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真人秀

見陳部長主動提了出來,李山連忙說道︰「陳部長,我是想到你這里來,不知你們這里現在還缺人嗎?」

「缺,當然缺,我們現在最缺少的是像你這樣有過硬技術的人才,只要你們單位放人,我們這里隨時歡迎。」

從陳部長辦公室出來,李山心里就有了底了,接下來便是如何從66車間月兌身的問題。

按照那個豬頭的行事風格,以及他對自己的態度來看,這個老小子決不會讓自己就這麼輕易離開的。上次小林子就因為調動的事跟他鬧的很僵,以至于憤而辭職,所以必須要想個穩妥的辦法才行。

李山首先想到的便是托人找關系。這不僅需要能夠跟人家說得上話的人,而且還要有一定能量才行。

想來想去,李山自認為自己並沒有這方面的人脈,而父母認識的那個嚴廠長,當時自己進廠就是托他給辦的保管員的崗位,但那個豬頭似乎並不怎麼買他的賬,畢竟嚴廠長已經退休了,說話不像以前那麼管用了。所以,盡管自己到車間報到的時候是拿著保管員的調令,但人家依然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崗位給換了。

這條跟既然走不通,那就只有另尋他法了。

接下來的幾天里,李山心中一直苦苦地琢磨著這事。

造出個工傷也許是個好辦法。萬般無奈之下的李山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個這樣的想法。

以前廠里有些職工在單位受了傷,為了安撫這些員工,廠里就給了他們一定的補償,但由于這些補償條件與受傷員工的期望值相差較大,由此而產生了一系列的矛盾。于是這些人就糾集了一些親朋好友,打著橫幅,喊著口號,將廠門口的主干道給堵上,希望造成一定的社會影響,借此給廠里施加壓力,至于效果如何暫且不說,而廠里也確實也感到了壓力。

就目前而言,自己也只能走這個路子了。這樣才能有跟他們談條件的本錢,那自己離開66車間也不是夢,而這個本錢也只有靠一些非正常的手段來獲取了。

自己也需要這麼做嗎?

心中反復考慮著這件事的可行性,即有弊,也有利。弊端就是自己要受點皮肉之苦了,但這個傷還要把握的恰到好處,傷太輕了,不至于引起別人的重視,傷太重了,那自己會受不小的苦頭,所以要不輕不重,這之間的分寸確實難以把握。

至于有利的一面就是自己可以離開這個單位了,自己目前還不能像小林子那樣,十分瀟灑地說出老子不干了這樣的豪言壯語。人家可是有本錢說出這番話的,而自己現在要做的,則是要在廠里繼續潛蹤躡跡,以便將來徐圖進取。

思來想去,李山覺得自己完全能夠承受的住這件事所帶來的負面影響。

主意已定,接下來的幾天里,跟其他幾次行動一樣,李山也是先謀後動,開始著手籌劃如何制造工傷的具體方案。

李山的工作就是發動機裝配,裝配完全是手工操作,一般情況下不會出現什麼工傷事故的。

經過觀察發現,發動機裝配架應該是可以利用的。國內的發動機裝配一般情況下是在裝配架上完成的,而這個裝配架至少有兩米高,要想制造工傷也只能從這方面想辦法了。

自從車間成立以來,還從未有人從上面摔下來過,看來自己要開這個先河了,也將會在廠里面出名了。

李山有些自嘲地想著,進而琢磨著這個方案的可行性。

要從兩米高的地方摔下來,地面可是水磨水的,其堅硬的程度可想而知。自己又不是什麼專業替身演員,真要是從那上面掉下來,還要裝作非常偶然的樣子,真是難以把控,搞不好會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這並不是自己想要的。

要是從裝配架上的台階上跌落,不用太高,只要有一兩個台階的高度即可,這樣自己順勢倒在地上,並裝作昏迷不醒的樣子,之後一直就說頭暈。按照目前醫學上的技術水平,根本查不出頭暈的根本原因,那自己的目的就算是達到了,接下來就有了可以跟他們討價還價的條件了。

為了獲得這個條件,只能出此下策,這讓李山切身感受到普通老百姓的無奈。

要想偽裝成工傷的樣子,其實質就是要在眾人面前來一場真人秀表演。

為了達到理想的逼真效果,李山還專門在一個無人處,找了一個差不多高度的台階進行著嘗試,如果不進行事先演練一番,真把自己給摔暈了那就鬧出笑話了,當然也不能看著太假了。

