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妖大陸呀……龍文牧臉上表情連續變換了幾次。
天妖大陸自己非去不可，在得知出航日子可能臨近，要說他不激動那肯定是假的。
只是在眼下的場合，再多的激動也得按捺下去。
「三個月後便能前往天妖大陸？」長孫侯在龍文牧背後疑惑了一聲，畢竟對雲軒國這邊的很多事他知道的都不多。百艘空舟的事龍文牧也沒跟他說過。
「以後再跟你細說。」龍文牧只小聲回了他一句。
長孫侯默默點頭，亦如既往的默然站在龍文牧側後方。
「關于雲軒國的事，我們暫時就探知到這些。」天行洲飲了一口茶。
「雲軒國那邊的事我是知道了，不然再談談看，你們讓我來到底想干什麼，跟出航應該沒多大關系吧。」龍文牧繼續追問。
雲軒國何時出發，這事兒他又左右不了。天行洲與他相商，必然與這件事沒多大關系。
「我們想讓你辦的事，不如說是我們的目的，只為了對付一個人。」天行洲坦然道。
對付一個人？龍文牧目光凝重了些。
接著，便听到天行洲說出了那個名字︰「月皇，妖月。」
龍文牧微微一愣，不待他回話，身後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更是不知誰輕輕嗤笑了一聲。
氣氛有些僵硬。
「听到妖女之名，何故發笑？」有天妖師忍不住質問道。
岳眉那邊半邊臉藏在旁人身後，像是自言自語般小聲低估︰「妖月是天月國的月皇，在位不過十多二十年，年齡還不及某些人零頭多。一幫天妖師，居然在商討怎麼合伙對付一個晚生後輩，丟人都丟死了。」
那天妖師勃然而怒，但怒氣還不等施放就被天行洲一個下壓的手勢給制止了。
天行洲與龍文牧隔桌對視。
少卿，龍文牧才徐徐道︰「我見過妖月，她的確不同尋常，但你們這樣會不會有點興師動眾了？」
這些人的目標是妖月，這是龍文牧怎麼也沒想到的。听到他們說出目的之後，龍文牧只覺得一頭霧水。
妖月的確是不同尋常的人，只是妖月再怎麼也只是一個人，何故成了一群天妖師的目標。
「你見過妖月，只是你對她一無所知。」天行洲說。
這話是直接挑明，說龍文牧根本不了解妖月。
龍文牧很想反駁，自己怎麼就不了解了。雖然很短暫，可自己還跟妖月交過手。
這件事先放下不說，提起了妖月，反倒讓龍文牧來了興趣，因為他本身跟妖月間就有一些過節。
「想不想听听妖月的過往？」
「你但說無妨，我洗耳恭听。」龍文牧表現得很平靜。
天行洲深深吸了口氣︰「三十八年前，雲軒國宮中有一名為素月的女子，此女為前任月皇之妃。」
龍文牧靜靜的等待他的下文。
「素月風華絕代，得月皇偏愛，只是同時也引起其她妃子嫉妒。她被人合伙所害，淪為廢人不說，還被驅逐出宮。」
宮廷之中勾心斗角，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了，龍文牧沒多少動容。這名為素月的女子落到這種地方，只能怪她時運不濟，錯進了帝王家。
「素月被驅逐，行蹤也不明，基本所有人都認定她必死。而自那八年之後，差不多已無人還記得她時，她卻再次現身皇城。而此次她歸來，還帶回一襁褓中的女嬰。」
龍文牧眉頭一挑︰「你說的那女嬰，該不會就是妖月？」
天行洲緩緩點了下頭。
「女嬰便名喚妖月，其名是素月所取。妖月並非皇室血脈，卻意外的得月皇接納。縱有群臣反對，也改變不了月皇對其的寵溺。」
龍文牧對這段講述嘖嘖稱奇，不想那妖女還有這樣的過去。
「待其五歲的時候，月皇與素月雙雙病故。但一國不可無君，眾多皇室後裔為奪皇位掀起了腥風血雨。」
「等等，妖月才五歲，要沒人幫她，她豈不是早死了？」龍文牧笑道。現在是妖月當的月皇，說明她在那場爭奪里贏到了最後，只是那時候她才五歲，怕是什麼都還不知道。
「無人幫她。」天行洲鄭重的說，「僅僅半月，所有與妖月相爭之人接連亡故。最後無人與她爭搶，她自然而然便坐上了月皇之位。」
龍文牧哽咽了一下，差點以為自己听錯了。
「其他人死完了？」他帶著詫異問。
「或因病而故，或因意外而亡，但凡參與爭奪的人，沒有活下來的。而加害過素月之人，死相奇慘。」天行洲回憶道。
說起這段過往，後方的天妖師各個面露苦澀。
龍文牧覺得有點不對，天行洲說沒有人幫妖月，這怎麼可能。還有……龍文牧突然想起一件有些奇怪的事。
「她真的叫妖月？」龍文牧問。
「何發此問？」
「你說妖月這個名字是素月取的，什麼時候取的名字？」
「在其出生便有此名。又如何？」天行洲不知道龍文牧為何會問起名字。
