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事變之初

受傷的手被雲嘉精心包扎過,也服用了療傷的藥。連骨頭都折斷了,就算以龍文牧的恢復力,要完全康復也還需要一陣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又耽擱了片刻,眾人才再次啟程。

銘痕之法威力莫測,從龍文牧都無法承受壓力就可見一斑。雲嘉修為與體質都太差,自然不會再去嘗試,因為嘗試也不會有結果。至于秦靈,縱然資質不俗,也堪堪能將妖痕顯化出來,銘刻于肉身還做不到。而且看見了龍文牧這幅樣子,當然也不會去嘗試了。

也許就像白朗說的,這個招式恐怕只有像龍文牧這樣筋骨結實的人方可嘗試一二。雲嘉與秦靈這樣的女子,幾乎是不可能施展的。女子多以修煉身法與招式為主,少有修煉肉身的,是以這個招式與女子多有不合。

弄清了這一點,二女也基本是死心了。

眾人一路行去,基本沒再遇到多少阻礙。眼看距離中央的那棵古樹越來越近。

「差不多再有半天就能到了吧。」雲嘉走在龍文牧邊上,出聲打斷了龍文牧的出神。

自從學了銘痕之術,龍文牧時不時的總會陷入沉思。偶爾會動手比劃比劃,但都是在不會受傷的範圍內淺嘗輒止。

一路走來都是這個樣子,雲嘉覺得他都已經快修煉到魔怔了。

不過也難怪,先是能施展妖化,再學了銘痕,這兩個招式都非同小可,一心追求強大的他,會在這上面痴迷也是理所當然。

龍文牧微微抬起頭,輕輕點了點,然後又變的雙目空靈。

雲嘉無奈的搖頭嘆息,白他一眼。

又兩個時辰之後,那棵巨大的古樹已經近在咫尺。

相隔百里外都能看見的古木,近處觀望,猶如擎天之柱。樹冠高入雲端不見全貌,樹干就像無邊的黑牆聳立在十余里外。

這種龐然之物,在別的地方絕對難得一見。

「真是壯觀。」秦靈忍不住感慨。特別是近在眼前之後感觸特別強烈。

「快到了,其他人應該早就到了吧。」雲嘉滿懷著期待。

整個遺跡,就只有這里最為顯眼,因此才被當做了路標。其實想想,這麼顯眼的地方,完全可以看成是這座遺跡的中心。若是龍文牧找的墓真的存在,那搞不好真有可能是在這里。

「可是這麼大的地方,要找起來也不容易吧。」雲嘉又說。

龍文牧只是點頭,目光有些空洞的遙望著遠方。

很熟悉,越是接近這里,越是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出現在心頭。

自己明明第一次來,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觸。

而就在他失神間,眼角的余光里,一道黃衣的身影稍縱即逝。

龍文牧身心一震︰「誰!」

低喝間疾步沖去。

沖至前方路口,哪里還見得到人。

黃衣的身影……是她?

「怎麼了?」

其他人急匆匆的追上來。

「你看見誰了?沒有人呀。」秦靈不解的左右環顧。別說看不見,連神識都感應不到人的氣息。

「完了,完了,這小子迷迷瞪瞪的,該不會是累到產生幻覺了吧。」白朗不嫌事大,張開嘴就開始胡說。

龍文牧白眼瞪他,這家伙頂著個最強名號,偏偏是個話癆加活寶。他不說話,真沒人把他當啞巴。

白朗感受到眼神里的敵意,乖乖閉嘴了。

龍文牧也在打量四周,可確實沒有再看到那身影。

真是自己錯覺了?應該不會吧。

龍文牧自認為自己還是神志清醒的,出現錯覺基本不可能,但為什麼會兩次三番的看到那幻影?

