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文牧從頭到腳仔細打量著他，長孫候如今出現的妖化特征，跟之前幾乎一模一樣。
妖化的特征維持在身上，卻又保持理智，這是半妖化的狀態。
這是怎麼回事？
自己用血脈之力把他從半妖化的狀態給救了回來，才過了不到一天，怎麼又變成這樣了？
「你這是？」龍文牧模著下巴，圍著他轉了兩圈。
得知長孫候不是來找麻煩的，龍文牧就不擔心了，反倒有點幸災樂禍。
長孫候微微嘆氣，有些無奈的說︰「昨日尚且無恙，今日清晨，不知道這鬼東西怎麼又冒出來了。」
「為什麼？」龍文牧問。
「我哪知道為什麼。」長孫候沒好氣。
昨天連他都以為自己的危機解除了，哪知道今天居然又復發了。若非如此，他才懶得親自來找這臭小子。
龍文牧齜牙咧嘴，心里打著盤算︰「你這樣子還會失控？」
按長孫候之前所說，他應該是每天會有半日時間處在失控狀態中，與正常的妖傀無異，就是不知道現在怎樣。
被龍文牧這話所激，長孫候無可奈何的哼了哼︰「雖然沒有以前那麼強烈，但我感覺再過一陣，應該還會變成以前那樣。」
龍文牧的血脈之力的確幫他鎮壓了一陣，但是按照這種趨勢來看，那種改變只是一時的。只要再過一些時日，又會恢復成以前那樣。
龍文牧估計，自己血脈之力應該是有辦法把半妖化的狀態撥亂反正的，最好的證據就是自己能夠恢復原樣。
之所以在長孫候身上沒有這麼明顯的成效，十有八九是因為這股力量沒辦法在他體內長久維持。
這種現象若是多來上幾次，經由龍文牧多出手幾次，說不定能讓他徹底擺月兌這種風險。
說白了就是次數不夠。
「長孫候啊，堂堂邪面書生，我看你這麼一尊強者，何必勞煩我這麼個小妖師來挽救你？」龍文牧似笑非笑的說。
長孫候听他語氣，就知道不善︰「小子，廢話少說，趕緊讓我變回來。」
變成這個模樣，長孫候也擔心自己會再次失控。
以前他處在半妖化的狀態，每天必有半日會失去神志。
對他這種高傲的人來說，那種狀態怎麼可能忍受的了。
變成與妖獸無異的存在，對實力強大的人來說，那是何等的屈辱。
更別說他如今是個天妖師。掛著這種身份，卻行野獸之事，這種羞辱，比殺了他還痛苦。
「長孫候，我記得你說過，你從來不喜歡欠人人情是吧。」
「小子，我勸你別胡思亂想。」
「什麼叫胡思亂想，我救你一次，你答應我一件事，那我救你兩次，你是不是還得再多答應我一件事？」
長孫候在他開口的時候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這個臭小子無恥之尤，果不其然會提出這種下賤的要求。
「小子，我邪面書生從不受人要挾，這世上也無人能要挾得了我，我勸你最好別打這些主意。」
龍文牧痴心妄想，長孫候哪會給他好臉色。
雲嘉等人驚心不已，龍文牧在這人面前討價還價，那無異于猛虎口中調玉齒,驪龍頷下奪神珠。做這種危險之事，稍有不慎就會弄巧成拙。
龍文牧眉頭挑了挑，轉身便往屋子里走。
「小子，你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回屋睡覺。又沒好處的事，誰愛操心誰操心去。」龍文牧懶得理他。
「我的耐心可有限，小子，你若是不識抬舉，你信不信我殺光你這院子里的人。」
對于長孫候的威脅，龍文牧置之一笑︰「你有本事就試試看，你若是敢動這山上的一個人，那你就別想我救你。無非就是拼個魚死網破，到最後看誰好過。想想你好不容易成了天妖師，今後卻要淪為一介妖傀。你要是變成了野獸，是四肢著地呢？還是嗚嗚大叫？若是傳出去，邪面書生這個雅稱怕就得成為一個笑話了。」
威脅，誰還不會。
若是別的事，龍文牧還真不一定能威脅的了長孫候。可唯獨在這件事上，長孫候卻頗為忌憚。
對他來說，也許淪為妖傀，淪為野獸，比死了更痛苦。
「我現在答應了你，到時候我一樣可以出爾反爾。」
「原來所謂的‘邪面書生’，就是個上不得台面，言而無信之徒，那我還真是長見識了。」龍文牧毫不畏懼的反駁。
在別的天妖師面前，他哪敢這麼放肆。唯獨在長孫候面前，他知道長孫候非妥協不可。
長孫候牙齒都咬碎了，有種要把這小子碎尸萬段的沖動。
龍文牧當然不信他會出爾反爾。長孫候是邪性之人沒錯，但是他卻不是言而無信的人。自己第一次救他的時候，他願意答應自己一個條件，就表示他的承諾是可信的。而且從他的言行來看，他似乎還很看重自己的名聲。
從這點下手，龍文牧就不信他不上鉤。
果不其然，長孫候啞然許久，只是惡狠狠的瞪著他。
要論實力，自己一掌就能把這無恥的小子給拍死，偏偏自己有力無處使，還真不能傷了他。
這種被人鉗制的感覺何等憋屈。
「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顆釘，爽快點說，你答不答應？」龍文牧雙手抱懷。
