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血液流下來的感覺,讓顧婉凝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怔了片刻,才後知後覺伸手去觸模臉頰。
指尖上鮮紅的血跡,讓她的雙眼也暈染上一層血色。
她猛地抬眸看向身前的野種,周身迸發而出的一股熱氣,如爆炸一般,將毫無防備的星星炸飛。
迎面撲來的熱氣灼燒得皮膚很痛,星星「哇」的一聲,小小身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
他眼看著就要撞到了牆上,一抹身影卻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將他接住。
北慕寒抱著他穩穩落地,垂眸看他被熱氣灼傷的小臉,心中一痛。
他厲色看向顧婉凝,還未來得及出手,就見顧炎已經沖到了顧婉凝身前。
顧炎攔住想追擊殺死星星的人,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一腳踹在她的膝上。
顧婉凝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向來溫和待人,總是對著她笑的太子哥哥會對她出手。
手腕被折斷的微弱聲音被顧婉凝的尖叫聲掩蓋,她身子失去平衡,雙膝跪地,听見顧炎冷漠的聲音。
「再胡鬧下去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顧婉凝臉色慘白,她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眸,看向顧炎。
「……太子哥哥?」
她看著眼前的男子,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像從未了解過他一般。
「滾!」
顧炎冷聲罵道。
「馬上安排行程回九州!我不想再在這兒看見你!」
顧炎拽過她的衣領,將人從地上拖起,扔到了屋外。
北慕寒站在牆邊,一言不發看他,直到他轉身回來,才嗤鼻一笑。
顧炎對上他的視線,有點心虛地轉了下頭。再重新看過去的時候,低聲道。
「最後一次,下次我絕不出手。」
剛剛若不是他趕在北慕寒之前動手,顧婉凝此刻早已沒命了。
顧炎皺眉看向星星被熱氣燙傷的小臉,心疼地走過去,想抱抱他,卻被北慕寒拒絕了。
北慕寒垂眸看向懷里的小家伙。
他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服,因為傷痛,小臉緊皺著,眼淚在眼圈里不停打轉,卻倔強的不肯落下。
星星很生氣,他用力咬著牙,看著北慕寒,說。
「我要殺了她。」
「嗯,殺她。」
北慕寒點了下頭,然後低聲道。
「可以哭,我不笑你。」
星星身子微微一顫,目不轉楮地看他。
小嘴癟了癟,眼淚就隨著眨眼的動作掉了下來。
小孩子,最經不住的就是大人的安慰。
星星平日里是很怕北慕寒的,因為知道自己打不過他,他又常常冷著一張臉,不怎麼說話,看著就很可怕的樣子。
可是現在,他熟悉的氣息將星星團團包住,溫柔繾綣的一句話,就把小孩子心里的委屈全給勾了出來。
顧婉凝剛剛用的是火系加水系的技能,高溫度水蒸氣直接撲到臉上,小孩子幼女敕的皮膚根本抵御不住。
星星想趴在北慕寒肩上,可是小臉剛剛踫到他的衣服,就痛到不敢呼吸。
北慕寒看著他的反應,心情煩躁。
他厲色看向顧炎。
「去鬼街把陸晨叫回來。」
北寅去找簫九兒了,若是讓她看見這小家伙傷成這樣……
北慕寒皺了下眉,有點慌了。
是他沒保護好這小家伙,肯定推不掉責任。
眼下當務之急,是先給星星止痛療傷。
顧炎也意識到這一點,趕緊去在鬼街找賣破爛的陸晨了。
他隱約覺得顧婉凝這一趟可能回不去九州了。
出了這種事,別說是簫九兒不會放過她,就連北慕寒和北寅都不會罷手。
北慕寒愛屋及烏,北寅現在簡直要寶貝死這個小徒弟了。
嘖……
顧炎嘆了口氣。
身為皇兄,他能做得都做了,剩下的就看顧婉凝的造化了。
*
顧婉凝一路上忍著疼痛回到宮里,找來太醫將斷掉的手腕接好後,就一直沉著臉坐在床上不說話。
九州公主在北陵受了重傷,這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皇帝耳朵里。
蘇修平忙里抽空的趕過來,不安問道。
「怎麼回事?」
顧婉凝抬眸看他,想了想,說。
「把外面三人的通緝令撤了,換上新的。」
「新的?」
「沒錯。賤民簫九兒,故意傷害九州公主,全城緝拿。抓到人後,立即處死。」
她語氣平靜的把話說完,蘇修平听後卻是倒吸一口氣。
又是簫九兒?!
她竟然連九州公主都敢得罪?!
蘇修平回想起那次在天牢,簫九兒當著他面說的那些話。
他震驚了一下後又覺得簫九兒將顧婉凝打傷這件事,好像也挺正常的,因為這確實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早就想處死簫九兒,卻因為北慕寒的原因無法得手的蘇修平很快答應了,派人去貼發通緝令。
這樣一來,哪怕北慕寒追究起來,他也可以說是九州公主的意思,與自己無關。
蘇修平在顧婉凝這兒呆了一會兒後就走了。
簫九兒的通緝令很快貼滿了全京城,身處教坊司的她全然不知,只是在計劃如何找顧婉凝復仇。
敢拆她的家,很好。
她不拆了她的骨頭,這波就算輸!
簫九兒心不在焉地喝了杯酒,抬頭看向對面那個撫琴的小哥哥,微微眯了下眼楮。
那人穿了身淺紫色的衣裳,五官平平無奇,很普通。
她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起身走到他面前,勾起他的下巴,細細打量。
男人眼神一瞬間有些慌亂,低聲問道。
「姑娘可是在嫌棄我琴藝不精,生氣了?」
簫九兒笑了笑,搖頭。
「我這種五音不全的人,對音樂可沒那麼大的追求,你彈得挺好,不對,是非常好。」
「那姑娘這是……」
他話沒說完,就見簫九兒低下頭來。
她伏在他耳邊,小聲開口。
「易容的不錯啊,不知道你這張臉皮下面,會是怎樣的一張臉?」
男子身子微僵。
「我不知道姑娘在說些什麼。」
「那你今晚陪我,我讓你知道。」
簫九兒松開他,又坐了回去,繼續喝酒。
她起初只是懷疑,不過剛才近距離看過後就很確定了。
易容扮成小倌,呆在教坊司這種地方,這男人絕對有點意思。
簫九兒把其他人都趕走,最後屋內只剩下他們兩個。
她雙手托腮看他,笑盈盈地問。
「小哥哥,哪個組織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