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名字，應該叫李靖。」
司徒瑞合的眼中，升起一縷古怪的神色。
因為此刻，他正在回憶另一雙眼楮。
那是一雙有如大海般平靜的眼楮，眼楮深處有著一種理所當然的莫名自信，似乎還有許多難以測度的秘密。
那是一雙讓人印象極為深刻的眼楮。
如果你和那樣的一雙眼楮近距離對視過，就很難再忘懷。
當初司徒瑞合在大橋上被那個戴面具的男人拎著脖子舉起的時候, 他和對方的眼楮之間的距離，不會超過一米。
那個面具男人只露出了一雙眼楮。
所以司徒瑞合對那雙眼楮的印象極為深刻。
同時又覺得很熟悉。
然後這次在南十字星域，他又和那雙眼楮對視了一下。
那個男人這次沒有帶面具，但是在和對方眼楮對視的時候，司徒瑞合就認出了那雙眼楮。
但是司徒瑞合又覺得自己應該在更早一些的時候，就看見過這雙眼楮，不過卻不是在那個陌生的相貌平庸的中年男子身上。
這種感覺，在他乘坐星際飛船回到地球的路上, 一直揮之不去。
然後在某一刻，他突然想起來自己在什麼時候見過這雙眼楮了。
那是他在大橋上被那個戴面具的男子突破他的車隊，沖到他面前的那天晚上，在更早一些時候，在一場慈善晚宴上，他見過另外一個中年男子，而那個中年男子也有著這樣一雙眼楮。
那個中邊男子的名字，叫做李靖。
身份則是X公司的新任總裁特別顧問。
司徒瑞合敢肯定，面具男子的眼楮，和那個李靖的眼楮，絕對是同一雙眼楮。
因為在那以前，司徒瑞合來沒有在其他人的身上，看到過那樣一雙眼楮。
當然，司徒瑞合會聯想到那個李靖，並不僅僅是因為一雙眼楮。
更是因為當時他們對那個X公司新任的特別顧問的身份很有興趣。
因為這個新任的總裁特別顧問，是他派去的X公司的那支超凡者小隊神秘覆滅的幾天之後，突然出現在X公司的。
為此當時司徒瑞合就已經在懷疑那個李靖, 是不是有可能是超凡者了。
而當此刻, 當司徒瑞合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坐在他對面的那兩個人，都是微微一怔。
素來有著人形光腦之稱的時明芝，還在腦中搜索「李靖」這個听去有些熟悉的名字，到底是什麼人的時候，旁邊的費仲卻已經揚了揚眉，先一步說話了。
「李靖？總裁先生你說得可是X公司的那個總裁特別顧問李靖？」
他似乎有些疑惑地問了這麼一句。
司徒瑞合目光一閃。
「不錯，我說的就是那個李靖。」
「怎麼，你認識他？」
他微笑看著費仲問道。
費仲神情如常地說道︰
「總裁先生您說笑了，我怎麼可能認識那個李靖，不過雖然沒有見過本人，但是X公司是我們公司的最大競爭對手，對于他們的高層人物，我自然都仔細看過沒每一個人的資料，所以對這個李靖有些印象而已。」
「不過那個李靖卻是有些古怪，因為我平常會經常關注一些那些X公司高層管理人員的動向，卻發現這個李靖，在擔任關靈月的總裁特別顧問之後, 從來沒有負責過X公司的什麼具體事務，也沒有對X公司的業務提出過任何建設性的意見, 甚至基本都不用去X公司總部上班。」
「另外, 最有意思的一點是，就在我們的貨船第一次在南十字星域被劫的前十天，那個李靖向關凌月請了長假，說是要去旅游，然後離開了地球。」
「十天，剛好是從地球乘坐正常的星際飛船，可以抵達南十字星域的時間。」
「難道……」
費仲本來只是正常地述說著，說到最後卻是遽然而驚，似是突然醒悟過來一般，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司徒瑞合。
「費主任真是細致，沒想到你平常的工作已經做到了這種程度。」
旁邊的時明芝贊賞地看了費仲一眼笑道，似乎完全沒有因為剛才費仲比她更早一步想起李靖是誰而有所介意。
而這本來是她對司徒瑞合最大的價值所在。
至于她稱呼費仲為費主任，是因為從南十字星域回來之後，費仲現在的職務，是她總裁助理辦公室的主任，而原先擔任這個職務的人，是那個宋煥元。
然後時明芝看了司徒瑞合一眼，欲言又止。
司徒瑞合擺了擺手道︰
「直接說吧，既然你讓他負責你的整個團隊了，那就讓他听一下真正的核心機密吧。」
費仲頓時臉色一肅，做出了認真聆听的神情。
「自從上次總裁讓我調查那個李靖，我就就專門成立了一個調查小組，而經過這幾個月的調查，確實發現了那個李靖有很多奇怪的地方。」
「最古怪的一件事情，就是我們從X公司一個名叫賈福元的清潔工的口中，得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信息。」
時明芝看著司徒瑞合道︰
「那個李靖，在最開始進入X公司的時候，身份是一名清潔工！」
「什麼？清潔工？」
這次連司徒瑞合都猛然怔了一下，時明芝的報告確實大出他的意料。
「這個情報可靠嗎？」
「絕對可靠，因為我們後來經過了反復求證，從一個X公司的一個負責後勤的主管級女員工的口中，也得到了相同的信息，那個李靖確實是以清潔工的身份進入X公司的。」
