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笑生听完就把眉頭皺起來了︰「打賭？打什麼賭？」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風大師既然是醫術大師，這打賭自然是比試醫道。」龍文牧說得坦然自若。
他這麼平靜，但不代表旁人也如此。
雲嘉、天虎還有許忠無不愕然。
風笑生什麼來頭，青雲堡首屈一指的醫術大師，龍文牧要和他比醫術？
從認識以來，他們還從不知道龍文牧在醫術上有多高深的造詣。
倒是風笑生聞言冷笑，上上下下打量著眼前之人︰「跟老夫比醫道？」
「當然是醫道？醫理、手法、見識，醫道包含，皆可比試。」龍文牧雙手往背後一背，胸膛微微挺起。
這個從來不修邊幅的人，難得的居然有了幾分玉樹臨風的姿態。
「喂喂，龍老弟他瘋了不成？」天虎砸吧著嘴，大有種不相信的意思。
「這到底是……龍老弟他不是個莽撞之人呀，這……這……」許忠也手足無措，這種場合，他也插不上什麼手呀。
他只是知道龍文牧有些厚顏，可從來不知道他膽子這麼大。跟風笑生比醫道，他哪兒來的自信？還有听風笑生剛才話里的意思，難不成夜闌的醫術還跟龍文牧有什麼關系不成？
「小子，你真把自己當高人了？」風笑生眯著眼瞧他。
「解釋再多又有什麼用？是與不是，不試試看怎麼知道？」龍文牧毫無俱意，也分毫不退。
風笑生撫須而笑，不管龍文牧醫術如何，至少這份膽色年輕一輩之中就少有。還有他滅殺趙空石的那種殺伐果斷，這種人即便在青雲堡里應該都會有所作為。
風笑生心里暗暗嘆息，不管是他也好，夜闌也罷，在凌雲堡這種地方，實在是有些埋沒了。
「好，那就當你是那高人。若是有人要與老夫比試醫道，老夫還不敢應邀，那我也枉學這一身本事了。」
見風笑生拂袖而起，龍文牧輕輕垂首。
「風老既然應戰，總得定下個彩頭吧。」
「你說，老夫接著便是。」風笑生硬氣道。
龍文牧是不是他猜測中的高人，他無從得知，他唯一能肯定的是，夜闌背後必然有高人。
不管怎樣，龍文牧敢說出這種話，肯定有所依仗，到底是怎樣，只要比試之後就會知道。
「風老爽快，我听夜闌說，你曾要和她比試最後一場，而賭注是一枚靈妖源石和一枚固源丹，不過因為這一些事，那場沒能比成。」
「不錯。」風笑生說，抹過乾坤環，一枚源石和一枚丹藥出現在手中。
龍文牧眼里透著火熱，他要給夜闌尋找源石，一直沒有好的選擇，而這枚源石正好解了燃眉之急，更別說還有固源丹，簡直是絕配。
「之前那場沒比完，那這一場就換我來跟風老比試。只是這條件嘛，得改改。」
「你想怎樣？」
「風老既然是大師，為人當然不能小氣。我若贏了，風老除了把源石丹藥給我以外，呃……風老不如把乾坤環一並給我得了，然後嘛，再帶著你的那些門徒們在我凌雲堡小住個十年八年的。」
饒是風笑生有心理準備，在听到條件後，也被龍文牧給氣得不輕。
貪得無厭到這種地步，當世罕見。
「老夫賣藝不賣身！」風笑生吹胡子瞪眼，月兌口而出。
周圍一道道古怪的目光朝他打去。
風笑生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麼，連忙改口︰「咳咳，老夫是說，你小子贏了我，不光要老夫的東西，你還想要老夫加入你凌雲堡，你妄想。」
龍文牧聳肩︰「我沒這麼說呀，我只是說讓風老你在此暫住一陣，又沒讓你加入凌雲堡。」
「小住個十年八年，那跟加入凌雲堡有什麼差別？」
「這麼說風老是沒信心能贏我？那我之前說的就此作罷了，這場不比也罷。」龍文牧興致全無的擺擺手，語氣里還透著股鄙夷的味道。
風笑生老臉通紅，他擅長的是醫術，又不擅長耍嘴皮子，嘴皮子肯定是沒龍文牧利索。被他激將，有點惱羞成怒。
青木從旁上來︰「師傅，你冷靜一點。」
「冷靜？那小子說我贏不了他，我能冷靜嗎？」
開玩笑，他被人尊敬這麼多年，今天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臭小子鄙視。他心性再大度，這老臉也掛不住。
見他這麼倔，青木就知道要糟。他這脾氣犯起來，就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好，小子，比就比，你當老夫怕你不成？」風笑生狠拍大腿，「不過先說好，你若輸了，那丫頭得拜我為師。至于你嘛，老夫讓你干什麼就得干什麼，你以後就得听從老夫的號令。老夫就是讓你上刀山下火海你都不得皺一下眉。」
龍文牧哂笑︰「好說，如果風老贏了，我听你號令就是。不過嘛，夜闌拜師之事，她拜不拜師那是她自己的意思，我左右不了。我只能說，你如果贏了我，我不阻攔她的決定。」
「好，就這麼說定了。」風笑生心一橫，臉一拉，下定決心要讓這小子知道天高地厚。
龍文牧朝著某間角落的空屋子，擺出請的姿勢︰「風大師，請吧。」
風笑生揮動袖袍，大步走去。
他跟夜闌比試的時候，只是一問一答，但是龍文牧與他的比試，卻揚言要比試醫道所包含的全部內容，當然不會再是那種簡單的比試方法。
一問一答，只是前輩考驗後輩的一種方式，但是如今，確實真刀真槍的比拼，風笑生也不會對龍文牧留手。
如果龍文牧真是夜闌背後的高人，那麼這場比試就是兩人畢生所學的較量。
