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炎平緩了一下呼吸，又吐了一口毒血後，表情復雜的看北慕寒。
北慕寒給自己倒了杯茶，側臉映在燭光中，透出不近人情的冷漠。
顧炎忽然想起自己初見北慕寒時的場景。那時的他驚為天人，納悶怎麼會有這般超凡月兌俗之人。
而現在，他們面對面坐在一起，一個渾身狼狽，一個卻仿若沒經歷過任何波瀾，瀟灑出塵。
巨大的差異讓顧炎心累，也讓他一直不太靈光的腦子格外清醒。
他抿了下干燥的唇，猶豫了一會兒後小聲開口。
「看在我快命喪黃泉的份兒上，能不能問個問題？」
「往常不讓你說的時候也也沒見你少說一句。」
「也對。」顧炎點點頭，問︰「簫九兒是誰？」
北慕寒喝茶的動作一頓，抬眸看他，听他又說。
「你之前曾說過，你已殺死了幾十個和簫九兒一樣的傀儡。那麼，她究竟是誰的傀儡？」
顧炎之前就曾有過疑問，但那會兒並沒有像今晚這樣，有如此這般想知道真相的強烈欲|望。
他十分肯定，北慕寒今晚曾有一瞬間是真想要殺死簫九兒的。可到最後，這位爺竟然心軟了……
這是顧炎第一次見到竟有敵人能活著從北慕寒手里活命，因此他好奇心爆棚。
「鍥而不舍的派出幾十個外貌一模一樣的傀儡追殺你，說明本尊還活在世上，且對你而言是有一定意義的。」
顧炎目不轉楮地看著北慕寒，認真分析。
「長相漂亮，實力高強，能讓你在意的女子，到底和你是什麼關系？」
北慕寒玩弄著手中玉杯，嘴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笑意。
「那依你看，她是我什麼人？」
顧炎沉默了片刻，接著挪了挪，坐到北慕寒身邊，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北慕寒被他的舉動弄得眉頭一皺，斜睨他一眼，問︰「你這是做什麼？」
顧炎臉上的笑容油膩虛偽，他無視北慕寒的嫌棄，一邊忍著體內劇毒帶來的疼痛，一邊厚著臉皮抱住北慕寒的胳膊，喚道︰「兄長。」
北慕寒︰「？」
北慕寒下意識看了下他的腦袋，懷疑他是不是被簫九兒毒傻了。
「我猜那位傀儡的本尊，定是你的妹妹吧？沒想到啊，兄長你竟然還是個妹控。那什麼，妹妹今年多大了？家里給訂了婚事嗎？你看我……」
「我看你不如死了算了。」
北慕寒接下他的話茬，用力甩開他的手，覺得這人壓根就是個傻子。
神他媽妹妹，腦子里但凡有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想不出這種智障答案。
他當初到底是怎麼看上這貨的？竟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材？
北慕寒無比後悔自己當初所做的決定，而顧炎在听到他的話後，則是愣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又問——
「不是妹妹，那難不成……是姐姐？姐姐的話也沒關系，我不在意長我幾歲！」
「我在意。」
北慕寒拂袖站起，不想和他呆在同一個屋子里。
「少打她的主意，不然我將你剁碎了喂魚。」
他說完轉身離開，去了隔壁書房。顧炎望著他的背影發呆，沒跟上去。
不是妹妹也不是姐姐，那還能是什麼？
顧炎滿臉疑問，腦子里閃過另外一個答案，讓他身子瞬間緊繃，隨後又緩緩松懈。
「不可能不可能。」
顧炎連連搖頭，自我否認。
「像他那種不近的暴躁神仙，說他喜歡男人都更有說服力一些。」
顧炎認識北慕寒也有好些年了，卻從未見他和哪個女人近距離接觸過。
這人討厭女人到什麼份兒了呢，就是偌大的府邸，竟連一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簡直比寺廟里的和尚還要清心寡欲！
蘇漾之前曾說，北慕寒來北陵王朝是因為在找一個人，是他喜歡的人。
可顧炎卻對這話卻持懷疑態度，覺得北慕寒這麼堅持不懈更像是在找自己的死敵。
因為他實在想不出北慕寒喜歡一個人會是什麼樣，更想象不出竟然有人會拒絕北慕寒的愛慕，滿世界去躲避北慕寒的追逐。
顧炎坐在房間發呆，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推開，北寅帶著一身寒氣從屋外進來。
顧炎抬頭看去，和他身後的男人對上了視線。
那男人是個生面孔，三十歲左右的樣子，一臉胡子，看起來有點邋遢。
不過能讓北寅親自去請的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輩。更何況是來救自己性命的，顧炎更不敢輕視。
所以他快速將對方打量了一番後，站了起來，然後疼得表情扭曲，「嘶」的倒吸一口涼氣。
「喏，就是他。」北寅側過身子，努了努顧炎的方向。「瞧他這要死不活的樣子，我估模著熬不過今晚。」
「呸！虎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子長命百歲！」
顧炎不服氣的罵道，可卻不爭氣的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兩腿一軟跌坐回了椅子上。
陸晨見他的反應，連忙上前檢查他的狀況。片刻過後，眉頭緊皺。
「看您這要了命的表情，我怕是真要熬不過今晚？」
顧炎心中一涼，小聲問道。
北寅站在一旁被他逗笑，安撫︰「放心吧，要是連這位都救不了你，那這世上沒第二個能救你的人了。」
「胡說！簫九兒手里一定有解藥！要不還是把她抓過來？」
「你確定？」北寅挑眉，並不覺得這是個好的提議。
簫九兒今晚的舉動他在天上可是看的一清二楚，那丫頭在對顧炎動手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死在這里的打算。
如果現在把她抓回來，先不提會不會惹惱隔壁那位，恐怕簫九兒見顧炎還沒斷氣，都會被氣得上頭，一刀子抹了他喉嚨，幫他死得徹底一點。
「我不太確定。」
顧炎也想到了簫九兒不要命的樣子，嘆了口氣，搖頭感慨。
「怎麼一個兩個都是瘋批？跟你家主子似的。」
北寅听了這話並未反駁，心說不像才怪呢。
這次的傀儡做得如此成功，將那位大人的性情都模仿得入木三分。
沒想到神族現在竟有傀術這麼厲害的人，如果不是知道真相，那麼說這傀儡是北慕寒做的，他都不會有任何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