「而在一個月後，他成為了關凌月的特別顧問。」
時明芝很確定地說道。
司徒瑞合沉默了一下，接著笑了起來。
「現在我也能百分百地肯定，那個面具男子，就是這個李靖了。」
接著他頓了一下，嘆了口氣道︰
「唯一不知道的事情，就是這幾個人到底是怎麼擁有超凡力量的了。」
辦公室內，安靜了一會。
費仲沉吟了一下，接著開口說道︰
「總裁先生，前段時間那些和超凡者有關的視頻，在光網上剛開始瘋傳的時候，光網上倒是有一些猜測，說我們地球的古遠時代，可能真的有仙人存在，只不過一直隱藏在我們普通人當中，以前沒有被人注意到而已……」
「這只是那些無知者的臆想！」
司徒瑞合直接打斷了費仲的話，搖了搖頭道︰
「我們司徒家族在地球的傳承已經很久很久了，對于地球古遠時代的事情，如今的聯邦沒有人比我們更清楚，我可以很肯定地說，在折疊空間技術出現之前，地球上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麼超凡者。」
「至于那些什麼武者，只不過是一些強大一點的普通人罷了！」
時明芝的神情微動，接著有些猶豫地說了一句道︰
「總裁你的意思是不是說，現在人類中之所以會出現超凡力量，其實的根源都在于于折疊空間？」
「可以這麼說。」
「那麼，那幾個人的來歷，會不會是X公司的神話計劃的成果……」
時明芝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他們主神公司以前有一個主神計劃，為的是將折疊空間的超凡力量轉移到現實世界中來。
而X公司也一直有一個相似的計劃，名為神話計劃。
現在他們主神公司的主神計劃已經成功了，而在折疊空間方面的技術一直領先他們的X公司，同樣能夠造就出一批超凡者，似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司徒瑞合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不管是不是，我們很快就可以知道了。」
時明芝揚了揚眉，有些不解。
「因為在南十字星域的那場戰斗中，那個李靖受過傷，他當時吐了兩口血，都吐在了貨船的甲板之上。」
「而我已經命人將那艘貨船的殘骸全部運回地球了，屆時只要對那貨船上的生物樣本進行化驗分析，就會知道那幾個人，到底是不是折疊空間中的生靈了。」
「當然，那天在貨船上發生了激烈的戰斗，死了不少太空海盜還有我們的船員，所以要講全部生物樣本都分析出來，肯定還需要一些時間，但總歸能夠得到結果的。」
司徒瑞合解釋了一下。
時明芝的眼中，頓時露出了興奮之色。
費仲坐在那里，神情如常，目光平靜似水。
「你們的心跳都有些快啊！「
司徒瑞合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他現在是無限接近S級的強者，眼前這兩個普通人的生理變化，根本瞞不過他的感知。
「那自然了，困擾我們這麼久的事情，眼看就可以水落石出了，明芝真是有些激動呢！」
時明芝難道展露了一些年輕女子的嬌態般說道。
司徒瑞合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接著看向了費仲。
「這件事情就交給你負責吧！「
「等那些飛船殘骸運到地球，你去接受一下，然後送到公司的實驗室，全程跟進，一有結果就馬上向我匯報。「
剛才這個費仲給他的印象不錯，所以司徒瑞合準備讓這個人多負責一些事情。
費仲連忙有些惶恐地站了起來道︰
「司徒總裁，這件事情實在太過重要，交給我這樣一個剛進入公司的人恐怕有些不妥，我建議還是由時小姐負責吧，費仲在旁協助時小姐的工作的就行了。」
司徒瑞合頗有些意外地看了費仲一眼。
他沒想到這個中年男人如此把持地住，如果換了其他人，恐怕早就喜不自勝地接下這個重要的任務了。
當然，費仲此時展現出來的，對時明芝的尊重，讓司徒瑞合對他的評價變得更高了一些。
「明芝，那麼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
既然費仲推辭，司徒瑞合也沒有勉強的意思，轉頭如此對時明芝說道。
這一次在司徒瑞合辦公室中的議事，發生在司徒瑞合返回地球後的第二天。
然後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費仲每日照常在主神公司上班，下班，處理著自己負責的事務，對于路上遇見的同事，也還是和以前一樣笑臉相迎，並沒有因為去過一次司徒瑞合的辦公室就變得如何趾高氣揚，雖然那些同事看到他時的目光，早于變得異常不同。
以前，作為一個剛加入公司不久的新人，用幾個月的時間就成為了時明芝身邊的紅人，這樣的躥升速度，難免會讓人眼紅嫉妒。
但是自從費仲去了司徒瑞合的辦公室之後，基本上就沒什麼人嫉妒他了。
