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阻攔之人

那股龐大到連荒妖也望塵莫及的濃郁妖力壓在每個人的頭頂和心底,就宛如每個人上方都壓著一片海。

妖氣填充在每個角落,這份凝重幾乎要摧毀所有人的魂魄。

沒有人說出那個稱謂,可每個人心里都明白了那是什麼。

那道身影意味著什麼,那名為妖月的女子真正的面目究竟是什麼,已經不用再以語言來言訴。

如果這世上還有什麼能帶著這樣的絕望,也唯有——天妖。

天月國的船上,天行洲雙膝無力,直接癱跪了下去。

他知道妖月的強大,也猜測過她身上的秘密,可攪碎腦漿也絕不可能想到,這才是妖月的真正面目。

妖月說知道答案的代價是沉重的。而這樣的答案,于他而言,已經無法用沉重來表達,這是深入骨髓的絕望。

「現在,想知道的答案就在你們的面前,你們——滿意了嗎?」妖月,或者說熾融張開玉唇,似帶著嘲諷吐出焚燒每個人內心僅存希望的言語。

天妖之中,屬于四大靈妖之一,掌控著世間所有的火焰元素。她是火焰的化身,亦是火焰的主宰——天妖熾融。

有人顫抖,有人後退,有的人神色木訥,再無反應。

整片**都被火焰點燃,這片燃燒的火海,同時也是她創建的死亡領域。只要身處這片焚燒的煉獄之中,就無人可逃。

沒有人主張進行反擊,十萬之軍也許可以對荒妖發起沖鋒,可在天妖之前,這股力量太過于微弱。連一絲一毫的希望,都不存在。

在遙遠的地方,一艘漂浮在邊緣的小舟上。宛惜已經因為過度的驚愕而癱坐,就算遠如他們這里,也能清晰的感覺到天妖的滅世氣息。

古軒一呆立著,痴痴地遙望遠處的那一抹火光。每一根神經,每一道思緒,都像被火焰給吞沒著。

艦隊中,天地舟上,龍文牧全身都在輕顫。他牙關已經咬緊,宛若傀儡般朝前踏步,但立刻被後方的千靈雪拉住了手腕。千靈雪死死的拉緊他,用力之大,在他手腕上留下指印紅痕。

龍文牧知道那不是九嬰,無比的清楚那是另一尊天妖。可心底那一道早已存在的裂痕,卻不受控制的再次因為天妖的出現而隱隱裂開。

天海間都是火焰的光輝,能听見的只有火焰灼燒之聲還有海水的沸騰之聲。

想必此時此刻,有不少人都後悔于先前的逼迫。可是現在,任何的悔意都已經無濟于事。

天妖既現,那這數百空舟都會在劫難逃。連逃跑,都是一種奢望。在這里,便是窮途末路。

妖月如群星點綴的眸子掃過下方,讓所有被看之人遍體生寒。

她抬手,朝著下方某處輕輕一點。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

在她指的方向,天月國的空舟上,天行洲突然大叫。

他的皮膚出現了一塊塊黑斑,他突然倒地翻滾,放聲的哀嚎,好像經歷著世間最慘烈的酷刑。

身上的黑斑越來越大,僅僅兩息之後,天行洲停止了翻動。他的身體已經變的焦黑,熱浪吹過,便化作黑色的灰飄散。黑灰之間,還有未燃盡的火星。

妖月的紅唇勾起一個令人心驚的弧度。

天行洲是中品天妖師的強者,但他在妖月的面前,只是一只隨手可碾死的螻蟻。

就像妖月說的,她以前殺死天月國的強者,並沒有用什麼花招。那些人之所以會死,僅僅是因為,那些人在她面前太微不足道。

沒有人會懷疑,妖月想殺天行洲,瞬息即可,甚至連他慘叫的這兩息都不會有。這兩息,是妖月留給他懺悔的時間。

距離天行洲近的人皆在後退,特別是月玲瓏等人,早已被絕望填充了腦海,倒退時驚叫著絆倒。

而與天行洲距離最近的古袁全身都抖成了篩糠,把那雙沒有聚焦的老眼抬向上空的妖月。但妖月僅僅看了他一眼,就再沒有關注。

「我想試試你們人族的生活,體驗你們的生老病死,愛恨情仇,不過就到此為止了。」妖月說。

她說的這話更讓人無法平靜。

其實每個人都知道,如果不是天行洲的逼迫,不是所有人都立于她的對立面,她此刻仍然是天月國的月皇,而不是熾融。

也許以後她會袒露身份,但絕不是現在。

「你們已經不用再去天妖大陸了。」妖月說,「在你們人族的信仰中,死,有時候也是一種解月兌。」

她說話聲音不大,可施加在魂魄上的震撼卻響徹萬里。

劍刃出鞘之音,鹿九天赫然出現在妖月與船隊之間。一抹寒光提在手中。

妖月看著提劍而立的他,淺笑道︰「你方才施展的最後那招我給予贊許,但你覺得自己能阻擋我嗎?」

「不是能與不能,而是該不該站在你的面前。」鹿九天沉聲說。

眾人已經泯滅了斗志,若還有一人能戰,那便是他。

但即便是他,在天妖之前也依舊渺小。

妖月開懷的笑了︰「你們人族之中,果然有很多有趣的家伙。」

笑聲那麼輕靈,簡直與正常人沒有什麼兩樣,可沒有人敢把她與人視為同類。

鹿九天握劍的手因為捏的太緊,手指已經沒有血色。

盔甲輕輕一震,就欲沖上前去。

天地舟上,龍文牧看著鹿九天準備發起攻勢。他再清楚不過了,面對天妖,哪怕是鹿九天也不會有半點取勝的可能。

妖月如果執意殺生,剩下的人沒有人能夠幸免。

就在這時,有人從後面伸手按住了鹿九天的肩甲,鹿九天去勢突然受阻,腳步猛地一頓。

回頭,見有一男子立于自己身後。

沒有人看見這人是怎麼出現的,根本不知他是何時到來的。但很多認出這張面孔的人都微微驚了一下。

