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嘉的聲聲責怪，在龍文牧听來是那麼親切。
見到千靈雪安然無恙，緊繃的心弦徹底松開了，朝後四仰八叉摔回床上。
得救了嗎……
自己昏睡了一覺，直接從荒域睡回凌雲堡來了。要不是自己腦袋還隱隱作痛，都以為自己在做夢。
回到了凌雲堡，千靈雪也安然無恙，心頭緊繃的弦也松開了。
千靈雪來到床邊，溫柔的扶他坐起來。
嫣然一笑，足以讓窗外的艷陽失色。
見到二者親昵的模樣，雲嘉和夜闌不約而同的撇過頭去。
「你怎麼樣了？」龍文牧問。
「放心，我沒事。」千靈雪含笑說。
「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回到這里的？」龍文牧問出心里憋著的疑問。
「確實發生了些事，不過好在安全回來了，等一會兒再跟你解釋吧。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還有沒有不舒服？」
風笑生在旁邊老臉都快笑開花了︰「哈哈，這下好了，把這丫頭也救回來了。生死相依，你看他們郎情妾意……」
還沒說完，噗嗤一聲，背後就別重重踹了一腳。
回頭看見咬牙切齒的雲嘉。
米卓指著風笑生大笑︰「你笑啊，你笑啊，這里是修羅場，爭風吃醋呢，你還笑，自討沒趣……」
話沒說完，同樣被雲嘉狠狠踹到了一邊。
「這麼大個人了，死不掉，沒什麼好擔心的。」雲嘉雙手抱懷，撇頭冷哼。
才剛醒，大庭廣眾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就卿卿我我，你儂我儂，簡直不像樣。
一覺醒來，就只關注千靈雪，都看不見這邊還有其他人嗎？
「放心，我沒事了。」龍文牧活動活動筋骨，覺得自己睡了很長的時間。
雖然腦海還發暈，不過傷勢倒是恢復了不少。
風笑生走上來，幫龍文牧診斷脈象。
「不錯不錯，回來的時候你半死不活，現在好多了，至少不會有性命之危了。」
「那之後過去多久了？」龍文牧問。
千靈雪輕捋鬢發︰「從荒域之後，又過了十天了。」
龍文牧訝然，再那之後，居然又過了十天了。
「我們都听人說了，你們在出陽國遭遇天妖，你小子還是被天妖所傷。虧得你命大，居然被天妖所傷還能活下來。」風笑生感慨。
當時見龍文牧等人歸來，特別是看見龍文牧那模樣，簡直就像連生命都被抽干了一樣。
後來才得知，他的傷勢主要是被天妖九嬰所傷。
天妖那是什麼存在，被那種存在所傷還能有命在，簡直福大命大。
風笑生以自己的醫術為其治療，直到今日，勉強算是穩住了。
「天妖所傷非普通傷，一般情況是難以康復的。九嬰之力蘊含某種死亡的意志，縈繞在你身上，時時刻刻都在摧殘于你。還好有人出手為你驅散了天妖余留的力量，你方能好起來。」風笑生再次叮囑。
龍文牧活動手腳，身上的確輕快了許多。
「睡了這麼久，起來走動走動吧，有利于你的恢復。」風笑生道。
千靈雪和夜闌一左一右將龍文牧攙扶起來。
龍文牧見夜闌眼眶有戲微紅。
「我不是活著回來了嗎，你哭什麼？」
夜闌倔強的嘟著嘴︰「少爺你胡說，我什麼時候哭了。」
龍文牧揉揉她的腦袋，這麼久不見，感覺這丫頭還是沒變。
被攙扶著走到雲嘉跟前，雲嘉此刻還在賭氣不肯正視他。
「什麼也別說了。」雲嘉腦袋瞥向旁邊，「我就是氣你不把自己的命當命，你永遠不會去想還有什麼人在等著你……有什麼賬，等你傷好了再跟你算。」
龍文牧齜牙，也不辯解什麼，被千靈雪兩人攙扶到外面的院子里。
熟悉的景色，熟悉的涼爽清風，仿佛整個人都重新活了過來。
被攙扶到院子里的石桌邊坐下。
「古軒一怎麼樣？還有虞大帥和緋烈前輩他們呢？」龍文牧問。
千靈雪不疾不徐的道︰「不用擔心，古軒一沒事，雖然還沒醒，但有風前輩照料。緋烈前輩前幾天也回來了。虞大帥、緋小魚、晴兒都是先我們一步回來的。」
龍文牧邊听邊點頭。
「長孫候呢？」
千靈雪也在旁邊坐下︰「听虞大帥他們說，長孫候安然無恙，雖然也回了雲軒國，但沒回凌雲堡這邊。」
龍文牧大概明白了，長孫候已經擺月兌了妖化反噬的困擾，如今是天高任鳥飛，怕是不願回來這里了。
他本就是快意恩仇之人，被約束于此也是沒有辦法。以他的性格，沒有約束了，回來才是怪事。
只要他沒事，龍文牧就不擔心了。
