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西方淨土,極樂世界

三天之後,李靖離開了陳塘關,前往骷髏山。

不過在離開陳塘關前一天的夜里,他在總兵府中偷偷見了一個人。

人是茯彩雲帶來的。

黃昏時分,李靖就已經坐在後花園的涼亭中,靜靜地想著事情,一直等到晚上亥時,茯彩雲帶著碧雲走進了後花園。

「石磯師叔沒有懷疑吧?」

李靖站了起來,先是如此問了一句。

「沒有,我接到彩雲師姐的傳信之後,就跟師傅說有些想念彩雲師姐了,想來陳塘關看看師姐,師傅也沒說什麼,讓我想來就來。」

碧雲答道,只是猶豫了一下之後,又說了一句道︰

「其實現在我也很少能見到師尊,師尊這半年來基本都在白骨洞中深居簡出,也很少再和我說話。」

李靖沉默了一下,接著問了一個問題。

「你們有沒有覺得,石磯師叔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是啊,石磯就像變了個人一般。

前天的時候,李靖察覺到了這個問題。

其實仔細想想,半年前的石磯,應該就有點不正常了,否則當時在白骨洞中,不可能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只是那時候的李靖,被沖昏了頭腦,因此並沒有深思,而後來也刻意避免去回想當時發生的事情,所以直到前日,他才終于發現不對勁。

而听到李靖的話之後,碧雲和茯彩雲對視了一眼,然後碧雲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那你記不記得,石磯師叔的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李靖繼續沉聲問道。

碧雲眼中露出回憶之色,半晌之後,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應該是李師兄你第一次來我們骷髏山之後,自那日李師兄和茯師姐離開之後,師尊就開始閉關了,一直到三個月後才出關,那時候我就覺得師尊有些不一樣了。」

李靖沉吟了一下道︰

「你們覺得會不會是石磯師叔的,修行出了問題?」

彩雲碧雲兩人都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李靖皺了皺眉,現在的他雖然很強大,但真實境界不過是大道士,想石磯那樣真仙之境的修行之事,自然是完全不明白。

只是想來想去,除了修行上出了問題,導致石磯心性大變之外,李靖也想不出其他可能。

而且不管怎麼說,石磯出問題了,總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前日,但石磯要他跟她去一個地方時,李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因為他也想在石磯的身邊,看看石磯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若是石磯一切安好,李靖或許能將和她的那段感情,永遠埋藏在內心深處。

但如果石磯出了事,李靖卻絕不可能袖手不理。

所以這一次,石磯不管要他去哪里,他都會去。

在見過碧雲之後,李靖讓她先回去,吩咐她小心一些,不可讓石磯知道她來見過自己,然後將彩雲碧雲兩女送出花園,自己卻又回到那涼亭中,靜坐了許久之後,方才離去。

只是當李靖離開之後,花園外遠處的一棵大樹中,探出來了一個小小的腦袋。

哪吒看著李靖離去的背影,撇了撇嘴,半夜在這花園中私會美女,果然不是好東西!

……

第二日,李靖交待好陳塘關的軍務,然後跟殷素知說了一下,這次出去時間可能會比較久。

然後駕起土遁來到了骷髏山,而石磯已經站在白骨洞前等著他了。

「算你啦!「

見到李靖的身影出現,石磯風情萬種地瞟了他一眼。

不得不說,石磯如今是越來越美了,渾身散發著一種讓人驚心動魄的魅惑,在李靖見過的女子中,只有朝歌皇宮中的那個蘇妲己,才堪于她相較。

如果不是李靖知道在石磯的身上,肯定發生了一些事情,恐怕真的很難再抵抗如今石磯的魅力,畢竟和蘇妲己不同,在李靖的心中,一直是喜歡著石磯的。

「師叔,這次我們要去哪里?」

李靖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笑著問了一句道。

「我們去西方。「

「西方?莫非師叔是想回西昆侖?」

「不,比西昆侖還要更西,更遙遠!」

石磯轉首西望,在那一刻,她的眼中流露出許多復雜的情緒,似在回憶往事,卻有有無盡的仇恨!

而李靖則呆了一呆。

比西昆侖更西更遙遠?難道是傳說中的那個地方?

