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大帥確實放出了自己的本命妖技,藍火屏障在他周圍熊熊燃燒,然而在屏障內,墨雨樓的一只手指點在他的咽喉。
虞大帥一動不動,喉結微微抽動。
墨雨樓突破屏障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屏障罩下的那一剎那,提前竄進屏障內。
那只手指沒有任何的殺傷力,就只是這麼靜靜的點在虞大帥的喉嚨上。
那只手冰冷刺骨,猶如一支尖銳的針刺在皮膚上。
「參戰之人私下不可動手,虞公子可不要輕舉妄動呀。」墨雨樓聲音尖細,听在耳里,好似有冰冷的毒蛇盤繞在脖子上。
虞大帥一動不動,兩鬢有汗水冒出來。
他毫不懷疑,墨雨樓如果要殺他,大概只需要動一下手這麼簡單。
屏障緩緩的散去。
他們這邊的異動,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你們這些家伙,在干什麼!」秦靈見到了屏障里的一幕,憤慨的喊道。
墨雨樓動手,她同樣也沒看清。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變成這幅局面了。
「出陽國,不要得寸進尺!這個地方,沒你們囂張的余地!」秦靈嬌叱,戰意勃發。
分明是墨雨樓等人率先動的手,明明有規定,出戰之人不可動手,這些家伙居然如此囂張。
墨雨樓根本就沒看她一眼,伸手一扇,只听「啪」的一聲輕響,秦靈的頭偏向一邊,臉頰是個猩紅的掌印。
「毫無用處的女人,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再開口。現在是你有什麼插話的資格?」墨雨樓從始至終都沒關注過她一眼,似乎在他的眼里,秦靈根本就不存在。
秦靈表情木訥,她跟墨雨樓起碼幾步之遙,她從頭到尾都沒看清墨雨樓如何動的手。能感覺到的,只有臉頰上的灼熱和刺痛。
「打女人,你不要臉!」虞大帥想反抗,墨雨樓指尖上一道細微的勁氣突然迸發。
虞大帥只覺得咽喉一痛,一股溫熱順著脖子流下來。
墨雨樓指尖迸發出一股鋒利的氣勁,就是這股氣勁刺傷了虞大帥的皮膚。
一滴鮮血順著虞大帥的脖子流淌,墨雨樓的氣勁只是劃破了他的皮膚,沒有傷及別的。雖然沒有下死手,可這是一種警告。
警告虞大帥,倘若他敢輕舉妄動,下一次就不只是破開皮膚這麼簡單了。
秦靈呆滯了足足兩息,伸手去踫臉上的那個掌印,突然暴怒。
被人當眾抽中臉,她如何能平靜。
「你混賬!」她屈指彈出一柄完好的長劍,舞出劍雨朝著墨雨樓落去。
擂台之外不準動手,這是諸國約定好的規則。但是被怒意充斥腦海,秦靈哪還顧這麼多。
墨雨樓視若無睹,直到此刻也沒有正眼看她。
「別過來!」虞大帥大喊。
但是秦靈哪有時間收招,她的劍招眨眼便到,在虞大帥喊出那句話的時候,她的劍鋒已經指向墨雨樓。
一道魁梧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二者之間,那是出陽國排名第二的人。
秦靈的劍招是指向墨雨樓,而此人厚實的大掌探出,在劍鋒落下之前就抓住了長劍。
他是徒手握住了劍刃,妖兵何等鋒利,卻傷不了他分毫。
被他握住,劍鋒在墨雨樓幾寸外再也推進不了分毫。
秦靈驚詫的同時,魁梧之人一拖一拽。
秦靈只覺得這股力量自己根本抗衡不了,頓時就失去了平衡。
「卑賤的女人!」那魁梧的壯漢一手拖劍,另外一只巨大的拳頭朝著秦靈轟然落下,那是沛莫能御的龐然之力。
「住手!」虞大帥才剛剛月兌口,巨拳已經落在秦靈身上。
秦靈在最後一刻松開劍,雙手做防御,而在被拳頭轟中的那一瞬,從她手上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
虞大帥只看見一道嬌柔的軀體在空中拖出一道血痕倒飛了出去。
見到此幕,他雙眼都變得猩紅了。
以往從來遇事都縮頭,可現在,心底冒出一股炙熱的感覺流遍全身。
不顧墨雨樓抵在自己咽喉上的手指,猛地掙月兌開來,呼嘯著朝著那男子撲去。
這種憤怒驅散了膽怯和猶豫。
運力在掌,轟向那男子的背心要害。
這是長孫候教他的殺招之一,他從沒有真正抱有殺意施展過這些手段,這是他第一次下殺手!
