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生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錯位情緣

清朗的月光被灰蒙蒙的層積雲遮擋,地面上房屋倒塌,尸漂遍野,一副末日破敗之相。

然而偏偏在這樣敗絮飄零的氛圍中突然闖進來一位貌若天仙的少女,恍惚間,地面上的人只感覺眼前一亮。

他們不嫌脖子酸疼保持著昂首挺胸的姿勢,眼楮眨都不眨,生怕錯過天上仙子任何一絲細節,直到他們之中的一個頭目兩眼放光不怕死地開口調侃。

「這娘皮長得太帶勁了,你們誰要是幫我捉住她,我在桑城名下所有家產都是你們的!」

可是下一秒鐘,這名來自桑城的修者腳下突然毫無征兆地化為流沙。

變化來的太突然,甚至毫無征兆,他想跳離卻發現一股重如山岳的威壓從腳下拉扯著自己。

「不好,她是濡潤境後期!!」

「快救……」

眾目睽睽之下,不過是兩個呼吸的時間,天上的女修沒有動一根手指,地上嘴欠之人已經沉入土中。

這名來自桑城修為不差的修者臨死前連最後一聲「我」字都沒說出口。

更令人驚懼的是,吞噬了此人的地面又恢復成常態,看上去與之前毫無差別。

「走!咱們快走,否則真就被活埋了!」

其他幾名司空署修者驚駭莫名,再不遲疑,落荒而逃。

甚至那名要殺笛的修者也在天上少女解除他禁制後連掉下的武器都不撿,亡命朝著府外逃走。

笛一臉畏懼地看著這位嚇跑壞人的仙女落在自己眼前。

跟她的驚世美貌比起來,自己就像土里的丑小鴨,甚至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你沒有受傷吧?」

少女聲音好听得讓聞者骨頭都酥了,關心問候的模樣更讓別人感到溫暖。

笛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一樣,自慚形愧不敢抬頭。

「這里不安全,你快點離開這里。」

笛依舊不敢抬頭,用力地點頭,下巴都磕到胸部了,可是她剛離開藏身之所突然被少女喚住。

「且……留步,不知你可有見過這個人?」

少女略顯不好意思地開口詢問,毫不掩飾臉上的憂色,看起來畫中人對她來說很重要。

笛終于抬頭看向她,心想:我哪里會認識像你這樣的人物?

但她還是禮貌性接過對方遞過來的畫布,畢竟對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並且略帶好奇地打開。

畫布上面是一名俊美的公子,頭上沒有扎發髻,一塊方巾手帕將柔順的長發隨意挽在腦後,清麗月兌俗的瀟灑活靈活現躍然紙上。

笛腦袋「嗡」地一下,心跳徒然加快一倍,忍不住驚呼出聲。

「顏陌?!」

畫中之人正是在豐饒大街與竹傾月隔簾相遇的顏陌,而這位匆匆趕來的少女正是竹傾月。

原本她在鯨鯊出世的時候就應該抵達戰場,可是卻在途中看到大量的司空署修者莫名其妙沖到前哨港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這些人殘忍暴虐,無情殺害四個方向駐扎在那里的前哨港修者,隨後開始死命搏戰前哨港守護的四棵參天巨樹。

她從來沒見過那麼恐怖的樹木,它們就像有生命一樣絞殺蜂擁而至的修者,直到有人喊出它們的名字才知道這種樹名叫「夕槐樹」。

在司空署眾人的不斷進攻下,四棵夕槐樹紛紛被砍倒,緊接著各自樹底下爆發出直沖雲霄的磅礡力量。

這時候竹傾月終于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兩宮三宗守衛派人守護這四棵夕槐樹絕對有其重要意義,可是司空署在城中放肆的舉動竟然沒有引起執法隊和兩宮三宗的阻攔,這些人的行為顯然是得到允許,那麼何必非要縱容外來修者實行殺戮?

與此同時,鳳梧府方向爆發的雷光爆炸宛如地震一般傳向八方,她收起好奇心連忙趕來,卻發現此處早已淪為廢墟,接下來發生剛才的那一幕。

「啊,他原來叫顏陌?!這個名字好熟悉,我好像在哪兒听過。」

竹傾月听到笛的驚呼,終于知道那日在豐饒大街相遇的男孩的名字,再聯系遺落在浴室內的手帕,她非常肯定顏陌就是那位修復自己腦域裂縫,在她絕望之際救她月兌離苦海的恩人。

「可以麻煩你告訴我他現如今在何處麼?」

笛看到竹傾月一臉焦急擔憂的表情,不知為什麼心里酸溜溜的,但還是據實回答。

「我和顏公子走散了,他被鳳梧府的主人不知道帶到哪里!」

「什麼?」

「他被赤鳳抓走了?」

「他可有性命之憂?」

竹傾月情不自禁抓起笛的手,情緒激動,連勝詢問。

笛感覺自己的手腕都要被這個漂亮得啊像話的少女掐斷了,但她實在不知道顏陌現如今是死是活,一汪淚水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轉。