龍文牧和風笑生兩人一前一後入屋，青木和夜闌彼此對視後也跟上。
就在四人入屋之後，木屋的門轟然關攏。
天虎等人本想進去圍觀，可都被攔在了門外。
「這算怎麼回事呀？」天虎茫然的問。
「他們比試，怕是不想被人打擾。」許忠思索著道。
雲嘉憂心忡忡，總覺得今日發生了太多的事。
先是趙空石之死，再是風笑生親自臨門，而現在，龍文牧居然主動和風笑生比試醫術。
從認識龍文牧到現在，除了龍文牧曾拿出來過一些療傷藥之外，雲嘉從不知道他本身還會醫術。
望著那扇緊閉的門扉，天虎撓著腦門︰「你們說，他懂醫術嗎？怎麼認識以來，我從沒有听人說過？」
許忠也盯著那扇門︰「上次你受傷時候他曾拿藥出來，就不知道那是不是他自己調配的。但願他真懂些醫術吧。」
光是夜闌的傳聞就已經夠讓他們震驚的了，如今龍文牧這個舉動卻更讓人驚駭和費解。
雲嘉扭過頭看向虞大帥︰「你和龍文牧認識，你知不知道些什麼？」
虞大帥一直充當看客，听見雲嘉的聲音才回過神，有些不確定的說︰「龍蠻子，好像會那麼一點點吧。」
「一點點是多少？」
虞大帥努力回想︰「也許比普通醫師強那麼一點。」
要問他，他哪知道。他最多就知道龍文牧在虞家煉過藥，至于醫術到什麼地步，他也說不清楚。
眾人心沉入谷底，比普通醫師強一點？這算什麼。
「還有，夜闌的醫術好像是他教的。」虞大帥又補充了一句。
雲嘉三人面面相覷，剛剛沉下去的心又陡然飛升上來。
夜闌的傳聞最近滿天飛，她的醫術是跟龍文牧學的？那龍文牧的醫術又該到什麼地步？難不成他真能和風笑生叫板？
雲嘉目光復雜的看著那扇緊閉的門扉。
從與龍文牧相遇開始她就感覺到龍文牧不簡單，也知道他隱瞞著了很多東西。明明都相處了這麼久了，可她從沒有真正看透過他。
他這一次和風笑生比試較量，特地加了條件讓風笑生留在凌雲堡。
他這是為了凌雲堡才這麼做的嗎？
平時他總表現出對這里沒多少歸屬感，可他所做之事，又關乎到凌雲堡的未來。
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雲嘉心里不自覺的想著，嘴角輕輕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雙手在袖子下輕輕虛握，感覺到心跳都在加快。
龍文牧是唯一一個她無論如何都想要招進凌雲堡的人，也許這也是她迄今為止，所做的最正確的一個選擇。
眾人等待之中，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龍文牧的小院之前，已經圍滿了凌雲堡的弟子。
這則消息也早在凌雲堡里傳開了，而且是如驚雷般震撼著每個人的心神。
傳言凌雲堡之中，有人在和風笑生比拼醫術，而且是下了重彩，甚至風笑生一旦敗了，就得和他的門徒全部留在凌雲堡當中。
這則消息不光是驚動了凌雲堡里的所有人，甚至不脛而走，連青雲堡那邊都已經有人听說了。
不過介于凌雲堡規矩森嚴，再加上雲嘉親自坐鎮，幾乎沒有人敢強行闖進來。
這場比試是在木屋之中，誰也不知道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本以為會很快結束，但誰也料不到，整整三日都不見那兩人出來。
三天時間里，唯有夜闌出來尋過食物。以及青木出來，帶過很多的藥材進去。
自從兩人比試開始一天之後，在這座小院里，就彌漫著濃郁的藥香。藥香越來越濃郁，久久不散。
院落里，雲嘉還有天虎等人，再加上虞大帥都在靜靜等待。
連續等了三天，每個人心里都跟貓抓似的難受。
龍文牧輸了，他就得听從風笑生的號令，而風笑生輸了，就得留在凌雲堡。
這場比試對凌雲堡而言關系甚大。
「他們都進去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不見出來？」天虎壓低聲音問。
許忠連連搖頭︰「不見出來，便是未分勝負，以前你我對龍老弟可都看錯了。」
天虎齜著牙，笑紋從心底里洋溢出來。他最開始只是覺得龍文牧這人還不錯，也是到現在才知道他手段這麼厲害。跟那個風笑生平分秋色，這他娘的真是有夠奇了。
天虎琢磨著，等他出來，非得給他灌醉了，把他肚子里掖著藏著的那些東西都給抖出來。
雲嘉這三天都沒離去，大多數時候關注木屋里的動靜，偶爾也會抬頭望向天空。
此刻在遙遠的天際上，隱約能看到幾道盤膝而坐的身影。
這幾道身影是從兩人比試開始差不多一天之後到來的，這段時間始終徘徊在凌雲峰上空。
人雖在此，但如果不仔細去看，基本不會有人察覺到他們，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般。
根本不用問，這些人都是來自青雲堡的強者。
凌雲峰是雲嘉的地盤，雲嘉乃雲軒國公主，一般人是不敢闖進來的。哪怕是在空中，也算是闖進了凌雲堡的地盤之內。
在青雲堡里，至少地妖師以下的人基本沒有這個膽量。
雲嘉在那些人身上逐一看過，以她的修為，感應不出那些人的實力深淺。
看過所有人，最後目光落在角落一道白衣飄飄的倩影身上。
雲嘉朝她看去，而那身影也恰巧把目光投來，兩人的目光交錯了瞬間，沾之即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