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有點小失落，他拽了拽北慕寒的衣袖，問。
「你還是個小朋友的時候也這麼厲害嗎？比我厲害很多嗎？」
他一句話把北慕寒的記憶拉回到很久之前。
北慕寒看著他拉著自己衣服的小肉手，捏了捏，手感意外的好。
北慕寒︰「像你這樣厲害的小朋友很難見的，我小時候一點都不厲害，經常被人打。」
星星︰「？！」
星星一下子就爬了起來，很生氣。
星星︰「誰欺負你？我們去殺他們！！！」
北慕寒見他還挺維護自己，微微一笑。
「早就殺了，那些人我怎麼可能留著活到現在。」
星星听到這話才又重新坐下，松了口氣。
接著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定定看了北慕寒一會兒，然後小聲說。
「我以前見過你。」
北慕寒怔了一下，「什麼時候？」
「不記得了，很久很久以前，不是和顧炎舅舅一起。」
一個小屁孩，總共才活了三年，很久能有多久？
北慕寒覺得好笑，就問他。
「那你說說看，我當時和誰在一起？做什麼？」
「你在殺人，殺很多很多人！身上很多很多血，可嚇人了！」
「……」
北慕寒眉頭緊皺，眼中閃過一抹疑惑。
他說的到底是什麼時候？
近三年來，北慕寒都沒怎麼大開殺戒過。
人肯定是殺過的，可身上有很多血這種事，真的是太多年沒發生過了。
而且這幾年他見墨白的次數也屈指可數，在見到星星和九兒在一起之前，他確定自己從未見過星星和墨白在一起，完全不知道他們兩個的關系。
難道是這個小東西在說謊？
不對，他沒理由說這種謊。
北慕寒坐起身，把星星拉到懷里。
「那你還記得其他細節嗎？例如，當時是在哪里見到的我？」
星星認真想了想，然後搖頭。
「不記得了，我太小啦！而且那個時候太久了！我只記得……記得地都裂開了，有好多神獸在天上飛。」
北慕寒的血液在一瞬間似乎凝固住了，心跳也停跳了半拍。
他沒幾只神獸，也沒什麼機會把它們都放出來。
見到很多神獸，殺了很多的人，衣服上有很多的血。
星星說的這些細節，就像是一副被撕碎的畫，一點一點拼湊在一起，最後在北慕寒腦海里鋪成了原本的畫面。
他指的難道是……
是神魔大戰後自己出關，發現九兒已死，回來找神族算賬的那次？
那次他不光把神獸都放了出來，還放出很多傀儡。
神族以前的都城叫蒼穹，但不是現在的這個蒼穹。
如今的蒼穹是以前魔族的地盤，叫洪荒。
神族之所以搬來這里，一方面是因為長久以來對魔族強大的向往，所以在戰勝後，有了一種稱王稱霸的心態，佔領了魔族的帝都。
而另一方面，是因為洪荒已經毀了。整座城鎮被北慕寒化成了灰燼。
北慕寒喉嚨滾動，他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但他不敢確認。
不敢。
北慕寒這輩子不敢做的事情沒有幾件，眼下，他竟對著一個三歲孩子生出了這種膽怯的想法。
星星眼睜睜地看到北慕寒的眼圈迅速變紅，被嚇到不敢動了。
他說錯什麼了嗎？
他把人欺負哭了？
他這麼厲害的嗎？
北慕寒看著星星懵懂的表情，努力平復情緒。
星星第一次見他這種反應，不敢說話，又心急。
他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或者做錯什麼。所以也就不知道要怎麼哄北慕寒開心。
北慕寒目不轉楮地看他，過了半晌，才又出聲。
「你今年幾歲？」
「三歲了！」
「那你剛剛說的見到我的時候，是在三年前？」
「嗯，很多個三年前！」
「墨白是你什麼人？」
「舅舅！」
「那你知道你爹是誰嗎？」
「……」
星星眼神一下子就慌了，不敢和北慕寒對視，視線一點一點往旁邊挪。
北慕寒看他這反應，一下就笑了。
看來是知道啊。
星星不看北慕寒，就以為他發現不了自己的心虛。
星星︰「小白說我爹死了，我沒有爹。是小白說的哦！」
「好，知道了，小白。」
北慕寒點點頭，沒再追問什麼。
他只是闔上雙眸，把人抱緊。就好像只要他一不留神，這人就又會丟了一樣。
星星舒舒服服躺在他懷里，甚至還往他衣服里蹭了蹭。
星星一直覺得北慕寒的衣服好好看，他還記得北慕寒有一次穿了一身紅色的衣服，把他羨慕壞啦！
星星抓著北慕寒的衣服，還惦記著那身好看的衣服，眼皮一點點變得沉重，最後不知不覺睡著了。
北慕寒垂頭看著他，那股異樣的情緒順著血脈涌遍他的全身。
他真的沒懷疑過。
他為什麼沒懷疑過？
他一直覺得，如果九兒走了，那她一定是會把兒子留給保護的。結果……卻是留給了墨白嗎？
心里有一些失落，但是很快，就被那些開心復雜激動的情緒給擠壓了下去。
北慕寒緩緩起身，抱著小人，拿著他們在街上買的風箏，慢步回去。
他們出來的時候是掩人耳目的，但回去的時候，北慕寒卻是正大光明從正門走的。
北慕寒所經之路，跪倒一片。
眾人不敢抬頭看他，只能在他走遠之後，偷偷瞄一眼他的背影。
然後發現，他似乎是抱著一個小孩子。
那孩子是誰？宮里可沒有這麼小的孩子。
眾人面面相覷，滿月復狐疑。
北慕寒沒直接回自己的寢宮，而是改了個方向，朝宮里最偏僻的地腳走去，最後停在了一扇被秘術封印住的大門前。
北慕寒盯著門上的鐵索和符文看了好久，目光陰沉，充滿殺氣。
星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是等他醒來的時候，就發現他們好像已經回宮了。
他揉了揉眼楮，睡眼惺忪的看著眼前那扇奇怪的大門，女乃聲女乃氣問道。
「這是什麼地方？」
北慕寒見他醒了，眼中陰霾散去，親了親他的額頭。
星星被親的懵了一下，然後臉紅了，看著他笑。
北慕寒解開門上的封印，推開那扇已經很多年沒有打開過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