「我們……去西方淨土極樂世界。」

石磯的口中,喃喃吐出了這幾個字。

……

一日之後,李靖和石磯兩人站在一條蜿蜒的河水之畔。

這是一條無比美麗的河流,河水清澈如琉璃,水波平緩,水面下有許多魚兒在安詳地遨游,就像一條玉帶般綿延在一片青翠的大草原上。

草原極為遼闊,上面長滿了五顏六色,像是寶石般閃爍的小花,頭頂的天空澄藍如碧,不時有各種羽毛鮮艷的飛鳥掠過,發出婉轉動听有如歌聲般的鳴叫。

這是一個無比安靜平和的世界,就連吹在臉上的風都是那般的溫柔舒適。

「原來,西方淨土極樂世界,就是這般模樣啊!」

看著眼前讓人心生寧靜的美景,李靖低聲輕嘆了一句。

西方淨土極樂世界,在傳說中,是有西方教的兩位聖人,以莫大神通滌蕩了一切丑惡痛苦,開闢的一方只有歡樂安泰的世界。

在這里,沒有生老病死,沒有世間疾苦,極樂眾生,思衣得衣,思食得食,一切自然俱足,人人互相愛護,心地清淨平等。

只是這淨土極樂世界,被西方教的兩位聖人以無上神通,與外面的天地隔絕了開來,外面天地中的人,就算是李靖這樣的練氣士,也幾乎沒人知道這西方淨土極樂世界到底在哪里,更沒有辦法得其門而入。

只有最虔誠的西方教教徒,又或者是由聖人親自接引,才能進入這個無比夢幻美好的淨土世界。

所以李靖雖然久聞西方淨土極樂世界的大名,卻也一直沒有機會來此看看眼界,直到今天,他才終于踏上了這里的土地。

他是跟著石磯進來的。

只是李靖現在有些疑惑,石磯又是怎麼進來的。

因為傳說中這西方淨土極樂世界和外面的天地間有一層結界,是由西方教的兩位聖人親自布下的,外人根本進不來。

而在一日之前,石磯帶著他從骷髏山化虹飛行,化虹之術是真仙之上的練氣士才擁有的神通,所以李靖渾渾噩噩地在虹影中只覺飛行了一日有余,當他睜開眼楮之時,就已經落足在了這片美麗的大草原上,其間似乎沒有遇到過任何阻礙。

石磯是截教門徒,通天教主的弟子,自然不可能是西方教的信徒,剛才也沒有人現身來接引他們,那石磯到底是如何進入這西方淨土極樂世界的?

李靖站在石磯的身後,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而這個時候,石磯剛好轉過頭來,此時她的臉上,再看不見那種魅惑眾生的笑容,竟似恢復了一些往日的那種清冷月兌俗。

「是不是覺得這里的一切的看去都很美好?」

石磯如此問了李靖一句。

李靖點了點頭。

石磯的臉上,露出一絲譏誚的笑意。

「可惜,只是看上去而已。」

李靖微一皺眉,石磯的這句話,頗有深意。

「石磯師叔,不知我們來這西方淨土世界,是為了什麼?」

接著李靖問道。

「我來拿一些東西。」

石磯抬目望向遠方,在大草原的深處,隱約能看見一座籠罩在七彩霞光中的巨城。

「我們先去那里,娑婆城。」

石磯朝著遠方指了指道。

小半個時辰,李靖和石磯來到了那座名為娑婆的巨城之前。

和外面天地的大部分城池不同,這座娑婆城沒有城牆,也沒有守衛,不過西方淨土世界,本來就是沒有戰爭禍亂的極樂之地,又何需要有城牆。

石磯和李靖兩人就這麼走進了城中。

這是一座讓人難以想象的城市,像是是一整塊通透晶瑩的琉璃,由黃金鋪成道路,燦爛輝煌,光彩四溢。

天空中不斷地向下落著鮮艷花瓣,鋪滿大地,恰是地毯一般。道路兩邊整齊地排列著成行成排的樹木,都是由金、銀、琉璃、玻璃、硨渠,珍珠,瑪瑙裝飾而成。樹枝上掛滿了珍寶羅網,閃耀無盡光芒,整座城市永遠像白晝半光明。

清風徐徐,樹木輕搖,時時發出清脆悅耳的音聲,令人賞心悅目。

走在街上的人,一個個臉上都喜笑顏開,看去無憂無慮,安樂滿足的樣子。

而城中最多的建築,就是塔,大的小的,高的矮的,裝飾華麗莊嚴的,或者簡單質樸的,遍布在街頭巷尾,你每走上幾步總會見到一座。

而在這些塔前,基本都能看到一些身穿寬大的緇衣,赤著雙足的,脖頸間掛著珠串的西方教門下的修行者,在那里大聲念誦著經文,在他們的周圍,圍著大群的信徒,不斷虔誠無比地跪地叩首。

對于這些西方教門下的修行者,李靖以前倒是不算陌生,他在昆侖山修道的時候,偶然會有一些這種自稱西方教苦修士前來玉虛宮拜會,而後來下山游歷的那段時間,李靖也踫到過這些西方教門下的修行者,在世間各地宣揚他們西方教的教義,招攬信徒。

因為西方教的修行方式,和外面天地間的正統練氣士,有著極大的不同。

淨土世界外面天地的練氣士,也包括武夫,修行境界和實力的提升,總歸是求諸于自身,而西方教的門徒則不同,他們修煉的是一種叫做念力的東西,而念力則來源于別人對他們的信仰,所以信徒越多,這些西方教的修行者的力量就越強大。

