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烈說留在凌雲峰,龍文牧听完當然是大喜。
「前輩不打算回青雲堡?」龍文牧嘗試著問。
緋烈沒好氣的哼哼,看起來有些難言之隱︰「我暫且不會回青雲堡。」
龍文牧不知道原因,但其他人心知肚明。
天妖之戰最後一場比試的時候,墨雨樓妖化,那個時候緋烈當著所有人的面大鬧了一番。
不光是當面頂撞炎陽帝,還直接不遵雲如龍的命令。
當時他畢竟是直言頂撞諸帝,身為青雲堡的天妖師,做下這種事本來是大罪。雖然之後沒人來找他麻煩,但繼續留在青雲堡也有些如鯁在喉。事情已經做下,哪怕旁人不說,心里也有些膈應,以緋烈的脾氣,肯定是寧肯留在凌雲堡這邊逍遙快活也不想回去遭人白眼。
緋小魚也跟著道︰「師傅要留在這邊的話,我暫時也會留在這兒。」
龍文牧咧嘴而笑,緋烈留在凌雲堡,他當然是願意看見。
凌雲堡本來就沒什麼強者坐鎮,眼下緋烈不回青雲堡的話,等于凌雲堡這邊又多了一個天妖師坐鎮。
自己一個無意之舉,給凌雲堡多拉了一個天妖師來,龍文牧從心底里泛著喜意。
至于緋小魚留下,這他倒沒意外,反正虞大帥也在這邊,緋小魚平時也絕大多數時間留在這邊。
眾人讓龍文牧多休息,龍文牧覺得自己已經沒什麼大礙。
妖力雖然還沒恢復,但身體好得差不多了,一些太深的傷口暫時沒有全部愈合,但已經沒有什麼大礙。
和眾人隨意聊了幾句,問明了眼下的情況。
天妖之戰過去了三天,听說這幾天已經有幾國的人陸續歸去了。
天妖之戰已經分出勝負,那些人留下來也沒用。
「雲如龍呢?」龍文牧又問。
眾人面面相覷。
風笑生開口道︰「雲帝如今還留在青雲堡,龍小子,難不成你現在就要去見他?」
龍文牧參加天妖之戰的理由,大多數人都知道,他們自然也能猜到龍文牧心里的打算。
龍文牧點了點頭,什麼也沒有多說。
「你若要去的話,我跟你一起去。」晴兒主動站出來。
龍文牧搖搖頭,讓她留下。
「緋前輩,能否勞煩你帶我走一趟。」
緋烈這些日子也了解了龍文牧很多事,也听說了他的一些隱情,深深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本來還想讓龍文牧先把身體調養好,但想想,這種事確實宜早不宜遲,畢竟天妖之戰都已經結束了三日之久了。
沒有多說什麼,讓龍文牧先稍作準備,等到龍文牧準備就緒就帶著他朝青雲堡飛去。
眾人看見龍文牧和緋烈消失在天邊,不免憂心。按理說,這次去應該是順風順水,可不知為何,每個人心里都有莫名的焦慮。
凌雲堡到青雲堡的這條路上,緋烈速度驚人,以天妖師的速度迅速的穿梭在兩地之間,崇山峻嶺被甩在身後,沒消片刻就來到青雲堡,然後筆直朝著最深處而去。
「小子,你真的已經打定主意了?」一邊飛躍,緋烈一邊問。
「都是早已經決定好的事。」龍文牧淡淡的說。
「哎。」緋烈輕聲一嘆,「我雖然支持你,但你也必須知曉,有的事過猶不及。我雖然支持你,但如果真遇到什麼,切記不可莽撞。」
「前輩這話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就是給你提個醒而已。」緋烈沒有多說。
以他的速度,片刻後就來到青雲堡的深處。
前方一片空地上,巍峨的宮殿宛如擎天巨人般的矗立。
緋烈帶著龍文牧朝著宮殿落去。
「來者何人?前方不可靠近。」他們才剛剛現身,前面就有人圍了上來。
不過在看見是緋烈和龍文牧之後,來人連忙行禮。
「是凌雲堡的龍文牧?」前面趕來的中年人是地妖師的層次,看清龍文牧的面龐之後,緊張也隨即消失。
現在龍文牧的名聲在青雲堡可是傳揚頗廣,即便他不是青雲堡的人,名聲也已經遠近聞名。贏了天妖之戰,最近這陣子,名聲最響的怕就是他了。
龍文牧點點頭︰「是我。」
那地妖師微微頷首,帶著贊許︰「賢佷此番過來,不知所為何事?」
緋烈在一旁哼了哼,好歹他一個天妖師在旁邊,那人居然視若無睹。對龍文牧上上下下的打量,好像能從他身上看出一朵花,對緋烈這個天妖師,連個正眼都沒有。
「我來見雲帝。」龍文牧言簡意賅的道明來意。
地妖師微微皺眉,正打算開口的時候,後方緊閉的宮殿大門突然開啟。
地妖師稍稍一愣,立馬反應過來,連忙朝旁邊退開︰「龍賢佷請。」
龍文牧本來還想讓緋烈跟自己一起進去,可那人卻抽身攔下緋烈。
「這位前輩還請見諒,此番雲帝只邀請他獨自進去,前輩請留步。」
緋烈眼楮一瞪,撇撇嘴,也沒多說什麼。揮了揮手,示意龍文牧早去早回。
龍文牧獨自朝宮殿走去,宮殿外圍還有不少人,龍文牧一走近,不少人都紛紛現身。天妖師、地妖師都有,有人面無表情,有的人對他投來贊許的視線,基本都只是見他一面,即刻又隱去身形。
龍文牧來到大殿里。
大殿中空空蕩蕩,就和他最初來的那次一模一樣。
清澈的腳步聲回蕩在略顯幽暗的大殿里。
龍文牧走到最里側,看見那個端坐在皇椅上的人。