因為時明芝身邊的紅人和司徒瑞合身邊的紅人，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在職場上，如果某個人，比周圍的其他人，都優秀那麼一點點，往往會找來種種嫉妒。
但如果這個人一騎絕塵，那麼其他人對他的態度反倒會在不知不覺中改變，就像如今其他同事看費仲的目光，就多了很多諂媚和討好。
再加上費仲的言談舉止，為人處世，總有一種讓人如沐春風之感，所以現在他在時明芝這個團隊其他人心目中的地位，已經和時明芝相差無幾了。
這一天下午時分，費仲整理了一下今天經手的事務，看了看下班時間快到了，于是收拾了一下之後，起身朝時明芝的辦公室走去。
費仲站在門外敲了了一下門，門內傳來時明芝清脆的聲音。
「進來。」
費仲推門而入。
「我不是說了嗎，你進來的時候不用敲門。」
見到進來的是費仲，時明芝沖他甜甜一笑說道。
「在其他人面前，還是注意一點好。「
費仲微微笑了一下，反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口。
「你們這些中年男人啊。」
時明芝給費仲翻了一個白眼道。
「我就快忙好了，等會我們去哪里吃晚飯。」
「隨便，你決定吧。」
「就在公司不遠的地方，新開了一家牛排館，听說不錯，等會我們去嘗嘗。」
「行。」
然後費仲很自然地坐在了時明芝辦公室的沙發上，開始一邊開始泡茶，一邊等著時明芝下班。
時明芝一邊處理著工作，一邊不時會抬頭看一眼那個坐在沙發上喝茶的中年男人。
雖然年紀比她大上了一輪，但是這個男人那種清雅成熟穩重的氣質，比起那些年輕帥哥，要更加吸引時明芝。
特別是跟這個男子接觸越久，越會被他地睿智的頭腦所吸引。
至于費仲和時明芝之間的關系，若說是情侶，恐怕還沒沒到那種程度。
問題不在時明芝這一邊，而是這個中年男子對于時明芝表現出來的毫不掩飾的情意，似乎有些猶豫。
不說拒人千里之外，但總顯得很克制。
辦個小時之後，時明芝總算處理完了所有的事務，然後她有些疲倦地伸了一個懶腰，接著站了起來。
「好了，我們走吧！」
「先休息一下，喝會茶再走吧。」
費仲看到了時明芝眼中的倦色，然後這麼說了一句。
雖然他的語氣很平淡，但是這種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關心，卻讓時明芝很是開心。
「好的。」
她在費仲的旁邊坐了下來。
兩人並排而坐，相隔了一拳左右的距離。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坐得這麼近。
時明芝凝視著費仲。
費仲低頭泡茶。
裊裊的水汽升騰起來，時明芝的眼中也泛起了一縷水霧。
她有種感覺，今天兩個人之間似乎可能會發生某些事情。
然後時明芝正準備開口說話，辦公桌上的光腦卻突然響了一下，似乎接收了什麼信息，讓原本正慢慢醞釀的某些曖昧的氣息，驟然冷卻了一些。
時明芝有些遺憾地皺了下眉，但終究還是站起身來，走回了辦公桌前，打開了光屏，看了下剛剛接受的那份文件。
下一刻，時明芝神情驟變。
她此刻的神情很復雜有些激動，有些興奮，有些震驚，有些茫然。
「這是實驗室那邊傳來的消息，結果出來了……那個人的基因卻是和我們有些不一樣，基本可以確定，那個人是來自折疊空間的生命體。」
時明芝一邊仔細地繼續看著文件，一邊驚聲對費仲說道。
隔著光屏，時明芝看不見費仲，但原先那清茶倒入杯中的聲音，似乎微微停頓了一下。
「你準備怎麼處理？」
接著費仲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要立即聯系司徒總裁，將這件事情稟告給他……」
時明芝一邊看著文件一件說道。
她的話聲未落，一道陰影出現在辦公桌前，讓光屏變得有些暗。
時明芝抬起頭來，發現費仲站在了她的身前，手中端著一杯茶，正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著她。
「怎麼了？」
那目光讓時明芝莫名有些心顫。
「其實這件事情好像也沒有那麼急切，而我今天剛好很想和你一起吃牛排，要不明天早上在跟司徒總裁匯報好了。」
費仲微笑著對時明芝說道。
他的眼中有些許柔情。
「不行，這件事情太重要，雖然不急，但我還是要馬上告訴司徒總裁，他今天在呼嘯山莊，我要馬上趕過去。」
「那家牛排館，我們明天再去吧。」
時明芝猶豫了一下，卻還是咬了咬牙，站了起來。
費仲沉默了一下，接著將手中的茶杯遞了過去。
「那好，明天吧。」
「你先喝了這杯茶再去吧。」
費仲靜靜地看著時明芝道。
「嗯，好。」
時明芝滿心甜蜜地接過了那杯茶，低頭朝嘴邊湊去。
茶霧繚繞間，隱隱似乎听到費仲說了一句話。
「……如果還有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