就像此時,李靖能夠隱約察覺到,在那些塔下圍著的信徒中,每當他們跪拜叩首,念誦經文的時候,身上就會有一些肉眼難見的類似魂力般的氣息,不斷向那些塔中匯聚而去,最終大部分都歸諸于塔前那些西方教修行者的體內。

這就是西方教苦修士的修行法門,汲取眾生的信仰之力,轉化為自身的念力,增進修為實力。

這是一種和正統練氣士截然不同的修行法門,

李靖當初听聞這種修行法門的時候,就一直有種怪異的感覺,總感覺這種法門和這方天地很是格格不入。

就像西方教的那兩位聖人,一直給人極為神秘的感覺,幾乎從來沒有在極樂世界外的天地中現身過。

李靖少年時曾在玉虛宮的經樓中翻閱過很多典籍,而在那些典籍中,關于洪荒初年的記載中,總是能看到如今外面天地間那些聖人們活躍的身影。

只有西方教的這兩位聖人,卻見不到半絲見諸于文字的記載,就像這兩位聖人當時根本不存在一般。

而那兩位聖人,和他們的西方教,似乎是在某一個時刻,突然出現在這方天地間中一般。

以前沒有,然後突然就有了!

只是那個時刻到底是什麼時刻,李靖不知道,翻遍玉虛宮經樓中典籍也沒有找到答案。

他曾經也問過師尊度厄真人這個問題,度厄真人只告訴李靖至少在他得道的天皇年間,就已經有這西方教了,至于什麼時候有的,他也說不上來。

然後又笑著拍了一下李靖的腦袋,說了一句,這些聖人之事,輪不到你這小孩子去探究。

而這個時候,李靖跟在石磯的身後,走在娑婆城的大街之上,卻不禁想起了這些少年時期的陳年往事,畢竟在少年時期,他對西方教還有西方教的那兩位聖人,產生過很多好奇。

只是不久之後,李靖又注意到了石磯一點奇怪的地方。

那就是石磯似乎對這座娑婆城極為熟悉,走在城中的街道上,左轉右繞,腳下絲毫不停,似乎很清楚自己要去哪里,也很清楚該怎麼去那里。

而李靖卻知道,石磯師叔應該是從來沒有來過西方淨土極樂世界的。

就算是來過卻沒有告訴過自己,但石磯此時的表現,也不像是來過,而更像是曾經在這里生活了許多年。

「師叔,我們現在要去哪里?」

李靖不禁好奇地問了一句。

「去找一個老朋友。」

石磯沒有轉身,在前方不急不緩地走著,如此說了一句。

自從進了這娑婆城之後,她的情緒一直有些怪異,似乎有些心事重重,又有些魂不守舍,

而在不久之後,她終于停下了腳步。

停在了一座石塔之前。

在滿城的塔閣比起來,這座石塔顯得非常的普通,沒有任何多余的華麗的裝飾,塔高六丈,方圓兩丈有余,青磚鑄就,塔底的小門外盤膝坐著一名年老的西方教修者,白須白發,容貌普通,境界看去也極普通,大概就相當于道士境的練氣士。

而圍在他身前的信徒的數量,和其他那些塔下比起來,也很是零落,只有寥寥十余人。

石磯就停在了這座塔前十來步遠的地方,靜靜地看著塔下的那名年老的苦修士。

而這座塔下的信徒數量雖然極少,但那位年老的苦修士卻似乎渾不在意,依然極為認真嚴謹地念誦講解著某篇西方教的教義經文。

「……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初日分以恆河沙等身布施,中日分復以恆河沙等身布施,後日分亦以恆河沙等身布施,如是無量百千萬億劫以身布施……」

陪在石磯身後的李靖,一開始覺得有些無聊,只是不久之後,听著那年老苦修士抑揚頓挫的誦經聲,不知不覺間竟也听得有些入迷,竟忘了時間過去多久。

直到某刻,那年老苦修士終于結束了他這一次的講道,朝身前那些信徒合什為禮,那十來名信徒跪下向他磕了個頭,然後各自散去。

然後那年老苦修士抬目朝石磯和李靖這邊望來,眼神中有些迷惑,似乎不明白這兩位陌生人為什麼在此處站了這麼久。

接著像是意識到什麼一般,臉上喜色一露,對著石磯和李靖招了招手道︰

「兩位施主,可是覺得剛才老道講經,頗有精妙之處……」

然後李靖就看見石磯直接走了過去,指著那年老苦修士的鼻子,罵了一句道︰

「精妙你個頭,蚊道人,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躲在這個破塔中,修行狗屁的西方教道義,也沒看出你有一點長進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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