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齊金蟬的局

從房間的走出來的,是一名極高極瘦得男子,一頭火紅的亂發,披散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肩膀很寬,相對于他的體型來說,已經有些寬到畸形了。

但讓人覺得更加詭異的,是這個男子的那雙手臂。

世間本有手臂長于常人之人,所以才會有臂長及膝這個成語。

而在相學中來說,臂長及膝乃是一種貴人之相,有此異像的人,一般命格都是大富大過。

但是如果手臂長到垂下來的時候,能夠踫到自己的腳踝呢?

那就變成了絕世凶相!

此時從房間中走出來的男子,雖然挺直著身軀,但他的一雙手臂,依然垂到了腳踝之處,看去就像一頭大猿猴一般。

而這個男子,也確實是山上世界邪修中赫赫有名的一個凶人。

長臂神魔鄭元規!

鄭元規本來是北海無定島陷空老祖的二弟子,陷空老祖一向對這個身具異象,天賦極高的弟子極為器重,沒想到這鄭元規依然心存不滿,偷了陷空老祖的一枚靈丹後叛出了師門,又因畏懼陷空老祖的追拿,轉身投到了百蠻山赤身洞五毒天王列霸多的門下,以尋庇護。

而自投身五毒天王列霸多的門下之後,自覺陷空老祖再莫奈他何,又有五毒天王列霸多這樣的魔道祖師級的人物站在他身後,鄭元規這些年行事越發肆無忌憚,在雲滇一代犯下了累累惡行,手段極為殘忍毒辣。

而今天,他卻不知為何,藏身在這益州城的一家青樓之中,布下了一個針對蜀山三代弟子的著樣一個殺局。

但不管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鄭元規今天的這個殺局,看去馬上就要成功了。

一群蜀山新一代弟子,在不知道他這個魔道老牌強者存在的情況下,貿然一頭闖進了這家青樓,想要斬妖除魔,最後卻發現這里的邪魔,遠遠要比他們強大的多。

這確實是一個出人意料的隱秘的殺局。

因為誰也想不到,就在距離蜀山百里不到益州城,有人居然敢設伏想要暗殺一批蜀山的精英弟子,這是一種異常冒險的事情。

但如果說,這場伏殺之局,事前完全沒有人發覺,事實卻又並非如此。

比如此時坐在三樓雅間中,被一柄飛劍頂住咽喉的李靖,其實早發現了那個房間中,一直躲著一個真正的強者。

這長臂神魔鄭元規,雖然是一名人仙境的強者,但依然瞞不過擁有混沌元力的李靖的靈識。

只是一開始李靖並不知道那個強者隱藏氣息躲在房間中是為了什麼。

想來總不會是為了看活。

直到那些蜀山弟子現身,李靖才頓時明白那個隱藏的強者想干什麼。

另外,這個長臂神魔鄭元規隱藏氣息的手段,其實並不高明,甚至還比不上此時坐在李靖身旁的那個女子,只能讓這些修為遠低于他的那些蜀山新一代弟子無所察覺而已。

李靖于是又看了身旁那女子一眼。

這個女人,在這件事情中,又扮演著什麼角色呢?

剛才看這女子的行為,似乎早就知道這里會發生一場伏殺,那麼她此刻藏在這個雅間中,又是為了什麼呢?

是魔道中的另一名刺客?

為了以防萬一如果鄭元規失手的話,她可以再出手解決那些蜀山弟子?

這些念頭在李靖的腦中飛速轉著。

不過到了此時,他依然沒有插手這件事情的任何意願。

因為他只是來看看的,這本來就是他來到這個游戲世界中的目的。

而且他很清楚無論自己做什麼事情,最終斗沒有任何意義。

就像他們的封神世界一樣沒有意義。

因為今天不管小院中那一方的人死了,不久之後都會復活,而這個世界也會重啟,其間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個游戲,只是為了取悅那些現實中的玩家。

就像此刻在這個地方,其實也有幾個玩家。

身旁得女子,依然坐在那里一動不動,漠然地看著樓下的小院。

而在樓下的小院中,一場屠殺眼看馬上就要開始了。

鄭元規從房間的陰影中走出,緩緩走向那些蜀山弟子。

他是人仙境的魔道強者,而院子中的這些蜀山弟子,最強的也不過只有兩三名大道士,其他的都只不過是道士道童之境。

而且這些蜀山弟子的飛劍,此時都被他抓在了他的手掌中。

而蜀山弟子如果沒有了劍,那還有什麼戰斗力可言呢?