「你來了?」雲如龍閉著雙眼,悠長的道。
「我來了。」龍文牧說。
「我料到你會來找我。」雲如龍又說。
「那你也料到我為何而來。」龍文牧直視他。
等了這麼久,也終于等到了這個時候。
過了半晌,雲如龍緊閉的雙眼才緩緩睜開。端坐在高處,自上而下的俯視。
「你贏了天妖之戰,是我雲軒國的功臣,你提出任何要求都不算過分。你若有要求,大可說來。」雲如龍平靜的說。
龍文牧壓制住心底的激動,不卑不亢的道︰「把千靈雪嫁入出陽國之事,我要你收回命令,千靈雪不是屬于出陽國的人。」
雲如龍不見任何神色波動,就這麼靜靜的俯視他,頓了片刻︰「不可能。」
龍文牧心中猛地一跳︰「你自己說過的話,難不成還要食言?難不成九五之尊的話,就跟孩童的戲言無異?」
沒有人看見,龍文牧隱于袖下的手微微拽緊,指尖泛著蒼白。
「我從未承諾過你什麼,何來戲言之說?」
「從來沒有承諾過什麼?」龍文牧冷笑。
「當日你來尋我,我只說什麼樣的人,有資格提什麼樣的要求。當日的你沒有資格提出這種要求,而此刻的你,是我雲軒國功臣,有資格提出這樣的要求。」
「既然如此,為何不答應?」龍文牧有些壓抑不住怒火了。
「你可以提出要求,而我也可以選擇是不是要答應你。答應不了,我自然不會同意。」
龍文牧微不可察的一震,腦海里浮現出一絲不好的預感︰「答應不了,什麼意思?」
「七天前,千靈雪已經被人送往出陽國。她人已經不在此地,我便無法答應你。」
雲如龍的目光很冰冷,坐在高處的皇椅上,依舊不見表情,似乎是說出來無關痛癢的話。
龍文牧看著那雙眼楮,卻是頭一次感覺到這種透徹心扉的冰冷。
七日以前,天妖之戰是在三天前結束的……七天前,那雙在天妖之戰開始的那一天……
龍文牧腦海里轟的一聲,一顆心漸漸沉入谷底,眼簾中跳動的那抹抱有僥幸心理的火熱也消散了。原來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有人把她送去了出陽國。亦如雲如龍此刻的冰冷,龍文牧的眼力同樣失去了溫度,留下的,只有刀鋒那樣的鋒利。
七天前……天妖之戰開始以前……
也就是說雲如龍從來就沒有想過答應他的條件。
「你的話我怎麼相信?」龍文牧冷著聲音問,他口中的語氣听起來好似九幽黃泉下吹來的寒風。
「信與不信由你,你若不信,可去清心觀一看。我想,現在的清心觀已經人去樓空。」雲如龍說。
龍文牧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便朝外走。
「你到何處去?」雲如龍平靜的問。
「去我該去的地方。」龍文牧說。
「你身為我雲軒國的妖師,為何會妖化之術?你需得給我一個解釋。」
「我沒有什麼要向你解釋的。」龍文牧頭也不回,大步的朝著門口踏去。
雲如龍依舊端坐︰「除此之外,落陽天火是我青雲堡所有,在你訴說清楚一切原委之前,不允許你帶到青雲堡以外的地方去。近些日子,你暫且留在此地吧。等到水落石出時候,自會還你一個公道。」
公道?龍文牧不禁冷笑。
絲毫不理會雲如龍之言,踏步朝前走,然後龍文牧腳步才剛剛邁出,赫然察覺十幾道強大至極的威壓將自己籠罩。
十幾道氣息來的毫無征兆,龍文牧在此之前根本沒感覺到這殿堂里還有旁人。心頭劇震之際,發現本來空無一物的殿堂,不知何時突然現身了十幾個身著黑袍之人。
十幾道聲音無數的浮現在殿堂的上空。
龍文牧毫無準備,身子頓時矮了一截。
埋伏?
原來在自己來此之前,這里早就有埋伏。等著自己自投羅網,然後抓獲自己這個甕中之鱉。
埋伏是偶然存在,還是早已準備好的?難不成雲如龍早就料到了現在的這一刻。
龍文牧強硬支撐,但在這種壓力下堪堪只能抬起頭來。
能夠看見上方十幾道人影籠罩在黑袍里,卻看不清面容。他毫不懷疑,這十幾道氣息都是來自天妖師的。
十幾個天妖師埋伏自己……
別說龍文牧妖力沒有恢復,即便在全盛之時,也不可能掙月兌十幾個天妖師的束縛。
龍文牧的牙齒咬得咯 作響,突然間,殿堂的大門轟然開啟,外面一道身影驟然猛沖進來。
緋烈出現在大殿里,手掌推動,一人之力朝著那十幾道氣息狠狠轟去。
「緋烈,你也休得在此造次。」雲如龍不溫不火的繼續開口。
緋烈再怎麼強,也不可能對方的了十幾個同階修為的人。分出幾道氣息朝他那邊轟撞過去。同時又有幾人招手,偌大的屏障籠罩在宮殿里。
「你們是何人?」緋烈喝道。
一邊抗衡這些人的氣息,一邊想要朝著龍文牧靠過去。
他是在外面等待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天妖師的氣息出現,然後便趕了過來。
在來的路上他就提醒過龍文牧一句,其實在那個時候,之所以會那麼提醒,是因為在來的時候就心神不安。
進來便看見十幾個天妖師在針對龍文牧,緋烈就知道情況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