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命運的巨輪滾來時,只要你足夠微小,你就能從它寬大的紋路下幸免于難。
曾經,當司予安第一次在網上刷到這句話時,她雖不贊同,卻也沒想著反駁。
但現在不同。
如果她什麼也不做,興許等到這個副本中,下一個能站出來的人時,中間就已經蹉跎過太多歲月了。
沒有急著去追那車輪聲,司予安摩挲著一把手木倉,神情若有所思。
「燴魚湯鎮手木倉,C級極品,無需子彈,發射間隔3秒,技能‘邪神的凝視’,發射間隔5分鐘!」
手木倉是剛才從背帶褲腰間抽走的,只是讓司予安沒想到的是,這玩意兒竟然還是個C級道具。
砰!砰!
轟!
抬手試射了兩下,又用了一次「邪神」技能,看著石牆上轟出的,兩大一更大的彈坑,司予安嫌棄地用酒精消毒,將其別在了腰上。
「勉勉強強吧。」她評價道。
木倉的名字和威力——主要還是名字,雖然讓司予安不復滿意,可還是留下了它,也姑且算是彌補了一些她在遠程攻擊上的劣勢。
白術說得不錯!
這次副本特殊,收益也高,短短功夫竟是讓她白撿了兩個道具。
至于劇情和副本難度……
眯了眯眼,淡定如司予安也不禁有些煩躁起來。
「得想辦法盡快離開這里。」
她忖道,心里有股直覺,燴魚湯鎮——並不是劇情開啟的地方,充其量只能算是個「番外」地點。
而且作為白術的「個人本」,他本人卻下落不明……
「若是白術死在哪個犄角旮旯,之後我又打通了本,還會判定通關嗎?」司予安開了個腦洞,「但如果他死了,那可就虧大了!」
虧了三千萬尾款,虧了一個修三代準隊員,還虧了刷本耽誤的時間……姑女乃女乃躺著刷劇不香嗎??
濃煙滾滾,燻黑了門上的石板。
司予安盯著石板看了足有一分鐘,確定那些線條在高溫下也沒有改變後,才移開了視線。
「鬼畫符跟教堂,還有鳥人……等等,教堂的字體不是那個騷包花體嗎?」
她想起了釘在門上的皮紙。
「皮紙留言,噴泉底座,名單末尾的贊美詞,字體一致,應該都是神職人員所留,就是不知道那鳥腿子找我——」
目的為何?
門內的慘叫早已停止。
又等了幾分鐘,見背帶褲沒有想詐尸的意思,司予安轉身離開,並趁著不下雨的功夫逛起了鎮子。
燴魚湯鎮面積不小,光是以石屋估算,就能有千多個鎮民,這還沒算上她睜開眼的那片「勞工區」。
那里的每間石屋都狹窄破舊,能漏寒風冷雨,看數量若是住滿,也能有百十位勞工了。
但與鎮民不同的是,僅剩的幾位勞工都縮在各自的石屋中,任司予安如何勸說都不肯開門。
她不好強入,就只得留了些食物在門口。
鎮子的盡頭被濃霧籠罩,她站在霧前思索了片刻,沒有進入,而是又回到了鎮中。
「以游戲公平度來看,白術不可能直接被傳送進濃霧。」
幾條鎮街上,一路都是金發碧眼們的指指點點,還沖司予安不懷好意地笑著。
「而缺少具體線索和行進方向,貿然進入濃霧是沒有意義的。」
遠遠的,她看見教堂門口停了四輛四車侖大馬車,可車頭處卻沒有騾馬。
想來不久前听到的車輪滾動聲,就是它們了。
「文件上說‘不日將啟程’,指的是乘坐這些馬車嗎?」
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司予安走上前去,而是轉到了另一條街上,推門走進了酒館。
「異教徒?一個姑娘?」
「還是個漂亮的姑娘!」
酒館的喧鬧聲戛然而止,幾個醉鬼搖晃著站起了身,互相對視一眼。
其中最高大的那個端了杯酒湊上前來,醉眼里滿是銀色。
砰!
