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慕寒听了這話，坐到凳子上半晌沒出聲。
北寅目不轉楮地看著他，忍不住又問︰「你說那小東西會不會……」
「會不會什麼。」
北慕寒垂下眼簾，遮住眼中情緒，抬手給自己倒了杯涼茶。
原本躁動的心也逐漸趨于平靜，甚至因為這個話題開始煩躁。
「會不會是墨白的私生子？」
北寅模了模下巴，越想越覺得這可能性很大。
「那小子天賦不凡，墨白甚至還舍得把螣蛇給他。他現在養在簫九兒身邊，萬一簫九兒真是咱們要找的人，那你豈不是吃虧了？」
北慕寒喝茶的動作一頓，「我吃什麼虧？」
「星星有多討厭你你難道感覺不出來？到時候墨白一回來，他小子在中間一牽線，人家一家三口樂呵呵，還有你什麼事啊？」
北寅擔心地看北慕寒，提議。
「你要不要試著討好一下那小子？實在不行就把他記憶改了，讓他喊你爹算了。」
「啪——」的一聲，北慕寒把茶杯摔到了桌子上。
他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看北寅，問。「你一晚上沒睡想的就是這個？」
「我這不是替你擔心嗎？九兒若是記憶全失，你還有什麼勝算啊？」
北寅句句話都像是刀子，直往北慕寒的心窩子上戳。
他嫌棄地上下打量北慕寒，實事求是。
「你除了一張臉能看以外，其他全是缺點。」
北寅身子微微一歪，躲過北慕寒扔過來的杯子，繼續道。
「嘴沒有墨白甜，性格也不好，你說你拿什麼跟人家爭？」
北慕寒起身，微微眯了下眼，朝北寅走去。
北寅見他像是要動手的架勢，趕緊往後退了兩步。
「從小到大就這德性，一言不合就動手，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三個數，你要是不滾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北慕寒活動了一下手腕，認真警告。北寅听後沒等到仨數，瞬間就跑了，只不過跑之前還扔下一句話——
「你自己好好想想，別找了這麼多年，幫別人找了個老婆。」
北慕寒一掌打空，寒冰直接將牆打穿，留下一個大洞。
他氣得閉了閉眼，坐回到桌邊，困意全無，腦袋里不受控制地回響著北寅那幾句難听的話。
墨白生性浪蕩，哪怕真搞出個孩子來也不會有人覺得太過驚訝。
孩子……
北慕寒雙拳緊握，眼中一片猩紅。
他獨坐了很久，瞥了眼外面的天色，想起簫九兒困得難受的樣子，壓下去她家找她的念頭，到書房看書靜心。
日上三竿，顧炎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大覺，起床後在院子里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後就想去找北慕寒。
結果剛走到北慕寒的院子里，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殺氣從書房傳來。
他停下腳步，眉頭緊皺的盯著那個方向。
書房里安安靜靜，沒有任何打斗的聲音。他也只感覺到了北慕寒一個人的靈壓。
所以也就是說……
北爺又犯病了。
北慕寒時不時地就會心情不好，顧炎也不知道他年紀輕輕的哪來那麼多煩心事。
這種時候誰出現在他面前誰就要倒霉，所以顧炎非常痛快地跑了，去找蘇漾玩。
蘇漾收到他的暗號，從府中出來。二人匯合後，非常默契地朝飯館走去。
「你這一臉劫後逃生的表情是怎麼回事？」蘇漾看了看顧炎的臉色，好奇問道。
「嗐，你不知道，北爺今天心情不好，嚇得我也沒敢去他面前晃悠，直接跑出來了。」
「他心情不好？他今早剛發了一大通脾氣，滿朝文武被他嚇得癱了一地，就這還沒消氣？」
顧炎聞到了八卦的味道，趕緊追問是怎麼回事。
蘇漾也沒藏著掖著，把早上宮里發生的事兒跟他說了一遍。
「現在這京城如果說誰最紅，簫九兒可謂是當之無愧。」蘇漾心情復雜的感慨。「如果我沒猜錯，簫府的門檻現在說不定都快被踩平了。」
「嗯？為什麼？」顧炎沒反應過來，疑惑問道。
「因為簫九兒還未訂親。」蘇漾挑眉一笑，有點幸災樂禍。「也不知北爺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北慕寒有意保簫九兒，這可是自從他來北陵之後，頭一次如此清晰明確的表明自己的立場。
國師要保簫家人，在很多老糊涂眼里也就是國師要與簫家聯手的意思。
如此一來，簫九兒也就從人人避之的妖女成了搶手的香餑餑。
二人邊走邊聊，在路經賈府的時候，不由得一愣。
因為賈府門前格外熱鬧，門外的幾輛馬車都讓蘇漾覺得眼熟。定眼一瞧，不正是朝中某些大臣家的嗎？
蘇漾怔了片刻，輕笑出聲。
「這幾位倒是腦子清醒，知道找賈老爺比找簫將軍更有用處。」
「我記得賈老爺不是曾說過，他已經給小九兒安排了門婚事嗎？」顧炎看向蘇漾，一臉擔心。「北爺不會一怒之下把賈府滅了吧？」
「不至于。」蘇漾笑著搖頭。「賈莊那麼聰明，只要看出北爺的心思，定會把此事安排得明明白白。」
兩人說笑間，一架馬車突然從他們面前急速而過。
灰塵四揚，顧炎咳嗽了幾聲，目光追隨過去，表情不大對勁的說。
「我怎麼覺得那馬夫有點眼熟？」
蘇漾順勢看去，「嗯」了一聲，說出一個名字。
「簫逸。」
那駕車的不是別人，正是簫九兒身邊的簫逸。
雖然他頭上戴了頂大大的帽子，遮住了那對惹人注目的耳朵。可他身上的靈壓騙不了人，更何況……
蘇漾剛剛已經從車窗里看到星星啃肘子的畫面了。
「他們這是要干嘛去？」顧炎倒吸口氣。「這是奔著出城的方向去的吧？小九兒難道要跑路？」
「你跟上去瞧瞧。」蘇漾嘆了口氣。「簫家指不定安排了多少殺手暗中盯著她呢，這個時候出城，這丫頭的膽子是真大。」
「那你回頭跟北爺說一聲，就說我這兩日不回去了！」
顧炎說完，跑到賈府門口就牽了匹馬，追著簫九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