朝著幻影消失的方向走,這次提高了警惕。

越是靠近那棵古樹,道路也就越復雜。就連他們這些修煉之人,在里面走上一陣也很難回憶起走過的路了。

又走了一陣,龍文牧眼前一花,又有一道虛影自余光里閃過。

這一次龍文牧敢肯定自己絕對沒有看錯,也絕不是什麼幻覺。

再次飛奔著追去,然而依然什麼也沒找到。

「你們真的什麼也沒看到?」龍文牧問白朗等人。

白朗笑呵呵的什麼也不答,雲嘉和秦靈皆都搖頭。

只有自己能看見?龍文牧心里疑惑越來越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穿過一條條錯綜的道路,眾人慢慢探索著靠近那棵古樹的路線。在此期間,龍文牧看見那幻影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每次幻影的出現都只是短暫的一瞬,而且除了龍文牧,誰也發覺不了。

經歷過這麼多次,龍文牧很肯定那人影不是錯覺。對那人影究竟想干什麼,也只有隱約的猜測。

足足一個時辰之後,龍文牧追尋著那幻影出現的痕跡,再穿過一個拐角,前方道路的盡頭,赫然是數十丈高的巨大樹根。

先前的道路縱橫交錯,簡直就像迷陣,模索了這麼久,終于是到古樹的下方了。

「你們看。」秦靈指向一個方向。

前面是一片開闊地,再往前就是樹根所在。而在樹根的某個角落,有著一處像是門戶般的洞穴。

龍文牧和雲嘉對視一眼,都點了下頭。

「難不成是這兒?」雲嘉若有所思。

「不知道,進去看看再說。」龍文牧平復著心情。

是這里嗎?自己一直在找的,難不成就是這個地方。現在說什麼都還太早,只有進去看過才能有結論。

龍文牧帶頭,招呼上秦靈等人,小心翼翼的朝著那洞穴踏進。

來到洞口前,里面漆黑一片,目不能視,龍文牧只能取出一塊螢石照亮。

洞穴是在兩條粗壯的樹根交錯處,兩側的樹根上刻著繁奧的古圖。這個洞窟明顯不是天然形成,而是人為開鑿出來的。

「走吧,我們進去。」

不再猶豫,龍文牧第一個踏了進去,雲嘉緊隨其後,秦靈在雲嘉之後,白朗則走在最後。

龍文牧率先踏入,接著雲嘉,然後是秦靈,他們每個人踏入那片黑暗里,氣息都會隨之消失,就像被什麼東西隔斷了一般。

他們進入尚沒有意外,然而當白朗跟著他們的步伐也打算進去時。在踏出那一步後,突然像是撞上了什麼東西,砰的一聲,整個人被撞得倒退了兩步。

白朗吃痛的揉了揉額頭,再把手朝前探去,手掌觸模到了什麼。

一圈圈漣漪自他手掌處擴散,讓他寸進不得。

「禁制嗎?」在認清形式後,他自言自語。

其他人都進去了,卻偏偏只有他被阻隔在外。

稍微模了模下巴,想明白了什麼,白朗無奈的嘆笑。

輕輕的偏轉視線,在洞窟的一旁,靜靜的站著一個黃衣的女子。

她面容端莊,沒人知道她何時在那里的,仿佛從最開始就在。

白朗並沒有驚訝,好像早有預料,笑著收回手︰「你指引了我們一路,為什麼最後只讓他們進去了?」

他語氣波瀾不驚,好似早就洞悉了這女子的存在一般。

「外面那座迷魂陣,要沒有你引路,我們大概進不來吧。」白朗又悠悠的說。

女子慈眉善目,不見任何的動容,輕輕地闔目,用淡漠的言語陳述著最直白的事︰「里面沒有適合你的機緣。」

語如鏡湖,平而空靈。

白朗無奈的聳聳肩︰「機緣呀,也罷,反正機緣天注定,你說不進就不進吧。」

女子朝他點了點頭,這是某種感謝。

「哎。」白朗好像全無了興致,「我是很想知道你們到底是誰……」

女子不言。

白朗早就知道不會得到答案,沉默了兩息之後擺了擺手︰「算了算了,反正你也不會有惡意,我在這里挺礙眼的吧,大不了我找老九去就是了。」

說完,整個人消失在了原地,連氣息都不曾留下。

女子望向某個方向,再次點頭致謝……

另外一邊,洞穴中。踏入洞穴那一刻,龍文牧就有種進入另外一個空間的感覺。還以為是狹窄的道路,誰料眼前開闊一片,高聳的石壁分列開來,構成巨大而繁瑣的廣袤空間,這里是別有洞天。