「老九呀,你就是太剛硬了。這麼銳利的劍,折在這里不是可惜了嗎?」那人帶著些懶散說。

他輕輕把鹿九天拉到了後方,朝前走,與鹿九天擦肩而過,一襲白衣隨風而舞。

下方那些無助的目光都落在了那道身影上。

鹿九天囈語般的低喃,念出那個名字︰「白朗……」

取代鹿九天站在妖月面前的,赫然是號稱聖靈大陸第一強者的白朗。

有人見過他,也有人未曾與他謀面過。但想必在場的這近十萬人中,沒人會對「白朗」這個名字陌生。

他的行蹤從來不定,見過他的人很少。而關于他的傳聞,更是捕風捉影一般。

白朗把鹿九天拉向後方的時候,同時帶上一道柔力。而鹿九天回神過來時,已經被推回了本來所在的主艦上。

白朗一只手背在背後,另一只手撢了撢褲腿,沖著妖月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妖月本可彈指間覆滅一切,可她此刻就這麼盯著他,毫無表情,也不知是喜是怒。

「你這麼盯著我,好像要吃人一樣。」白朗滿是無辜的說。

「妖以人為食,你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妖月盯著他的眼楮。

白朗一人出現,就莫名的讓氣氛緩和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很多人都覺得威壓沒有之前那麼沉重了。

「這是什麼氣話,我還能不知道,你跟他們不一樣。」白朗嘆息道。

在此之前沒人會想到,有人會與天妖面對面而不膽怯的交談。這種寒暄,就像是兩個早已相識的老友。

妖月散發的氣息,仿佛被一堵無形的牆給隔斷了。

「在天妖大陸的時候你就避著我。還跑回聖靈大陸當什麼第一人,掛著這種可笑的頭餃,你就不覺得丟人嗎?」妖月徐徐的說。

白朗面露苦澀︰「我是人族,而你是妖族。你是天妖,一不高興就毀天滅地,我避著你不是正常麼。再說,你現出真身,不就是想逼我出現嗎。現在,也如你所願了。」

眾人眼看著這樣離奇而詭異的對峙,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沒有人知道白朗與妖月之間究竟有什麼瓜葛,但再明顯不過了,白朗顯然早就認識妖月。不是在聖靈大陸上,而是在更早之前,在天妖大陸上。

關于白朗的來歷,幾乎無人知曉。他與天妖大陸有怎樣的聯系,甚至與熾融有什麼關系,更是無人知道。

哪怕是鹿九天這樣與他熟絡的人,對他過往也了解不多。

他神龍見首不見尾,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又或者做什麼。

就好像現在,在此之前沒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便是雲如龍也聯系不上他,還一度擔心他沒與隊伍同行。但此刻,他卻這樣毫無征兆的現身,甚至擋下了天妖的怒火。

「還記得當年的約定嗎?」妖月眸子輕輕彎著,帶著些許戲謔,「按照你所說,我來體驗你們人族的人生,試試作為一個人族活下去是什麼樣的滋味。」

「那你感覺如何?」白朗笑問。

「明知故問,你不是都親眼看見了嗎?」妖月散發明顯的怒意,而天妖之怒,又有誰能承受,「我當然是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付之一炬。」

一聲輕喝,萬火翻涌。

這不是夸大,作為天妖的她,主宰著一切,想要覆滅所有,不過是反掌觀紋一樣簡單。

白朗聞言,只是笑了笑。

倘若是萬年前的她,大概不會多說這些吧。

「我今日阻你,不準備先殺了我?」白朗有恃無恐的問。

「殺不死的東西,殺來做什麼。」妖月哼道,別人不知道,她卻知道白朗的底細。

說來可笑,白朗是人族,可人族不了解他,最了解他的偏偏是自己這個妖族。

「那,今日就請你退去吧。待到天妖大陸,我們還有再見之日。」白朗在所有人的注目下,雙手已經背在背後,沒有任何的防備,也沒有任何的動手打算。

僅憑借言語,便讓天妖退去,這是無人敢想的事。

但是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妖月只是問︰「憑你一句話?」

「大不了我答應你,以後不再躲著你就是了。」白朗無奈的說。

這樣的承諾有什麼意義,沒人知道。

空氣有片刻的寧靜,那是妖月在沉默。

後方的神像荒妖將一只手伸下來,平放在妖月身後。

妖月徐徐在那手上坐下。

最終,她說︰「虛天的鑰匙已經被九嬰湊齊,我也很想看看你們在天地顛覆時的命運。還有,別忘了你今日承諾。」

眾目睽睽中,她輕輕揮手,三尊荒妖同時轉身。

火海破開,三尊巨大的身影朝遠處而去,帶走所有人絕望的意念。

一束束惶恐未定的目光盯著那道被火焰包覆的縴柔背影,直到那道熾天之火留下遠去的尾光,然後消失在了火焰的余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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