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妖雷威力頗大,縱然是中品的地妖師也難以正面承受。
如果是早有防備,以中品地妖師的實力,未必躲不過。但看見龍文牧虛弱之狀,這幾個人又哪會想到龍文牧突然祭出這等殺器。
在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隕落在誅妖雷的威力之下。
誅妖雷的余威散盡,三個地妖師的氣息也徹底的消失無蹤。地上只留下三具殘破的肢體。
千靈雪攙扶著他,也因為誅妖雷之力有些心有余悸。
「剛剛那是什麼?」千靈雪問。
能夠同時誅殺三個地妖師,什麼東西威力這麼強大。以千靈雪的見識都聞所未聞。
龍文牧取出一些誅妖雷分給她,把來歷和使用之法都轉告她。
千靈雪從沒想到,龍文牧身上居然有這種東西。若是早知道這東西的用法,也不必被追得這麼狼狽了。
不過總算是有驚無險,只要渡過此劫便好。
「緋烈前輩他們呢?」龍文牧聲音微弱的問。
千靈雪知道他才剛剛蘇醒,尚且虛弱。
「緋烈前輩擺月兌了對手會來追我們,其他人只是暫時走散了,你不用擔心。」
龍文牧微微點頭,頓了頓︰「天妖……怎麼樣了?」
千靈雪知道他會問這個問題。不管怎樣,早晚都有告訴他的時候。
本來還想晚些再對他說明,可不知為何,見到龍文牧面上的急迫,有些于心不忍。
最能娓娓道來︰「你朝天妖沖過去,是古村長救了你,之後我們就帶著你離開那里了。你昏睡了半個多月了,听說現在天妖已經不知所蹤了。」
自己居然已經昏睡這麼久。以前有受過傷,但是沒有哪一次昏睡過這麼長時間,也沒有哪一次距離死亡這麼近過。
龍文牧覺得,自己如今還能醒過來,都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天妖,不知所蹤嗎……
「那……墓之一族呢?」龍文牧又問。
千靈雪銀牙輕咬︰「古村長最後把古軒一托付給我們,只有我們逃出來了。」
龍文牧渾身微微一怔,眼瞳慢慢收縮。
听到這個消息,本就朦朦朧朧的腦海里,猶如五雷轟頂。
從千靈雪的話中,他已經明白了很多東西。
只有他們逃出來了,換而言之,其他人已經……
天妖所至,只有毀滅。天妖出現,結果又怎麼好的了。
已經有所預料,只是從千靈雪的口中听到,難免有些失魂落魄。
已經經歷過一次的事,眼下又經歷第二次嗎?
「天幕山脈的村子,已經不在了嗎?」龍文牧雙拳徐徐拽緊,明明才剛剛蘇醒毫無力量,偏偏指縫間漸漸流淌出鮮血,拳頭上 啪作響。
「你別想太多了。」千靈雪安慰。
龍文牧把目光投向古軒一,這是古姓一脈留存下來的血脈。
如今昏睡的古軒一,就像曾經的自己。
月姓一脈消失,狼山在三年前被毀。天妖已經毀了兩處,其實早該想到,天妖的目的是三條血脈所在之地。
即便這次沒有遭遇這場大禍,九嬰也早晚會找到天幕山脈去。
這一切,早就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了。
龍文牧仰倒在地,以臂遮目。
想起古博善,想起那座村子。
在听說這世上還有墓之一族的時候,他曾欣喜過。但是不曾想,這麼短的時間,一切就已經變得不再一樣……
身軀微微的顫抖。
千靈雪幫他把手攤開,包扎他手心被指甲抓破的血痕。
曾幾何時,龍文牧一直表現得沉穩鎮定,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處變不驚。而他見到天妖的那一刻,那種歇斯底里的瘋狂,千靈雪都是頭一次見。
許久,龍文牧才再次坐起身,默默的調息恢復自身。
千靈雪也不打擾他,放出界珠的屏障,同樣開始調息。
足足兩天過去了。
龍文牧從最開始那種虛弱之狀恢復了不少。
這次面對九嬰,他九死一生,好在一切都漸漸有了好轉。
他本身恢復力驚人,兩天的調息,即便不足以完全康復,但至少行動是沒問題了。
兩人準備就緒後便準備動身,都已經到眼下的境況了,自然也不可能繼續在出陽國久留了。
「緋烈前輩應該是跟我們錯過了。」千靈雪若有所思的道。
緋烈牽制一個同階的對手,即便敵不過,總能月兌身。
兩天了都還未趕到,恐怕是跟他們錯開了。
「你還要回青雲堡嗎?」龍文牧問。
經過兩天的休息,他的心境明顯平復了很多。
千靈雪微微搖頭。
眼下他們要回雲軒國,但是千靈雪並不打算再回青雲堡去了。
從身份上來說,青雲堡將她送離,她就已經不算是青雲堡的人了。只是出陽國畢竟真實身份其實是黑龍殿,從這方面而言,如果千靈雪主動回到青雲堡,肯定還是能回到以前的身份和地位。
只是那樣繼續受制于人的日子,千靈雪不想再經歷了。
「你去哪兒,我就跟你去哪兒。」千靈雪含笑的看他。
龍文牧翹起嘴角。
「那你跟我回凌雲堡去。」龍文牧道。
不管再悲愴于墓之一族的慘劇,他也不會忘記,凌雲堡那邊還有那麼多熟人在等著自己。
夜闌也好,雲嘉也好,總會在自己心情低落的時候不自覺的回想起來。