唯一能夠抵擋一下自己的,或許只有這個齊金蟬了吧!

此刻,齊金蟬的手中,依然還握著他的天嘯劍。

齊金蟬臉色蒼白,眼中滿是懊悔之意,似乎是在後悔自己太過大意,將師兄弟們帶入了這個險境。

只是雖然懊悔,也知道自己不是那長臂神魔的對手,但齊金蟬似乎還沒有放棄戰斗的意志。

他緊握著天嘯劍,鐵仙盾也飛回到了他的手中,同時他的頭頂之上,還懸浮著一顆雪白的寶珠,散發著清淡的光芒。

這是雪魂珠,同樣是他父親齊漱溟賜給他的防身寶物,可攻可守,是一件比鐵仙盾更厲害的法寶。

作為如今事實上執掌峨眉派的乾坤正氣妙一真人齊漱溟的兒子,按照現實世界得標準,就是一個妥妥的仙二代,還是最頂級的那一種,自然絕不會少防身的法寶兵器。

所以雖然修為實力他比長臂神魔鄭元規大為不如,但也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鄭元規大步朝齊金蟬走去,雖然他此時已經掌控了此地的局面,但是這益州城離蜀山太近,萬一對方來了援手,比如那些二代強者,他鄭元規可就不一定能離開這里了。

所以還是要盡快殺掉這齊金蟬,免得夜長夢多。

鄭元規從一個模樣清秀,十六七隨左右得蜀山少年身邊經過,

那個蜀山少年似乎嚇傻了,手中握著一柄長劍,呆在那里一動不動。

這個少年也是除了齊金蟬之外,手中唯一還有劍的,或許是因為年紀太小,可能這是他第一次跟隨師兄們出來斬妖除魔,自然有些緊張,所以剛才齊金蟬下令出劍的時候,只有他慢了幾拍,沒有及時出劍,倒是避免了自己的飛劍被鄭元規收去。

只是一個劍修如果喪失了出劍的勇氣,那麼手中握著飛劍也沒有任何意義。

鄭元規從那少年身邊走過,沒有看那少年一眼。

這些蜀山弟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當年自己年輕的時候,和同樣年輕的那些蜀山二代弟子相斗多年,可從來沒有遇上過不敢出劍的蜀山弟子。