龍文牧沒有繼續回答他，只是覺得相當不可思議。因為記得在陵墓的時候，羲和曾說過，妖月不是她的真名，她的真名，應該是喚做熾融。
若她出生便有妖月這名字，熾融又從何而來？
天行洲沒必要連名字都胡說，那是羲和說錯了？
「你繼續說。」龍文牧示意天行洲。
天行洲頓了頓︰「她五歲坐上月皇之位，自然是有不少人不服，只是敢當面挑明之人，難有活口。妖月五歲時展露之智，與成年之人無異。更可懼者，她小小年紀，實力便通天徹地。」
說到這里，連天行洲都有些按捺不住，茶杯輕輕往桌上跺了一下。
「五歲就智慧過人，實力強勁？」龍文牧撓撓額角，「但充其量也只是五歲孩童，你們天月國連她都對方不了？」
天行洲輕輕闔目︰「她不知從何處尋來幾名實力強勁的劍侍，她本身實力也深不見底。她成為月皇之後，天月國分作了兩派，一派贊同，一派反對。反對之人居多，也數次想要將其鏟除。畢竟我堂堂天月大國，豈容孩童置于掌中把玩。」
「你恐怕就是反對的一派吧，只是後來你們失敗了。」龍文牧篤定道，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天行洲點了點頭︰「是失敗了，而且還損失慘重。」
「我記得有人說過，你是個半只腳踏入上品天妖師行列的強者。既然損失慘重，怎麼不見你親自出面？」龍文牧譏笑。他堂堂中品天妖師若親自出馬，還怕拿不下一個妖月？
「有一次，有人拖住了她的劍侍。待她獨處之時，我方有三人將其帶走，欲要除掉她。此三人，乃是我天月國鎮國三人，無不是上品天妖師修為。然而此一去，歸來的只有妖月。那三人我再沒見過，只知他們命牌已然破碎。」
龍文牧笑不出聲了，表情僵在那里。
天行洲指了指背後︰「反對一派本有天妖師數百，如我這般修為者，亦有十余人。暗殺妖月從未停止過，而今，天妖師便只剩下我們了……」
咕咚……
龍文牧背後，有人咽了下口水。
龍文牧想起那次林中見到妖月的場景。有很多人圍攻她，只是連她的裙角都踫不到，至于那些人，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現在想來，那些人便是天行洲一伙的吧。
龍文牧背脊有些發涼。
這些話是真話嗎？如果是真的，那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妖月這個人，而且是……一點都不了解。
「你們……就是想讓我幫這件事？」龍文牧嘗試著問。
他是听明白了，天行洲等人的目的從頭到腳就只有妖月。只是如果剛才他講的屬實，那把自己這個大妖師搬上台面，未免有點羊入虎口的嫌疑。
光是想一想，都忍不住打個寒顫。看樣子想要把那枚帝丹奪回來，有點任重而道遠呀。
天行洲難得的勾了勾嘴角︰「你覺得我想讓你幫什麼？」
「對付妖月？」
天行洲「呵嗤」笑了出來︰「你不覺得自己太過自信了？」
龍文牧也沒說要幫他呀，如果他們自己都對付不了，那自己頂上去又有什麼用？給他們湊個整嗎？龍文牧再自信，也不會拿身家性命開玩笑。
「湊數的。」後面有個天妖師代為開口說。
龍文牧點了下頭，湊數的，很符合自己的預期。
「三月之後，妖月便會隨雲軒國前往天妖大陸。已經是決死一戰，物盡其用人盡其才，不問手段。不過，如果是你的話，或許能幫我拉扯出一股不弱的戰力。」天行洲盯著龍文牧的眼楮，明顯帶著期待。
龍文牧避開他的視線，朝後面長孫侯以及岳眉等人瞄了一眼，心領神會。
「臭魚爛蝦湊一筐還是臭魚爛蝦，沒點靠譜的辦法？」龍文牧問。
「有！」天行洲鏗鏘道。
「什麼辦法？」
「你認為，當今聖靈大陸誰最強？」天行洲反問。
龍文牧想了想，沒給答復。
天行洲自問自答︰「當今大陸，傳聞白朗最強。」
「所以你在想，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龍文牧眯著眼。
「但是你覺得，你們雲軒國會同意嗎？」
龍文牧搖了搖頭，會同意才有鬼。前往天妖大陸在即，誰會這種時候去得罪一個強敵。只要腦袋沒問題，就絕不會同意。
更別說人家妖月是月皇，跟雲軒國來往密切。哪怕出手也得講究一個名正言順，自然不可能對妖月隨便出手，至少雲如龍不會下達這樣的指令。
「所以你現在知道，我們為何要請雲嘉公主來此做客了吧。」天行洲朝雲嘉抬了下手。
龍文牧翻翻白眼，有種把茶杯砸他臉上的沖動。心說到底是一伙天天謀劃暗殺的人，能想出來的辦法也就只有這樣的餿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