大家都沒事，想起這一路的艱辛，難免讓人莞爾。
「我們當時在荒域遇到的那人呢？」龍文牧想起這一茬。
自己當時明明都擊殺了那人，可昏倒之時，記得那人好像沒死。
千靈雪抬眼看向院子里某間緊閉的屋子。
龍文牧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眾人目光都投去之時，那門扉吱呀聲中緩緩打開了。
里面有個模樣英俊的男子打著哈欠走出來。
龍文牧渾身輕震。
現身的男子長發在腦後隨便那麼一扎，好似睡眼惺忪。行為舉止都隨意散漫，時刻都透著漫不經心。
面容跟三十歲左右的普通人差不多，隨意之下，又仿佛有一絲沉穩。
這個人……是當時的那人。
最後關頭，龍文牧勉強看見了那人的面目，豈不就是眼前這人。
「哦，這小子醒過來了？一睡睡了十多天，比我還能睡。」那人打著哈欠。
「你果然還活著。」龍文牧齜牙。
就眼前的氣氛來看，這人好像不是敵人。
「怎麼？想要我的命？就憑你，女敕著呢。」那人不以為意，齜牙而笑。
「當時追我們的人是他，其實說起來，救我們的人也是他。就是他帶我們回來的。」千靈雪小聲道。
是這人帶自己回來的？
龍文牧看著他胸口，當初被穿雲弓洞穿的大洞已經消失了，似乎從來就沒有受過傷一樣。
「所以當時我就說讓你們別跑嘛，省得我費力氣，你們兩個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又跑不贏我。」
千靈雪聞言有些溫怒。
「你到底是什麼人？」龍文牧問。
「什麼人？青雲堡的人。」那人答道。
青雲堡的天妖師嗎。
「我自稱是黑龍殿，就是試試你們的斤兩，誰知道你們兩個都是那種慘樣。早知道你們有傷在身，我也懶得唬你們了。」那人大手擺著，「青雲堡那邊有令，要讓你們活著回來，所以就派我去接應你們。你說我攤上這麼個苦差事，又不可能不照做，要找到你們，還費了我不少功夫。」
龍文牧啞然失笑，這人是青雲堡派來接應的？為了對付他，自己手段齊出，差點以為自己落入了黑龍殿手里。
也不知是該說自己識人不明，還是這家伙沒個正經。他若是第一時間報出身份，自己還用受那番苦？
青雲堡派出的人……龍文牧齜牙苦笑。
「你的傷？」龍文牧問。
千靈雪在旁邊徐徐搖頭︰「放心，他沒事。」
男子眉頭直跳，哼哼道︰「什麼叫沒事，這小子差點沒要了我的命。胸膛開個大洞，這叫沒事？」
千靈雪譏諷道︰「是麼？出陽國出了天妖，所以才讓你來接應。若是你是那麼簡答就死掉的人，應該也不會派你來了吧。至少如今這天底下，沒有人能這麼輕易的要了你的命吧。」
男子撇嘴，似乎是無話可說。
龍文牧一頭霧水︰「他是？」
千靈雪定了定神︰「你別小瞧他，他真正的實力遠不是你看見那樣的。他是整個青雲堡……不對，應該說整個雲軒國第一妖師——白朗。」
這個名字在龍文牧的耳中炸響。
白朗。
這個名字他不止一次的听說。
記得剛出雲軒國那時候，听人說起雲軒國最特殊的三個人。
千靈雪是其一，邊軍總帥鹿九天是其一，而第三個，就是號稱雲軒國第一妖師的白朗。
白朗就是眼前的這個人。
能號稱第一妖師，毫無疑問至少是上品天妖師的修為吧。
若是如此，自己等人當日在他面前逃走，就好像蝦米在蛟龍面前逃竄一樣，那根本就像是在自取其辱。
居然是他，若是白朗，自己等人逃不過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雲軒國第一妖師啊……
不過龍文牧記得，自己當時確確實實用穿雲弓洞穿了他的身體，按理說修為再高，傷勢也不輕才對。
似乎是看出了龍文牧的疑惑，千靈雪在旁邊耳語道。
「你別小看了他。在雲軒國，他號稱是雲軒國第一妖師。其實放在整個聖靈大陸，他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龍文牧眉頭鎖緊。
聖靈大陸第一妖師……什麼人配得上這樣的名號？
「虛名而已。」白朗不耐煩的擺手。
「你傷不了他，或者說人族之中根本沒人能傷得了他。」千靈雪又鄭重的道，「雲軒國的三枚天妖源石，其中之一就是被他煉化的。天妖之一，幽冥，那是游離在生與死之外的天妖。煉化幽冥源石的他，是不死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