不過齊金蟬還是敢出劍的。

當鄭元規走到他身前三丈之處時,齊金蟬就出劍了。

他手中的天嘯劍月兌手飛出,劍身之上發出一聲響徹蒼穹的厲嘯。

他這柄天嘯劍,乃是峨眉七修劍中的主劍。

而峨眉七修劍,是白眉真人專門為蜀山三代弟子煉制的七柄飛劍。

白眉真人采五行精英,用九九玄功,按七真形相,煉就七口飛劍。

然後將這七柄飛劍藏在凝碧崖各處,總名七修,分龍、蛇、蟾、龜、金雞、玉免、蜈蚣七種,各有象形。

龍名金鼉,蟾名水母,雞名天嘯,兔名陽魄,蜈蚣名赤蘇,龜名玄龜,蛇名青靈。

蜀山三代弟子,有緣者得之。

雖然不是峨眉最頂級的飛劍,但卻是最適合仙境之下的劍修築基的飛劍。

這也是白眉真人對三代弟子的一種甄選,能得七修劍者,都將是未來的蜀山劍仙中的領袖人物。

而齊金蟬七歲的時候,在山中瞎玩之時,偶然拾得這天嘯劍,就一直使用至今。

此時齊金蟬手中的天嘯劍,劍身上發出的厲嘯,就宛如雄雞啼曉,原先籠罩在整個冀州城上空的血煞之氣,頓時被那嘯聲驅散,為之一清。

而與此同時,齊近蟬頭頂的那顆雪魂珠,也散發出極深的寒意,朝鄭元規頭頂砸去,珠身所過之處,空中瞬時飄下一朵朵的雪花。

鄭元規的臉上,閃過一絲凝重之色。

這齊金蟬雖然只是三代弟子,也還不是真正的仙境,但是此時爆發的戰力,卻需要他全神應對。

這時候鄭元規的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那就是這次來的,如果不是這個齊金蟬,而是蜀山三代弟子中,名聲更響亮的三英二雲中的某一個,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將那些最杰出的蜀山三代弟子殺掉?

然後鄭元規的口子,發出一聲厲吼,體內邪攻擊全力運轉,那雙本來就已經能觸踫到腳踝的長臂,陡然在伸長了三尺有余,手臂之上血煞之氣繚繞,猛然轉向樂空中的一劍一珠。

空氣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鄭元規的雙臂,天生神力,普通的法寶兵器根本傷害不了他分毫。

而他確實也抓住了那一劍一珠。

天嘯劍中,一股炙熱無比的真氣涌進了他的胳膊,而另外一只抓住了雪魂珠的手臂劍則傳來一股奇寒無比的氣流。

一冷一熱兩股真氣,分別順著他的兩條手臂逆行而上,直侵他的心房。

鄭元規口中再次發出一聲大吼,體內血煞之力瘋狂運轉,終于將那兩股一寒一熱的氣流,在肩膀處硬生生地逼停了下來。

然後天嘯劍和血魂珠,被鄭元規牢牢抓在了手中。

鄭元規心中微微松了口氣。

只要抓住了對方的飛劍法寶,以對方的真實修為,自然遠不是自己的對手。

只是下一刻,鄭元規心中警兆突生。

因為在他身後,突然升起一道劍意。

一道極其清冷而淡渺的劍意,很難被發現。

直到劍刃近體,鄭元規才察覺到異常。

有人在出劍。

只是,誰還會出劍?

鄭元規的腦中,閃過剛才那個持劍的清秀少年的面孔。

可惜雖然在劍刃入體的那一瞬間,他全身的血煞之力,都在對抗齊金蟬的天嘯劍和雪魂珠。

所以在那一個瞬間,他確實無法做出什麼應對。

最重要的是,從身後刺來的那一劍,很強,不管是劍勢劍氣還是劍意,都比齊金蟬的劍要強很多,就算當面刺來,他也要用盡全力才能接下。

于是,身後的那柄劍,就順利地從他背後刺了進去,穿透了肌肉,刺破了他的心髒。

同時,一聲輕笑在他身後耳邊響起。

「這才是天嘯劍,我才是齊金蟬。」

……

鄭元規的口中再次發出一聲狂吼。

不過和前面那兩聲狂吼,是因為來自殺戮的興奮不同,這一次,鄭元規的吼聲之中,充滿過了絕望。

今天,他設了一個局,想要伏殺蜀山弟子。

但是現在他知道了,原來自己才是入局的人。

這些蜀山弟子,早就知道他要在這里伏殺他們,所以又另外設了一個局來反殺他。

原來,自己一直小看了這些蜀山得新一代弟子。

也小看了齊金蟬。

鄭元規收回了抓住天嘯劍的手,哦,不對,那本來就不是真正的天嘯劍。

真正的天嘯劍,此刻正從他的背後刺入,從胸前刺出。

鄭元規抓住了胸前的半截劍刃,他的手掌之間,破開了兩道細細的裂口。

剛才的那柄飛劍,傷不了他手掌分毫,但是這柄真正的天嘯劍,卻終于劃開了他手掌的肌膚。

不過當他抓住劍刃的時候,天嘯劍卻也再動彈不得。

然後鄭元規扭過了頭,看向了身後的那個少年。

少年眉目清秀,眼神靜若深淵,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個少年的實力,還是比不上他。

如果是正面對決,鄭元規相信自己依然能取此子的性命。

所以對方才設了這麼一個局,在自己最疏忽的時候,從背後給了自己致命一劍。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齊金蟬!

