還有別的嗎?」司予安問。
「沒有了。」
「你看到的我的影子具體嗎?」
「呃……」當歸遲疑了,「不具體。」
「那不就完了!」司予安打了個哈欠,走向門口,「你記著,不管是‘搖籃’還是邪神,它們都無法具現我!」
當歸︰??!
「真的??」他臉上現出激動的表情。
而合著他的情緒,幾曲或古怪或高亢的混合歌聲,也跟突起的bgm似的傳了過來。
這歌聲源頭不定,似是船內和船外都有。
「贊美……神靈?」白術仔細辨認著西方語的部分。
「致家鄉,堅強不屈的東方……」刺客在其中听出了大夏語,然後失聲道,「這歌聲……難道又過了一天?!」
「也——」
司予安剛要回答,卻是猛地止住話頭,看向了當歸,眼中凝聚出森然的冷意。
「怎、怎麼了?」當歸聲音都在發顫。
「騎士,清除了我的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