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滄海桑田

舊時,蠱在湘西最早被稱為草鬼,草鬼一說,能夠控制蛇蟲蟻獸,相傳草鬼喜歡寄附于女人身上,被草鬼寄身的女人被稱作草鬼婆,草鬼婆在整個族群都是神聖的存在,能夠借助草鬼的力量控制所有的蠱蟲,在湘西具有崇高的地位,但是由于時間的流逝,草鬼一說慢慢的被世人所淡忘,而草鬼更是有很長時間沒有再出現過了。

如今的青綠色小蛇竟然就是傳說中的草鬼,這怎能讓人不吃驚,雖然白蓮花以前對蠱術的天賦極低,但是只要今後這草鬼肯跟著她,那以後的成就不可限量。

而且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我中了白朗山的幻蝶蠱,卻能夠馬上恢復,就是因為上次在山洞中被小草咬了之後,它的一絲力量還殘留在我的體內,被刺激才會又爆發出來,這才化解了那幻蝶蠱。

听到師傅確切的回答,眾人臉上的吃驚,很快轉變成了驚喜,白朗宇更是激動地放聲大笑了起來︰「哈哈哈,真是天佑我白家啊,有了草鬼的幫助,白家的興旺指日可待啊,蓮花,你真是我白家的福星啊。」

之後更是激動的流出了淚水,白家原本鼎盛一時,在整個湘西都排的上名號,就是因為白舉一脈的原因,白家才四散分離,實力大損,這才沒落了下來,但是如今有了草鬼,那家族的興旺指日可待。

我也是很為白蓮花高興,因為這樣,以後她就不會再被人看不起了,而且不僅不會被看不起,還會被整個白家的人當做神一般的存在。

由于這個震驚的消息,白家連續舉辦了三日的酒宴,慶祝這個令人震驚的事情,白蓮花更是被當做了聖女一般,被全族人膜拜。

經過幾天的休息,師傅的身體恢復了很多,雖然臉色還有些蒼白,但是已經沒有太大的影響,因此我們也是時候離開了。

離開的那天白蓮花送了我很遠,我坐在車上,她跟在車後面,一路跑,一路跑,眼淚在她的身後化成兩道美麗的弧線,映襯著夕陽的余暉,灑落在我們曾嬉戲的街道上,直到汽車慢慢的消失在她的視線當中,我們的童年就這樣匆匆而過。

我不敢回頭去看她,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會留下來,想要和她一樣大哭一場,渲染我們的離別,卻始終沒有眼淚留下。

經過幾天的旅途奔波,終于回到了陰陽旅店,還是那爬滿老藤的舊樓,還是那怪異的一副對聯,還是那盞昏黃的老燈,雖然心中想念白蓮花,但是看到這熟悉的地方,還是感到一陣親切。

老王看到我的那一剎那,我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他的吃驚,但是片刻就被他掩飾了起來,知道我眼楮恢復,很是替我高興,不過卻沒有多問,而是對我神秘一笑,讓我有些模不著頭腦。

而我再次看到老王的那一刻也是有些驚訝,換了贏勾的眼楮之後,再看老王卻有種不一樣的感覺,老王的身上似乎多了一種奇怪的氣韻,不過又說不出是什麼,這讓我很是奇怪,不過也並沒有多問,回去收拾好東西,躺在自己的床上,感受著北方暖氣的溫暖,心里有些悵然若失。

第二天一早,師傅又消失了,這讓我很是無奈,師傅就是這樣,總是神神秘秘的,傷還沒好徹底,就又不知道去忙什麼了,簡單的吃過早飯,就又開始了往日的修行,讓我更加奇怪的是,老王這幾天老是有意無意的看著我。

「王爺爺,我怎麼感覺回來之後,看你有些奇怪呢?」我還是忍不住心中的奇怪,問了出來。

老王用他那詭異的目光盯著我,看得我有些發毛,良久之後他才說道︰「是你的錯覺,眼楮剛好,可能有些不適應。」

又過了幾天,每天都沒有事情做,店內也沒有來人或者鬼魂,這到讓我感覺很是無聊,想起這段時間的經歷,雖然危險,但是也是十分的刺激,如今一停下來,還真有些不適應。

十五那天,天還沒有黑,師傅也從外面回來了,看著師傅那風塵僕僕的樣子,感覺又是蒼老了幾分,看來上次的煞氣對他的影響也是很大的。這讓我有些擔心,然後便去做飯了。

我們三人吃過飯,我和老王一起坐在門口,想要看看十五的月亮,可是,怪事又發生了,隨著夜晚的降臨,月亮慢慢的升起,我的眼楮漸漸的出現了奇怪的變化。眼楮里的黑眼仁開始慢慢的擴散,很快,整個眼楮都被瞳孔覆蓋了,看上去漆黑如墨,如黑洞一般,吞噬萬物。

老王似乎看出了我的不適,眼楮一直盯著我,而隨著我眼楮的變化,眼楮部位也越來越痛苦,鑽心的疼,同時感覺一股若有若無的氣體瘋狂的向我的眼楮涌去,我閉上了眼楮,用力的捂著。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咬著牙,忍受著痛苦。

老王看著我痛苦的樣子,若有所思,似乎是知道了怎麼一回事,不過卻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似乎無能為力一般。