「就算答應，也僅此一次。」長孫候撇過頭。
「這麼說你答應了？」
「答應！」長孫候怒發沖冠，真恨不得把這小子活撕了。
龍文牧心頭大快。
一個條件變兩個，能做的事可就多了，讓一個天妖師幫自己做一件事，這種機會可不常見。
只要長孫候身上還有隱患在，龍文牧就不擔心他會把自己怎麼樣。
而且龍文牧已經想好了要讓他答應自己什麼，如果順利的話，借助他的力量，自己的目標也許就能實現了。
雲嘉等人見他們商量妥當了，都暗暗松了口氣。
慶幸的同時，也暗嘆龍文牧膽子之大。
跟一個殺人如麻的人講條件，尋常人可做不來這種事。
龍文牧讓長孫候來到石桌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頭。
長孫候雖然不喜旁人踫他，表情惡劣，可嘴里什麼也沒說。
「開始了。」龍文牧徐徐的將妖力灌入他的體內。
長孫候口中沉悶的一哼，身軀不住的顫抖起來，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
就和曾經龍文牧把妖力灌入他體內一樣，在這過程中，長孫候似乎要經歷很大的痛苦。
不過只要能夠變回去，再大的痛苦他也忍了。
臉上妖獸的特征時隱時現，氣息也跌宕不定。直到持續了一盞茶的功夫，他臉上妖獸的痕跡才徹底的消失。
龍文牧徐徐撤回自己的妖力，果然就跟他想的一樣，自己的血脈之力確實能壓制這種妖化現象。按照這麼說，以後就算遇到別的妖傀，自己也能將其救回來，心里稍稍泛著欣喜。
龍文牧撤回妖力的那一刻，長孫候肩膀一抖，龍文牧搭在他肩頭的手被猛地震開。
他用力不小，龍文牧手腕劇痛，手掌都紅了，心里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自己好心救他，他狗咬呂洞賓。
長孫候徐徐站起身，撢了撢肩膀上剛剛被龍文牧踫過地方，頗為嫌棄。
「小子，我的乾坤環還給我。」
龍文牧捂著手腕吃痛咬牙，沒好氣的從懷里掏出個乾坤環扔給他。
長孫候接過往里面查探一二，面沉如水︰「我的六塊玄石哪兒去了？」
虞大帥趕緊往屋子里縮。
「用完了。」龍文牧毫不客氣的道。
雖然早有預料，听他這麼說，長孫候還是氣不打一處來。
自己的那六塊玄石來之不易，即便是對他這種修為的人也有不少好處。早知道，就算把它拿去喂狗，也不要便宜了這臭小子。
再查探一番，發現其中的丹藥還在，愁容消散了些。
取出一枚丹藥放入嘴中，身形一晃就消失不見了。
凝聚在這片空中的威壓消失，眾人這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他走了？」雲嘉走上來問。
「不知道。」長孫候神出鬼沒，他的行蹤龍文牧感應不到，所以也沒把握。
不過按他估計，長孫候怕是沒有走遠。
他的狀態不是一次兩次就能解除的，也許以後他還會再來。
「蠻子，你怎麼跟他認識的？」虞大帥湊上來。
龍文牧一五一十的把昨天的事告訴了他，無論虞大帥還是夜闌，都听得心驚膽戰。
確定附近沒有了長孫候的氣息，眾人才開始忙碌自己的事。
吃過早飯，龍文牧又開始修煉起星雲碎來。
星雲碎和裂天拳是他如今僅會的兩部拳法法訣。
兩部法訣交替練習，也越發的熟練。
龍文牧這段日子沒有去妖墓，就只是專心的修習法訣。
果不其然，又過了兩天之後，長孫候再次出現在凌雲峰頂。
這一次來的時候，他模樣又浮現出妖化的特征。
上一次他是間隔了一天就出現了變化，這一次的間隔比上一次稍微長了一些。
龍文牧依舊找他討價還價，但是這一次長孫候卻咬死不放。
有些事過猶不及，龍文牧也沒逼得太狠，否則若是讓他翻臉不認賬，反而麻煩。
一如既往的將他妖化的癥狀解除。
見到長孫候又一次消失在院落里，龍文牧嘖嘖舌。
現在長孫候需要自己相助，就像是有條無形的鏈子鎖住了他，就是不知道這種事能持續到什麼時候。
反正龍文牧能預見到，只要自己持續這麼幫他緩解，總有一天他會徹底擺月兌這層隱患。
看樣子自己的計劃得提前一些了。
時間飛快流逝，龍文牧這些日子一直在專心練習兩套拳法。
又過了四天。
龍文牧這幾天除了吃飯睡覺，基本都在鑽研這兩部法訣，雖然稱不上出神入化，可都已經初具雛形。
院落中，龍文牧抬拳轟去，就在拳的前方，一條黑色的裂縫浮現——裂天拳。
拳力消失，他妖力包裹一塊石頭拋向空中，腳下縱邁兩步，又是一拳搗出。星星點點的光芒匯聚成一片星河，追逐著石頭而去。這股力量能夠追尋目標的軌跡，石頭在觸踫星光的同時轟然粉碎——星雲碎。
龍文牧收斂氣息，沉氣丹田。閉目良久之後，再次一絲絲將妖力從妖痕里牽引出來，這一次則是迸發出于之前截然不同的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