很有他父親,那個老謀深算的妙一真人的風格呢。

而剛才那個白衣青年,雖然也很優秀,但若說要成為蜀山新一代弟子的領袖,確實還差了那麼一點意思。

而另外的那個白衣青年,此時已經召回了自己的飛劍,然後人劍合一,飛掠而來,一劍砍在了鄭元規的肩膀上,與此同時,空中的雪魂珠也落了下來,砸在了鄭元規的頭頂。

連續遭受三次重擊,主要是真正的齊金蟬從背後刺破他心髒的那一劍,劍身上凌厲的劍氣,直接摧斷了他的心脈。

他的生機已斷。

鄭元規慘然一笑,接著眼中涌起一股戾氣。

「那麼,大家就一起死吧!」

他厲笑一聲,體內的血煞之氣驟然狂暴地翻涌起來。

在最後時刻,他準備以魔功自爆肉身,拉著小院中的這些蜀山弟子給他陪葬。

其實像同等階之間修行者,可以分勝負,但是很難分生死。

你要殺死一個同等級的對手,那就要做好被對方臨死前的反噬重傷甚至被拖著同歸于盡的準備,除非你有極厲害的護身法寶。

更何況此時小院中的蜀山弟子,修為境界都遠比不上鄭元規。

而鄭元規的自爆,就算齊金蟬有辦法躲過,但其他弟子恐怕就要死傷殆盡了。

鄭元規獰笑了一聲。

體內血煞之力瘋狂涌動,他整個身軀慢慢地像是吹氣的羊皮袋般膨脹了起來。

你們要殺老子,那就給老子陪葬吧!

這次自己陰溝里翻船,不可否認這個齊金蟬針對自己布下的這個陷阱很精妙,但他終究還是太年輕,這也並不是一個完美的伏殺之局。

因為給自己留下了臨死前反撲的機會。

「他要自爆!」

那個剛才一直假冒齊金蟬的白衣青年驚呼了一聲。

「大家立即離開!」

然後他對其他蜀山弟子喝道。

只是齊金蟬的臉上,卻沒有絲毫得緊張和慌亂,他的手依然緊緊握天嘯劍的劍柄,催發這劍中的劍氣,破壞著鄭元規體內僅存的生氣。

齊金蟬依然鎮定。

因為他知道自己布下的局,是完美的。

三樓,某個雅間中。

那個坐在李靖身邊的女子,這一刻終于動了。

在鄭元規血煞之力狂涌的那一刻,這個女子有如靈巧的燕子一般,又如一朵輕雲般朝窗戶外飄了出去。

同時她招了招手。

一直緊緊頂在李靖咽喉上的那柄細窄的飛劍,緊隨著她穿窗而去。

女子落到了長臂神魔鄭元規的身前,抬手,緊隨而至的細劍來到她的手中。

然後女子旋身,一劍刺進了鄭元規的咽喉。

鄭元規那不斷臌脹的,似乎馬上就要被體內血煞之力掙破的身軀,登時像是被戳破的羊皮囊般癟了下去。

這一劍,刺得精準無比,恰到好處。

直接刺在了鄭元規體內血煞之氣的某個節點之上。

就像一個羊皮囊,如果一直被不斷吹氣,自然會被撐爆,而撐爆那一刻的景象,也確實會比較嚇人。

但如果在撐爆之前,被扎破了皮囊,那它只不過就是一個漏氣的皮囊而已。

鄭元規此時就像一個破皮囊般倒了下去。

臨死之前,他用無比恐懼的眼神,看著眼前那個美麗而清冷的女子。

她是誰?

她什麼時候來的?

而齊金蟬在也終于放開了握著天嘯劍的手,對著那宛如一朵輕雲般飄落,一劍徹底刺殺鄭元規的女子攤了攤手,微微笑道︰

「完美!」

「你說是嗎,輕雲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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