「啊。」我再也忍受不住,痛苦的大聲叫了起來,身子摔在地上,身體蜷縮成一團,不住的在地上打滾。實在是太疼了,和上次換眼的感覺是一樣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上次換眼的時候,贏勾也並沒有告訴過我會有什麼副作用,而且這次沒有小草的幫助,我只能忍受全部的疼痛。

師傅听到我的叫聲,快步走了出來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王,皺緊了眉頭,似乎也知道了怎麼回事一般,師傅將我抱了起來,抱到了我的床上,我的冷汗很快就浸濕了衣服,指甲扣進了肉里,鮮紅的血液流淌出來,但是我卻絲毫也不介意。

師傅和老王站在邊上看著我,都是眉頭緊皺,但是卻又幫不上忙,最後師傅實在不忍看我痛苦的樣子,在我的後腦勺重重的打了一下,然後我才解月兌了一般昏了過去。

早上起來之後,我發現在自己躺在被窩里,衣服都被月兌了,額頭上還放著一塊毛巾,身體有些虛弱,回想起昨晚的事情,還是心有余悸,揉了揉眼楮,已經不再疼了,而且眼楮沒有任何變化,我坐起了身子,穿上衣服,想要去問問師傅究竟是怎麼回事。

可是出去的時候,師傅已經離開了,我只能找到老王,然後便問道︰「王爺爺,我的眼楮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王看著我,呵呵的笑了一下,然後說道︰「你的眼楮應該不是你自己的吧?」

我一驚,難道老王已經看出來了,我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老王又接著說道︰「這雙眼楮還沒有完全的與你的身體融合,你目前還控制不了這雙眼楮,所以每到陰氣極盛的時候它就會自動的吸收陰氣,以後每個月的十五月圓之夜了,可能都會發作一次,而且你出沒陰氣極盛的地方也會有這種情況。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隨著你身體的慢慢適應,這種癥狀會慢慢的減輕,直到你能夠完全的控制它。呵呵,小子,如果我猜的沒錯,這雙眼楮的來頭應該不小吧。」

听到老王的話,我這才定了定心,還好只是每月的十五才會發作,而且以後會慢慢的好起來,要是一直發作的話,那種疼痛我連想死的心都有了,不過即便是每月一次,也夠我承受的了。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沒有回答老王的問題。

之後的幾年內,師傅似乎越加的匆忙,不在店內的時間也越來越久,店內的生意幾乎都是我接下的,不過好在隨著我年齡的增長,能力也越來越大,每次接下的任務都能險而又險的完成。

我的眼楮每到十五都會發作一次,不過雖然每次都有所減輕,但是那種疼痛還是我所不能忍受的,好在每次一發作,老王都會直接將我敲暈,漸漸的都形成了習慣。

而這幾年內,發生了一件大事,就是我師父去世了,我最後一次見我師父,是在我二十歲那年,十七歲的時候,師傅不知道去做什麼,整整三年的時間沒有回來,等到三年後,他再回來的時候,明顯蒼老了很多,原本灰白的頭發已經變得雪白一片,臉上的皺紋也明顯的多了起來,最後的幾天,他一直都待在店內,看不出任何的死亡征兆。

我雖然心里早有準備,生老病死,乃是人間常態,誰也無法逃避的,但是師傅走的這麼突兀,讓我有些吃驚,甚至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那天早上,我們才發現師傅躺在床上早已經沒有了氣息,而且他似乎早就知道了自己要死,提前穿好了壽衣,安詳的躺在床上,臉上很平靜,沒有一絲痛苦,只在他的旁邊留下了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著,讓我不要想念,安心修行,繼續按照規矩經營陰陽旅店,他死後不用舉辦喪禮,不用悼念,將他的身體裝進棺材,埋在城郊王家村墳塋,不用立碑。

我有些詫異,不知道師傅留下的話為什麼這麼奇怪,不辦葬禮,還要埋在王家村,王家村可是離這里有很遠的距離,而且師傅姓宋,又怎麼會和王家村有關系,不過當時的心情嫉妒悲傷,並沒有考慮太多,所有的程序都按照師傅的話去辦。

讓我更加奇怪的是,跟隨了師傅幾十年的老王似乎並沒有一點的傷心之色,我不知道是因為他早已經看透了生死,還是因為別的什麼,但是當時的我統統沒有多想。

我雖然很難過,想要給他老人家舉辦一場風光的葬禮,但是也只好作罷,簡單的買了一口棺材,直接將師傅拉到了王家村墳塋,埋了進去,甚至連塊墓碑也沒有。

十四年的時間過去了,原本就蒼老不堪的老王倒是沒有絲毫的變化,歲月似乎已經不能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記號。

十四年的時間過去了,沈陽的經濟高速發展,周圍早已經建起了高樓大廈,我們這家破舊不堪的旅店卻還是佇立在城市邊緣。

十四年的時間過去了,師傅已經離開兩年了,雖然早就適應了師傅不在店里的日子,但是心里還是有些想念。

十四年的時間過去了,我也從當時八歲的小屁孩,變成了一個二十二歲的年輕小伙子,雖然長得不算帥氣,但是也算清秀,而且多年的修煉,更是為我填上了一些神秘的氣質,從此的日子,我便是新一代渡陰人,繼續完成陰陽旅店的使命,去開始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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