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呃!」
阮誠想叫住司予安,但他的喉嚨還僵得厲害,只能艱難地搖兩下頭來表達他的不贊同。
「你也覺得有趣是不是?」司予安興趣盎然,「還是跟同胞有共同語言啊!」
「不……」
阮誠從來沒覺得自己「一害怕就說不出話」的毛病有這麼討厭過。
他听說高等級的玩家在副本里會刻意多探索多觸發事件,以獲得更多好處,但司予安這樣的……
確定不是在作死嗎?!
可他理智上質疑著,心里卻無端生出了一股暢快︰
為什麼我要這麼畏縮的活著?
白小姐……她白蓮花的所言所行……
強者該當如此!
我族同胞,該當如此!
該當如此啊!!
這暢快貫穿了全身,似一股暖流,讓阮誠覺得身體不再如剛才那般僵冷了。
他想了想,拿出匕首站到司予安身邊。
「不怕了?」
司予安看了他一眼,自是不知道自己在這位同胞心里留下了怎樣的種子,只當他是恨極了乞達羅。
「不怕了!以後都、都不怕了!」
阮誠的牙齒還有些打顫,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堅定。
「把蠟燭點上。」司予安吩咐道。
她一直在拆接新的草墊,現在已經攢出好長的草繩了。
「然後點這個。」
繩子的末端綁了一個蒲團,看著就是易燃的樣子。
「乞達羅」在司予安想點火前一直保持著順從的姿態,但當蠟燭靠近時他開始掙扎,喉嚨里鼓出「 」聲響,手舞足蹈地想要離開這里。
「他怕火!」阮誠大喊道,「白小——」
唰!
半截手指掉到地上,阮誠一愣,完全沒反應過來自己的匕首是怎麼被奪走的。
又殘缺了的「乞達羅」發了狂,搖著身子想搶回手指,但司予安的匕首對他圍追堵截,他根本進不到屋子!
「我又有了個腦洞。」
「是什麼?」阮誠突然感受到了一種名為「興奮」的情緒。
「把手指扔到那邊去。」司予安往左邊揚了揚下巴。
「好!」
阮誠撿起手指,注意到斷口處沒有血液流出,想來真正的乞達羅早就已經死透了。
唰!唰唰——
「扔!」
仗著草繩夠長,司予安逼退「乞達羅」,阮誠趁機拋出手指——
啪!
手指正好落在左邊木屋門前,落地時還彈了一下然後滾到了窗下……
司予安瞬間放開草繩!
啪嚓!
「乞達羅」臉上盡染瘋狂之色,在地上翻爬著沖過去,猶如月兌韁的哈士奇,一口叼住了自己的手指。
轟!
火光耀眼!
幾枚火球從左邊木屋里射出,擊的「乞達羅」四處逃竄,一時間空氣中全是火燎毛發的臭味。
那個胡佛和面具男一直在暗中觀察!
司予安磨了磨後槽牙。
轟轟!
火球還在繼續。
似是極為怕火,「乞達羅」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提了起來,飄到半空。
轟——
「乞達羅」直接遁入了黑暗。
而追入黑暗的火球卻像陷進了泥沼,再無半絲聲響和光亮回應。
初步看去,第一場交鋒像是玩家勝了。
「哦豁!」
司予安撐著下巴,緩緩露出一個微笑︰
睡!前!故!事!
她用夸張的口型說。
左邊窗口,戴著半臉面具的男人嘴角一沉,猛地收回了腦袋!
又過了幾分鐘,月光逐漸變淡變沉,外面恢復到了「乞達羅」來之前的幽暗靜謐,仿佛無事發生過。
「對不起白小姐,是我莽撞了。」
等司予安不再看向窗外,阮誠面露愧疚主動認錯。
「要不是我喊得大聲,他們也不會知道‘乞達羅’怕火。」
「嗯?」司予安回頭看著他,發出了一個疑惑的鼻音。
「你以為他怕火?」
「他……」阮誠怔住,「懼怕蠟燭的靠近,懼怕火球……」
這還不算怕火嗎?
「他怕的不是火,是殘缺。」
司予安一下一下在窗框上敲著,看似心不在焉,腦中卻是飛轉。
「殘缺?」阮誠想起失去手指後,「乞達羅」的瘋狀,「那下次再踫到這東西,只要切下它的手指就好了?」
畢竟它看上去動作極不靈便,就像被敲碎了骨頭的傀儡,被人強拎著行動一樣……
阮誠的手心攥出了汗。
「之前……如果乞達羅骨頭完好——」
「那應該打得還挺帶感的。」復盤完乞達羅的系列動作,司予安模模下巴,「還記得我剛才說的嗎?」
「他、它怕殘缺?」
「我不承認他死了,所以……」司予安揚起明媚的笑容,「如果你的朋友,在你面前被放了風箏,你會怎麼做?」
「把風箏找回來!」阮誠不假思索地說,「您,您要去找他?」
「等天亮再說吧。」
司予安不置可否,手中出現了一個袋子。
「柵格袋?」阮誠詫異道,「您歸屬于B級以上的隊伍?」
說完他又覺出不對,如果司予安有隊伍的話,又怎麼會獨自進本呢?
「別人送的。」司予安不動聲色地套話,「這個有什麼特殊嗎?」
「柵格袋是B級以上的玩家才能獲得的道具。」
阮誠臉上顯出欣羨之色,「我也只在交易區見過一次而已。」
「它容量極大,可以將除了道具以外的其他物品帶進游戲,但因為只有這一個功能,起始價格又略高于B級極品道具,所以……」
「很雞肋是吧。」司予安心里一暖。
依著阮誠的描述,想來這袋子在特修部,價格也會只高不低,而何新就這麼塞給她了……
呼!
司予安快速眨了眨眼,打開袋子,里面是能撐過一周的干淨衣物和食水,甚至最底下還有個盒子,盒子里是一張閃閃發亮的D級月兌離卡。
草!
吸了吸鼻子,司予安小心地攏上袋子收入手環,感覺自己在逃命時都沒這麼細心過。
不是才告訴我不能相信特修部的人嗎?
騙子!
你等我回去的!
……
扣扣!
清早,頭頂筐籃的敦實女人送來了新的飯食。
在看到昨晚的食物沒被吃過時,她憤懣地瞪了兩人一眼。
司予安注意到,她筐籃里剛收過的,左邊木屋的容器,不光吃完了,還被舌忝得很干淨,而看那些容器的分量,明顯不夠四人分食。
所以誰能吃飽,誰餓肚子,就是不言而喻的了。
壓下心里的不爽,司予安推開門——那些護衛在天亮之後就又守回木屋了。
「我找辛格。」
「辛格大人很忙,現在沒空見你!」護衛對司予安直呼辛格大名很是不滿。
「呵!」
司予安意味不明地笑著,轉身回了屋子,再出來時,手里抱著一個形狀不規則的,卷成卷的草墊。
她反身攀上木屋,抖開草墊就往橫桿上拴。
「你要干什麼!」
「下來!女人是不能上房的!」
護衛們氣急敗壞卻無可奈何,他們夠不著司予安,也不想揮砍房梁破壞木屋。
但當司予安系好草墊,又頗有儀式感地順風一掀時,他們中級別高的幾個臉色劇變!
「這……這是……」
熱風徐徐。
一張伸展著頭顱和四肢的輕薄「草墊」隨風飄動,就像被扼住脖頸的風箏般,左右搖晃,手舞足蹈。
它編織粗糙的,緊閉的「雙目」安詳地俯瞰著他們!
「快去找辛格大人!」
護衛隊長大喊,喊地變了調、破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