一道重擊響起。
同對付背帶褲時一樣,司予安抽出火炬側身上前,砸斷了醉鬼的脊椎。
砰!
又是一記重擊,醉鬼的後腦完全凹陷下去,癱在地上不知是昏了,還是……直接被砸死了。
「混賬異教徒!」
「該死的奴隸女表子!」
「賤人!竟敢攻擊我們高貴的族人!」
酒館里的人都站了起來,他們義憤填膺,比著看誰的喊聲大,但每個人的腳卻都死死釘在地上,無一人敢上前叫囂。
「粗鄙,自私,色厲內荏。」司予安一笑,挑釁地揚了揚火炬,「你們西邊的狗都是這麼慫嗎?」
「你找死!」
「混蛋!老子要鯊了你!」
他們大怒,威脅的穢語不斷吠出,只可惜……腳下卻仍是沒動。
「好了不要吵了!」
眼見罵得差不多了,一個穿著騷包紫色長袍的男人制止了他們。
男人的胸口還掛了個鳥人形態的項鏈。
「不愧是布徹主教啊!神靈的使者多麼仁慈!」
「雖然異教徒血統卑賤,但吾等神靈博愛,就交給你了主教大人!」
「好好感化她啊布徹主教!」
在有人出頭後,酒館里的人「下台階」的速度簡直堪比自由落體,七嘴八舌一通表態,好像生怕說晚了這台階就會塌似的。
「美麗的小姐,想跟我聊聊嗎?」穿紫色長袍的布徹邀請道。
略一點頭,司予安跟著他走向角落,坐到了一張沙發上,然後拒絕了對方共食葡萄酒和魚肉的建議。
「怎麼,美麗的小姐也信仰我們的神靈嗎?」見司予安一直盯著他胸口的項鏈看,布徹露出紳士的微笑。
那項鏈上的鳥人,跟教堂里的雕塑一模一樣。
「不信。」司予安移開了視線,話里的直接噎的布徹面色一僵。
「沒關系!」頓了頓,布徹又說,「等你見到了神靈的偉大後,一定會拜服在祂腳下的!不過現在……」
布徹微微一笑,「你考慮好了嗎?」
考慮什麼?
微微皺眉,司予安沒有答話,但布徹只當她是想討要更多的利益,故而笑著分析了一遍利害,想迫她早些屈服。
「事成之後,我可以做主給你辦個燴魚湯鎮的公民身份。」布徹說,就仿佛是給出了天大的恩賜一般。
「你讓我當奸人?」司予安勾了勾唇,「你想讓我——」
「為你們做事,殘害勞工,貪污強搶來的貨物……再去蠱騙更多勞動力?」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
布徹的臉又是一沉,在心里大罵異教徒不知感恩,貪婪成性!
「神靈教化勞工天經地義!我們帶來的是平等和自由!而現在我們選中了你,為神靈播撒種子!」
「你若不答應,就只能跟勞工們一塊兒出海了!」他又威脅道,「出海的危險你不會不知道吧?」
「怎麼出海?」司予安直抓重點。
「你可以不出海!」布徹以為她還不死心,于是語帶蠱惑道,「只要你向神靈祈求原諒,再跟我走,相信我,我會原諒——」
「教堂門口的馬車是用來拉勞工出海的嗎?」司予安不耐地打斷他。
「我說了只要你承認錯誤!別玩兒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了!」
欲擒故縱?
司予安挑眉,回了個「你怕不是有病」的表情。
不過她也從布徹的態度中,肯定了自己對馬車的猜測。
「承認錯誤!」見司予安抬腳就走,布徹驚了,他不明白這麼優厚的條件,怎麼還會有勞工拒絕!
「只要你跟了我!我就給你燴魚湯鎮的公民身份!」他追著司予安跑出酒館,「你來見我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走在前面的司予安翻了個白眼。
話說這「普確信」的特質,還真特喵的不分種族!
「你回來!走慢點兒!」布徹追著她拐進了教堂所在的街道,「沒有神靈的祝福,你是出不了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