將古軒一放于界珠的屏障里,操縱著界珠尾隨于後,兩人一路朝著北方而去。
兩人聯袂而行,在途中,龍文牧听千靈雪說了很多自己昏睡這段時間的事。
听說百花宮也毀于一旦了,只是不知百花宮的人如今都怎麼樣了。
按理說百花宮沒有在那場災難的中心,要說滿門覆滅,龍文牧肯定是不信的。必然是花雅等人帶著眾人逃離了,至于逃向了何方,龍文牧就不得而知了。如今只能盼望嵐芷音等人沒事。
他還听說了,自從那場災難之後,似乎出陽國已經大亂。甚至于有傳聞說,連皇城都已經是人去樓空。
黑龍殿佔據出陽皇室,這只是個明面的身份。如果他們有意離開,想要潛伏到何處都是輕輕松松。
說不定是覺得出陽國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或者擔憂于天妖作祟,所以已經暗中離開了出陽國。
這麼說來,黑龍殿的秘密之前就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就算黑龍殿繼續偽裝為皇室,也維持不了多久,說不定他們早就有離開此地的打算。
不管怎樣,這些都已經不是龍文牧該考慮的了。
龍文牧和千靈雪帶著古軒一花了兩天多來到出陽國北方邊境。
見到某座位于邊境的小城。
不過這座城池已經人去樓空,留下的全是廢墟。
又是一處被妖獸搗毀的地方……
龍文牧甚至還在這座城的不遠處,找到了一艘殘破的空舟。
千靈雪來到他的旁邊︰「整個北方恐怕都是這個樣子,怕是沒有空舟能供我們回去了。」
龍文牧微微頷首,無法靠空舟,只能想辦法穿越荒域了,就跟來的時候一樣。
沒做多少等待,帶著千靈雪朝著荒域飛去。
如今不趕時間,兩人便走走停停。千靈雪的狀況已經在龍文牧的醫治下漸漸穩定,但是古軒一卻自始至終都未曾醒來。
雖然也嘗試尋找緋烈等人的行蹤,可始終沒有結果。
兩人聯袂慢行,曾經的荒域危機重重,但如今,荒域里的妖獸比以前少了很多,鮮有見到。
想必那一場場獸潮中的妖獸,都是來自荒域當中。
荒域里景色壯闊,有時候是茂密叢林,有時候是廣袤的沙海。
上次來時,龍文牧匆匆而過,直到此時,才見識到此地的總總奇景。
有千靈雪在身旁相伴,沿途像是游山玩水。
剛剛醒來的時候,心頭充斥著面對天妖的絕望和墓之一族覆滅的悲愴。但是與千靈雪同行,心頭的郁結與沉悶也在慢慢的融化。
自己能撿回一命,這已經是天大的好運。已經發生的事,再也無法更改,再怎麼怨恨也無濟于事。
而事實也證明,自己如今和天妖相比,依舊是天壤之別。
也許自己有朝一日會親手報得此仇,只是那必定是在自己登臨妖師巔峰的時候。
路漫漫其修遠,終究不是一日兩日的事。
登崖並肩眺望,湖畔相伴相依。
前路悠悠,在千靈雪的陪伴下,龍文牧苦悶的心結也隨之逐漸的化解。
進入荒域十多日後。
「再往前,應該就是百里國了。」千靈雪說。
兩人這些日子領略沿途風光,基本遇不到妖獸,這一路走下來極為輕松。
「等到了百里國,我們再找空舟回雲軒國去。」龍文牧道。
千靈雪拉著他的手,露出一個溫和的笑臉。
而就在兩人繼續朝前緩緩飛去的時候,前方樹叢突然傳來動靜。
兩人腳步隨之驟停,凝神觀望。
這一路妖獸雖然稀少,可也並非是一頭都沒有遇到。
所以當動靜出現的時候,兩人神經都不由緊繃。
只見前方某片叢林的陰影里,走出來一個穿著寬厚斗篷的人。
有人!
是黑龍殿的追兵?
荒域這麼廣袤,按理說即便是黑龍殿的人也不該這麼輕易追上他們才對。
「誰!」龍文牧喝道。
從這人身上感覺不到妖師的氣息,無非兩種可能,一種是這人是沒有修煉過的凡人,要麼就是修為高深莫測,到了自己無法感知的地步。
這里是荒域,凡人怎麼可能獨自來此,唯一的可能只能是這人修為高深。
這是個至少天妖師層次的強者?是敵是友?龍文牧汗毛直豎。
那人帽檐拉的很低,陰影投下看不清面容。
「你們兩個,我昨天就感覺到你們的氣息了,還以為你們會晚一點才到,來的倒是挺快的。」那是個男子的聲音。
昨天就感覺到自己兩人的氣息了?這人說的什麼意思?
「閑話不多說,你們兩個跟我回去吧。少做點無謂之舉,我也能少點麻煩。」那人似乎不太耐煩。
「你是黑龍殿的人?」龍文牧護著千靈雪朝後退去,神色漸冷。
「黑龍殿?」那人突然嗤笑一聲,似乎在打著某種盤算,突然氣息勃發,「你說我是黑龍殿我就是黑龍殿吧。我倒是想看看,你們這幾個能把出陽國攪得天翻地覆的小家伙有多少能耐。我是黑龍殿的人,你現在又想怎樣?不然乖乖束手就擒,省得我費手腳……」
那人帶著絲開玩笑的口吻,然而話音尚沒落下,迎面十幾顆誅妖雷飛來。
龍文牧在出手的同時,已經帶著千靈雪朝著另外一邊遁去。
黑龍殿已經追到這種地方來了?
這人氣息深不可測,龍文牧知道與之硬踫硬沒有半點勝算。面對這種情況,肯定是走為上策。
只是這人若是天妖師之上,自己這邊未必能逃得掉。
心里暗暗咒罵,帶著千靈雪已經飛快的奔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