恐怕就是這里了吧,雖然還無法看清這里的全貌,但龍文牧有很強烈的預感。

往身後看去,雲嘉和秦靈都在,但唯獨不見白朗,也不知白朗為什麼沒跟進來。

正當心生疑惑的時候,突然聞到淡淡的香味,赫然扭頭,一個黃衣女子就這麼憑空出現在了自己跟前。

雲嘉和秦靈無不驚呼,明顯被嚇了一跳,這次她們同樣看見了。

龍文牧出神的凝視她,與夢境中一模一樣,淡黃色的衣衫,不似人間所有的清秀面容,還有耳下懸掛的五彩耳墜。熟悉的一幕,如夢似幻……

……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另外一處地方。

雲軒國邊境,劍守城。

這里是雲軒國距離天月國最近的一座邊塞小城,也是眾人前往遺跡的中轉之地。

自從空舟從這里駛離,前前後後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之久。

今天的劍守城,一如既往的和平安寧。居住在這里的人不多,但因為有邊境將士的守衛,人人都能安居樂業。

城門處,今天難得的不見有守門之人,偶爾有穿著樸素的人背著籮筐在城門處進進出出。街市上,吆喝和叫賣聲時有響起。

天際蔚藍,只有偶爾的幾朵閑雲,從寧靜的城樓上方飄過。

城樓上,青灰色的地面已經染成了血色,有人踏著血色在漫步。

踏步的是個女子,身材高挑,偶爾從裙擺下露出白皙的小腿,被血色襯托的更加妖艷。

她順著城牆上的過道慢行,兩側遍布著殘肢斷臂,這些都是邊境將士的。倒地的尸骸眾多,卻不見任何一具完好。

有尸骸頭顱破碎,有尸骸四肢殘缺,那些能看清的面孔,無不是帶著死前的驚容。

女子穿著墨色的長裙,艷麗的臉上浮現著淺淺的笑意。

她走到某處屋子前,站定住腳步,輕輕推開了門扉。

門扉里有燻香的雅淡氣味,朦朧的青煙在銅鼎上慢慢的盤旋飄舞。

有棋盤落子之音,城樓上,除女子以外唯一的活人正端坐在棋盤前。

他面容蒼老,但落子的手卻穩健無比。聞見開門聲,捏著棋子的手懸停在了空中。

他沒朝門口看,只是低頭盯著棋盤。

「誰呀?」他用嘶啞的嗓音輕問。

門口的女子盈盈而立,笑意不減︰「雲軒國的谷河,上品天妖師的修為,被譽為雲軒國的支柱,盛名之下果然無虛士。」

女子嗓音清脆,又帶著無形的魅意。酥骨仙音,如若換了旁的男子,或許已經色授魂與。

谷河手還平舉在空中,並不為之所動。閉合了衰老的雙目,緩緩的問︰「都死了?」

「螻蟻而已。」女子說。

谷河搖頭,放下棋子︰「人的命,本該平等。可惜了,這麼多邊境大好兒郎。」

「你我之輩,命且金貴,旁的,砂礫罷了。」女子悠然道。

谷河長長喟嘆,終于是抬起了頭直視向女子,他的衣袍無風自動︰「那麼,黑龍殿的墨幽琳,你來此有何貴干?」

女子清澈的眸子里點亮深邃的紫芒,一字一頓︰「你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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