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水聲不斷,躺在木床上的年輕姑娘不適地皺起了眉。
「級別是什麼?」
不耐煩的人直接撥過了語音通話去。
「啊……啊?大佬你答應了?!」
「你先說,我再考慮。」一道清冷的女聲響起。
「好的好的!我們跟普通人不同,世家子在每個級別都會被安排一場特殊副本,副本級別和個人級別相當,不過難度是隨機的。」
「據說如果運氣不好,還有可能被投放進完全無解的副本,沒法兒修沒法通!」
年輕男人的語速很快,似乎生怕說慢了,屏幕對面的大佬就會失去耐心似的。
「之前我們圈子里就有個人,連C級本還沒進過呢,就被隨機進無解里,直接就掛了!連雇的幫手都沒活成!」
「那你拉我進本,就不怕和我一起死在里面?」清冷女聲玩笑道。
「啊……」年輕男人一時卡了殼,「也是哦!」
「你確定是邪神本?」
「確定!我保證!」听聲音,年輕男人似是拍了拍胸脯,「大佬大佬!如果你陪我進本,我給你打三千萬,等出來後再打三千萬!湊個吉利!」
「……好。」清冷女聲像是咬著後槽牙在說話。
「大、大佬你答應了?!啊大佬我愛你!!」年輕男人興奮大喊。
他聲音太大,吵的躺在木床上的姑娘手指動了一下,似是想打他,也似是很快就會清醒過來。
「嗚嗚嗚大佬你對我太好了!我沒想到……」
躺在木床上的姑娘眉心一跳。
「嗚沒想到你這麼便宜就肯陪我進本,我真的好愛——」
「給姑女乃女乃閉嘴!!」
姑娘猛地睜開眼楮,從木床上跳了下來。
不過四處無人。
「這是進本了?」她揉了揉額角,「白術那小子,不在這里嗎?」
這姑娘正是司予安!
昨晚她在應下了白術的請求後,因為這貨最後的話太過氣人,以至于她竟還夢到了這次交談……
皺了皺眉,司予安覺得有些不對。
「以我的睡眠質量,竟然還會夢見無關的人和事?」
理不出頭緒,她轉而先行觀察所處的環境。
這里是一間潮濕狹小的石屋,磚石風化得很厲害,邊邊角角都透著風、漏著雨。
而她剛才听見的「滴答」聲,就是漏進來的雨滴所致。
潮濕和發霉的古怪味道裹挾著冷風,在這屋里打著轉兒,唯一干燥點的地方,還結了幾層蜘蛛網。
「窮困潦倒,或者社會地位低下。」司予安如此評價道。
屋里只有一張床和一只木箱,連像樣的桌椅都沒有。
木箱上放著一個籃子,籃子里是半塊霉得不成樣子的黑面包,還有抱著面包呼呼大睡的老鼠。
老鼠在籃子被踢動時,驚恐尖叫著跑去了角落。
「普通人,在這種天氣穿成這樣,怕是要糟。」司予安眯起眼,而後嘆了口氣。
除了箱子里僅有的一套短衫短褲外,這屋里就沒有旁的線索了。
她不知道屋子原來的主人是誰,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已經凍死、餓死了,更不知道白術在哪兒……
「這個本還挺別致!」
輕笑一聲,司予安走去了門口。
昨晚,白術說這個本是只有他拉人才能進入的,且不會影響到被拉者的隊伍。
因為這樣,司予安才沒去解除隊伍卷軸,而是在約好了第二天一早的時間後,任由他拉自己進了本。
只是她沒想到,這副本竟然是分別傳送的。
沒有白術,也沒有其他玩家。
吱呀——呼!
打開門,冷風和冷雨撲面而來,司予安「唰」的一聲撐起了傘。
石門上被人用匕首釘了一張皮紙,紙上的墨跡已經有些褪色了,但還勉強可以辨認。
但翻過那皮紙時,司予安卻是動作一頓。
「星條聯盟的文字?或者說……是西方的文字,這不是大夏區的副本?」
她繼續看去,那皮紙上寫著︰
我在酒館等你。
用的還是騷包的圓潤花體字。
用塑封袋收起皮紙和匕首,司予安關了門,一腳踏進了暴雨中。
雨很大,激起的水霧干擾了視線,讓人無法判斷出此處的佔地面積,只能憑感覺推斷,這里似乎是個小鎮。
到處都是磚石的地面和磚石砌成的房子。
道路兩旁房門緊閉,從外表看俱是破敗不堪,好似廢棄了一般,但司予安卻總有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
哦,也許不是人也說不定。
面無表情地掃過那些石屋,司予安維持禮貌,忍下了想破門而入的沖動,繼續向前走去。
約莫是小鎮正中的位置,有一座噴泉將道路隔成了左右兩條,噴泉上還立著個同樣風嚴重的雕塑。
那里有一根奇怪的十字架——司予安又仔細看了看。
「兩根兒棍子垂直交叉,應該是十字架吧?」
她圍著雕塑轉了一圈兒。
十字架上綁著一個人。
那個人滿臉驚怒,表情猙獰,緊閉著口,但眼楮卻是圓睜的,仿佛在反抗著什麼。
而在它旁邊不遠處,還有一座尖頂石屋,是司予安走了這麼長時間以來,唯一一座敞著門的房子。
石門大開,其內的黑暗像是噬人的野獸,還散發出腐朽的氣息。
「階梯教室……不對,是教堂?」
走進尖頂石屋,司予安看見左右兩端是排列整齊的數條長石桌椅,在桌椅的盡頭還有一個石制講台,講台上放了一本——
「鬼畫符??」
整本都是凌亂線條的薄薄筆記。
停頓了兩秒,司予安收起筆記,似有所感地抬頭望去。
只見背靠牆壁雕刻的,是一只長了很多翅膀的奇怪生物,那生物額頭的第三只眼,還閃爍著引人犯罪的光芒。
「哦豁!」司予安雙眸一亮。
抽出骨刀就是一劃——
轟!
牆倒半塌,雕塑被灼熱的溫度腐蝕的比風化還要來得厲害。
它的第三只眼也隨之滾落到司予安腳邊。
「靈魂石,B級極品!」
當撿起石頭時,「搖籃」的描述響在耳邊。
「這個本不錯!」司予安笑容明媚,「值得表揚!」
她剛說完,就跟正好掉落在地的奇怪生物來了個對視,對方眼中迸出暗芒,咧開了滿是尖牙的嘴巴。
唰!
一道赤影劃過,將那腦袋砍成了兩半。
可這還沒完,又是幾道赤影飛閃,司予安變退邊揮舞骨刀,在退出門後高高躍起,還從上到下狠劈了一刀——
轟!
尖頂石屋碎成了廢墟。
巨大的轟鳴聲穿透暴雨,傳出了好遠去。
然而很可惜,饒是司予安站在噴泉旁邊等了又等,卻是連半個活的和不活的都沒能等來。
「這里沒人??」司予安又皺起了眉,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目光微微下垂,她突然掃到了噴泉底座的一行西方文字︰
「歡迎來到燴魚湯鎮!」
字體依舊非常騷包。
不過這行字她很確定,它們剛才還不在這里。
「嗯……」
于是她抬頭望去,然後又跟那閉口瞪眼的雕塑,來了個深情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