裝配架的那兩級台階也有三四十厘米高,別小看這三四十厘米,一般人要是不小心從這上面摔下來,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好在李山本身也有些身手,幾次動作做下來,讓他越來越有感覺了。

經過反復嘗試,不斷總結經驗,李山覺得不能就這麼直挺挺地倒下去,這樣摔在地上會摔得很重,後果也難以預料,這是最危險的!而自己完全可以軟綿綿地倒下去,然後靠著台階上的扶手滑落到地面上,這樣一來,即能達到良好的「演出」效果,也能保證自身不會因此受到傷害。

按照這個方法,又試了幾次,自我感覺效果不錯。

如此一來,李山覺得行動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這天下午,是李山決定采取行動的日子。

他端著茶杯,看著來回忙碌著的工友,平靜的表面背後,內心卻是異常的復雜。

再過一會自己即將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了,不知道這樣做是不是真的有必要?

李山再一次權衡著其中利弊的關系,要想擺月兌目前的困境,現在的這個法子是目前自己能夠想到的唯一可行的了。

不能再猶豫了,李山決心已定。他輕輕地放下茶杯,然後站起身毅然決然地向裝配架走去,感覺到自己走過去的每一步,都顯得那麼淒涼,又有些悲壯。

「李山,朱主任讓你到他辦公室去一趟。」這時,工段的計劃員對著李山說道。

「找我?他說有什麼事嗎?」已踏上裝配架台階的李山腳步一緩,有些詫異地看著計劃員道。

「我也不清楚,你去了就知道了。」計劃員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看著李山的眼神也有些閃爍,這讓李山有些納悶。

這個計劃員肯定知道了點什麼,也好,自己一會見到那個豬頭一切就都明白了。

想到這里,李山轉身向二樓主任辦公室走去。

上一次進到主任辦公室,還是因為在夜市上發生的那事,為此,自己還背了一個處分,以至于影響到了這次的漲工資。

自己跟這個豬頭並沒有什麼交情,這次讓自己過去,他肯定不是請自己喝茶,八成沒什麼好事。

是什麼事呢?難道那個家伙要親口通知自己這次沒有漲工資的原因嗎?看著不像,況且工長都已經告訴自己了,那次應當算是正式通知了。

還有什麼事能夠打擊到自己呢,李山一時也想不到還有別的什麼了。

想不到那就不想了,反正自己打算要離開這個車間了,有些賬是該跟這個老東西好好算上一算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李山直接就上了二樓。

在李山心中不忿的同時,朱主任的心里同樣也是窩著火。

前兩天他到分廠領導那里匯報工作,看著眼前這個曾一口一個朱主任叫著自己的王凱明,曾幾何時,就像個哈巴狗一樣,一直圍在自己身邊轉來轉去,現在居然人模狗樣地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一幅趾高氣揚的樣子,看著就讓人生氣,真是小人得志!

最讓朱主任受不了是,這個家伙現在說起話來居然連稱呼都改了,老朱老朱的叫個不停。朱主任一股無名火登時就竄上了頭頂,但人家現在是自己的領導,卻又無法發作,只能乖乖地听著人家的訓話。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朱主任是越想越氣,這個位置原本是自己的,而現在卻便宜了這個家伙。那感覺就像一件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卻硬生生被別人搶走了一樣,他的心像是在滴血。

他不敢對王凱明怎麼樣,卻把怨氣都撒在了李山身上,要不因為這小子,這個位置豈能旁落,上次沒給他漲工資,還不足以解了自己心頭之恨,于是,他又想出一個更加陰險的法子來對付李山。

今天讓李山來,朱主任就是要親口告訴他這個消息,想親眼看看當他听到這個消息後,會是個什麼樣子的表情,這讓朱主任心中充滿了期待。

說來也巧,兩人都有迫切想見對方一面的想法,于是,他們之間面對面的交鋒就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從李山一進屋子,朱主任就一直觀察著他,從他平靜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什麼來。

以往,每逢車間漲工資的時候,總有那麼幾個沒能漲上工資的人來這里鬧,有哭喊撒潑的,有聲色俱厲直接威脅的,還有托關系來說情的等等,由于見得多了,對于這些事的處理,朱主任可以說是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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