那一掌落在魁梧壯漢的背心,那本是奪命之招,但虞大帥的力量打在那人身上卻石沉大海。
對虞大帥而言,他覺得自己打在的不是一個人的身上,而是打在了一座鐵鑄的山峰上。他的力量一絲一毫也沒能撼動這座鐵峰。
魁梧宛如小山的男子回身,手臂橫掃而出。
虞大帥等到想要躲閃的時候,那條手臂已經橫掃在他臉頰上。
不是被一條手臂掃中,而是被一座山給撞上了。
他能听見脖子的骨頭維持在碎裂邊緣的那種咯吱聲,這種震動傳遍全身。耳朵里全是嗡鳴,視線里快速的被黑暗充斥。
身軀宛如被狂風卷走的枯葉,暴怒的意識被轟散,所有的思緒都在快速的沉入深淵。
在視線消失的前一刻,他看見很多強大的妖師出現在周圍,再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
等到虞大帥醒來,看見熒星點點。
「醒了!他醒了!」有人在呼喊。
虞大帥的視線里出現了很多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掙扎了好一陣視線才漸漸的清晰,最先看見的就是緋小魚的面孔。
這里是在秘境所在的石室里,周圍岩壁瓖嵌著螢石。
很多人都在,緋小魚、緋烈,風笑生還有米卓等人。
「我……怎麼了?」虞大帥徐徐開口問。
「你連自己怎麼了都不知道,多半是被打傻了。」緋烈唉聲嘆氣的說,「小魚呀,你看,這小子都傻成這樣了,我給你做主,去換一個。」
緋小魚沒好氣的瞪他︰「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緋烈一臉無辜︰「你怎麼能這麼跟師傅說話,你看看,我幫了你多少,這傻子還是我救活過來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緋小魚根本懶得理他,扶著虞大帥坐起來︰「你跟出陽國的人動手,暈過去了。」
虞大帥想起自己昏倒前的一幕幕,皺眉不已︰「那個……秦靈姑娘怎麼樣了?」
「你看看他,你看看他,他醒過來第一件事是惦記那小娘們兒。小魚呀,老祖給你做主,把這臭小子給踢了。」
緋小魚一腳朝著緋烈踹去,踹得緋烈一個趔趄。
雲嘉和夜闌等人也在,雲嘉走上來︰「那個叫秦靈的姑娘受了些傷,雖然不輕,但沒有危險,已經由天月國的人送她回去了。」
虞大帥「哦」了一聲。
雲嘉等人先前是怎麼也想不到,比試之後會發生這種事。
虞大帥下了擂台,居然在途中和出陽國的人發生了沖突。
秦靈受傷,虞大帥也昏迷。不過好在一些強者及時出手,才阻止了出陽國的人。
「那之後怎麼樣了?」虞大帥問。
雲嘉嘆息道︰「按照規則,出戰之人不該私下出手的。但是你和對方都出了手,雙方都有錯在。炎陽帝出面,宣稱就此揭過,雲帝也同意了,這件事就當做沒發生過,但是下不為例。」
虞大帥腦袋垂著,還在回想當時的場面。
周圍人見他臉色不好,都知道這件事不要多說為妙。
有些事,大家都懂。虞大帥和人沖突,最終昏倒,如果是在擂台上,就等同于戰敗了。
最諷刺的是,虞大帥靜靜只是吃了對方一擊就變成了這樣。
在外面,哪怕旁人當面不會說,背地里肯定會有些閑話。所以雲嘉等人不會在這上面多話,以免打擊了虞大帥的信心。
「我昏睡多久了?」虞大帥問。
「差不多快兩個時辰。」雲嘉答到,「你先好生歇息吧,明天還有一場大戰。」
「明天對手是誰?」
雲嘉深深一嘆︰「出陽國。」
毫無意外,今天依舊是出陽國勝了。
作為出陽國對手的人,沒有什麼好下場,最終以出陽國絕對的優勢得勝。
明天,就是最後的一場了。明天會對上出陽國,也是最艱辛,最危險的一場。
「小魚的傷勢已經好了,明天還得靠你們兩個。」雲嘉強裝鎮定的道。
「那個……蠻子呢?」虞大帥問。
雲嘉無奈的搖頭。
看著秘境入口的平靜,所有人心里都壓著一塊石頭。
眾人都明白,明天若是以兩個人的力量對戰出陽國,絕對不會有勝算。他們唯一的指望,是那秘境里的人,可是直到此刻,也不見他出來。
雲嘉獨自一人走到角落處,眸子微微閉合,雙手在袖下拽緊。
為什麼他進去了就不出來?為什麼讓所有人都這麼擔心。
若是他在里面發生了什麼意外,就算是死在里面你,也吱個聲。難道他就不知道外面這麼多人心心念念的等他出來,真若發生了什麼,他要外面這些人怎麼辦?
如果可能,雲嘉恨不得自己進去,換龍文牧平安歸來。
她依靠在牆角,肩頭微微顫動,徐徐的頓了下去。沒人注意到,幾滴晶瑩落在她腳邊濺開。
……
落陽秘境里。
如今的落陽秘境,已經大不一樣。
沒有了浩瀚的雲海,沒有了焚盡一切的高溫,整個秘境里,剩下的只是一片焦土。
在距離出口很遠的地方,一處巨大的深坑里,這里還燃燒著唯一的一團人高的火焰。
在那火焰的中央,站著一個人。
沒有了之前的燒傷,每一處皮膚都緊實細膩,勾勒出稜角分明的身體。
龍文牧靜靜的立在那團火焰里,手中捧著一個光球,光球正在化為一絲絲精純的能量灌入他的體內。
他雙目緊閉,宛如沉睡,對外界的一切都不為所知。
這片空間靜謐無聲,連一絲風聲都沒有。
就在這種寂靜里,那團火焰的前方,一道妖嬈的女子身影無聲無息的浮現了出來。沒人知道她何時在這兒的,仿佛她從最開始就在此處。
女子身著藍色紗裙,裙擺熒星璀璨,以輕紗遮面,依舊透著萬種風情——天月國月皇,妖月。
落陽秘境,非緋烈開啟入口不得進入,沒有人知道她為何會在此。
妖月站在火焰一步開外,饒有興趣的靜靜盯著火焰里的人。
「天地之靈,有緣者居之,能得到此火,也是你的機緣造化。」妖月雙眼彎成月牙,看著他手中的那團光球。
彼此相距一步,龍文牧依舊在沉睡,絲毫不覺。
「不過……」妖月頓了頓,語氣里充斥著一抹淡薄的笑意,「按照你這種煉化的速度,等你煉化完,天妖之戰早就結束了。我還等著你幫我教訓幾個討厭的家伙,就助你這一次,下不為例。」
她芊芊玉手探出,就這麼探入了火焰之中,女敕如蔥尖的指尖點下,輕輕點在龍文牧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