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口棺槨扣得很緊,仿佛渾然天成,司予安愣是沒在上面找出縫隙來。
用骨刀劃了幾下,也沒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跡,她尋思著是不是干脆揮個刀試試。
可剛揚起刀,她就感到一陣心悸,就仿佛有一只手攥住了她的心髒,隨著她心髒的跳動而一緊一松收縮著手掌。
「對不住!您安眠!」最好永遠也別醒!
雙手抱刀微微傾身,司予安禮貌地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待退到了台階處,那心悸的感覺也終于消失了。
她瞬移下高台,靠著牆壁等了一會兒,在確定沒有東西追來後,方才盤腿坐了下來,開始復盤剛才的經歷。
但復盤到一半,她的面色又突然古怪起來。
「為什麼我會覺得棺材上的紋路那麼熟悉呢?我在哪里見過它們嗎?」
理來理去理不出頭緒,司予安站起身來,分別朝著牆面和石鐘乳揮舞了骨刀。
道道灼熱赤紅的刀影掠過,卻像是被這些石頭吸收了一般,沒有激起任何漣漪。
「連這也不管用嗎?」
本想用手環中的其他道具試試,比如把牆面凍上再用骨刀砍上去,但司予安卻發現手環被某種力量禁錮,不能打開使用了。
「升級任務不能使用手環中的道具?」她忖道,倒是明白了為什麼小軒會在看見她的紙片燃燒後,瘋狂往兜里揣道具了。
現在她全身上下,除了能收回體內的骨刀、金絲和血光,就再沒有別的攻擊手段了。
那張離開水泥廠後,沒有收入手環的靈魂面具不算,那東西又沒有攻擊能力,頂多……也許能在這次任務里弄幾個靈魂進去?
「可現在連怎麼離開這墓室都不知道,又上哪兒找別的人去!」司予安本來躍躍欲試的臉上浮現出幾絲失望來。
不到萬不得已,她還不想冒險開棺,或者跳到石鐘乳盡頭去。
重又靠著牆坐在了地上,她從兜里拿出一本還不足巴掌大小的本子——那是她幾天前在二手書攤兒上淘的東11區語教科書。
「平心靜氣,也許一會兒就有靈感,就能想出辦法了呢!」翻開書,司予安認真地學著,嘴里還念念有詞。
時間飛速流逝,也許過了一個小時,也許是幾個小時,墓室的夜明珠們開始交相閃爍,似是即將熄滅般,光亮越來越暗。
突然一股濃烈的肉香味傳來,司予安的肚子發出「咕嚕」一聲響,她不自覺地吞咽了一下。
「這算什麼?我餓了?」她覺得無比荒謬。
可那肉香愈發濃郁,深深折磨著司予安的味蕾的餒月復,她吞咽的次數更勤了,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想要進食的沖動。
她站起身,想順著味道找找那肉香,卻發現那味道似乎是從自己身上傳來的,隨著自己的動作,飄散得到處都是。
白皙的雙手仿佛變成了美味的蹄,小臂仿佛變成了火腿,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引人漸漸靠近,不禁生出「要是能咬上一口該多麼幸福」的錯覺。
「臥槽……」
狠狠咬了一口舌尖,司予安想用疼痛來刺激精神,卻發現滲透進口腔的那丁點血液也不再發腥,而是又香又甜,不自覺的想要更多,更多……
「這樣不行!」她又吞咽了一下,破口的舌尖不自覺地抵在上顎,迫出更多的鮮血,「我得離開這里!」
抬頭望了望石鐘乳,又看向石台,司予安最終下定決心,向石台沖去!
「與其前往未知的地方,倒不如在這里搏一搏。」
「搏一搏,死路盤成活!」
在她揚著刀又踏上石台的瞬間,那里層的棺槨開始震動,震動聲逐漸和心髒的跳動同步,那種心悸的感覺又來了。
嘩嘩嘩!
可就在這時,另一道更響亮的聲音響起了,不僅直接蓋過了震動聲,還響的那棺槨漆黑的板面偏出了一道縫隙。
「這又是什麼鬼?!」司予安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那「嘩嘩」聲也吵得她心煩,而且也是從她體內傳來的。
她望向丹田,那八條細小的鏈條震顫著,籠罩著它們的朦朧似要褪去,一血紅一剔透的兩張符似乎也變得更為清晰了些。
「這是——」司予安瞳孔一縮,她終于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棺槨上的紋路那麼眼熟了!
因為那上面的其中幾道,赫然就是這兩張符上花紋的翻版!
「可怎麼會?」朦朧即將褪去,她瞪大了眼楮想看清楚些,腦中卻突然襲來一記劇痛。
骨刀月兌手自動回到體內,司予安眼前一花又是一黑,等到視線再亮起來時,陽光甚至還微微刺眼。
腳下的地面變得柔軟,血腥味混雜著濕冷的泥土味傳來,周圍還有幾道或輕或重的呼吸聲。
三男兩女,司予安同其他五個人一同站在一條泥濘小路上。
小路很長,望不到起點和終點,路的兩邊是一望無際的金色農田,不知名的植物在輕風中搖曳著,氣氛一片祥——
如果忽略掉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的話,氣氛一片祥和。
那男人渾身是血,手指和手臂被啃得坑坑窪窪,躺在地上發出不時發出輕哼,嘴角還掛著新鮮的肉絲。
「這就是沒挨過那陣肉香的後果?」司予安本以為肉香是墓室搞的鬼,現在才知道那原來也是升級任務的一部分。
她沒再看受傷的男人,而是把視線又轉向了其他人︰
表面看上去沒有受傷,面色冷凝的雙馬尾女孩;
左手鮮血淋灕,小指缺失的花棉襖大媽;
渾身武裝到牙齒,連耳釘都是道具的男大學生;
氣息比進入前微弱了多半的小軒;
他們,就是這次升級任務的有生力量了!
而除了司予安和小軒外,其余的那幾人都滿身道具,一看就是早就知道了此次任務不能使用虛擬空間。
在司予安打量他們的同時,他們也在互相打量,然後幾人共同把視線又定格在了躺倒在地的重傷男身上。
「我退出!」大學生當先說道,往後退了一步。
「我也退出!」小軒也表態了,他狀似無意地走到司予安身邊,衣服上還沾著點點血跡,氣息微弱到仿佛一推就能倒。
「難道是用了護命傀儡?」司予安眯起了眼楮,往遠離他的方向挪了幾步。
這動作引起了其他幾人的注意,他們在司予安和小軒之間來回看了幾眼,目光最終定在了司予安身上。
「你們分,我就看看不說話。」司予安無所謂地道。
但雙馬尾和大媽明顯不信她,畢竟這里只有她和小軒兩個人沒有掛滿了道具。
小軒身上最起碼還有幾件,且氣息微弱,一看就是剛剛死里逃生出來的。
可司予安不同,她全身上下太過干淨,沒有受傷,也沒有半點逃出生天的慶幸或者後怕,就仿佛她是來旅游觀光的。
「你真不要?」大媽啞聲開口。
然而就在她警惕詢問司予安的同一刻,雙馬尾猛地探出一條虛幻的觸手,目標明確,直直向重傷男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