竹傾月認識到自己無意傷到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連忙開口道歉,腦中思考為什麼麗水宮的赤堂主要帶走顏公子,而且現在鳳梧府已經變得滿目瘡痍,又該到哪里去找那個男人。

她的心情激蕩得無以復加,沉淪在意識世界的時候曾經無數遍猜想在她腦域擎天補縫的偉人該是什麼模樣。

他與自己的手隔著意識之網貼在一起,雖然看不清對方的相貌,但無言的鼓勵卻引得靈魂悸動。

直到她看見自己的手帕以及結合刁禎的講述,終于鎖定目標。

要不是當日在豐饒大街隔著帷幔見過他一面,自己福靈心至地贈予對方貼身手帕,就算尋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找到救自己一命的恩人。

「哼哼,既然被我知道你是誰,那麼浴室里發生的事終究會找你清算!」

她這是不知道第多少次回想起浴室里發生點點滴滴,心中真是又嬌又羞,甚至還有一絲喜悅之意。

尤其是從笛口中確定顏陌身份的時候,那種突如其來的莫名喜悅讓她的眼楮都迷離了。

「這個壞蛋!」

竹傾月眼楮都要滴出水了,自己的清白之身怕是早就被那個敢做不敢當的家伙模過了,雖然她心中十分清楚如果對方不那樣做自己早就死了。

「顏陌、慫貨……哼哼,還挺順溜。」

笛听見她嘀嘀咕咕,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一會兒紅一會白,最後一句更是沒听清,問道:「你說什麼?」

某位美到極致的少女尷尬掩飾道:「沒什麼!對了,我叫竹傾月,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笛!」

「你可以跟我說說顏公子是什麼樣的人麼?」

笛見竹傾月一臉真摯的模樣,心里頭酸意更濃,心道︰「那家伙也不知哪輩子積德,有這麼漂亮的女孩子關心他,我……」

小丫頭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雖然不情願但在竹傾月殷切目光的注視下還是一五一十將自己認識顏陌的全部過程告訴竹傾月,甚至兩人之間閑聊時透露出的消息也都傾囊相述。

竹傾月就這樣拉著笛坐在血色的內湖邊,一字不落地听她講述,將她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印刻在心里,腦海中大致對顏陌這個人有了簡單的了解。

「等等!」

竹傾月突然打斷笛,小丫頭不知道哪里說錯了,怔怔地看著她。

「你說顏公子不是前哨港本地人,那他來自哪里?」

竹傾月美眸圓睜,一顆心開始莫名忐忑,那日在豐饒大街顏陌明明親口說他是前哨港本地人。

「奚山城啊!」

竹傾月「噌」地一下霍然起身,嚇得笛小心肝「撲騰撲騰」亂跳,暗自疑惑這位從天上來的仙女姐姐怎麼一驚一乍的?

「顏陌?」

「難道奚山闢雍慘案當事人就是他?」

「對了,許院長原本要交給我的東西據說也在那名叫顏陌的少年身上。」

竹傾月越想思路越通暢,靈感如泉涌,腦海閃過無數畫面,努力將前因後果聯系在一起。

「在浴室救我性命,破解惑魂術印的顏公子就是當日被誤作蒼夷余孽的顏陌!」

竹傾月瞪大了眼楮,不可思議地喃喃出聲。

「奚山闢雍院門前許院長被殺現場,我揭開帷幔向外看的時候,他與我擦肩而過!」

「奚山城門前蒼國高級修者為了一個男孩大戰司空署供奉,原來也是他!」

「豐饒大街與我相逢不相識的也是他!」

「乾橙府內潛藏在我腦域中的惑魂術印爆發,為我修補裂縫,救我性命的也是他!」

「換上為我準備的衣服,被刁禎誤以為是我,寫信支開旗木,發出誓辭的還是他!」

「對了,三年前!」

竹傾月全身細胞都在顫栗,突然想到了一種荒謬的可能。

「當年為我抵擋琴魔必殺一擊的少年事後杳無音信,我總以為他已經死了,因此只將搜索範圍定在葬禮上,如果他沒死呢?」

「不懼惑魂的音魔,起碼是歸元境以上的修為,按照笛的說法,顏公子的境界絕對達不到,那麼……」

竹傾月光潔的臉頰突然流淌下兩行清淚,哽咽道︰「顏陌,除了你還能是誰?!」

「原來……不止是我一直在找你。」

「其實……你一直在前行的每一個路口等我。」

「只不過我們一直在錯過!」

竹傾月將一切都想清楚了,那個自己一直在尋找的人竟然這麼多次出現在自己身旁,可是她竟後知後覺。

「你個壞蛋為什麼不站出來告訴我你是誰?!」

「嗚嗚……」

她再也忍不住心中激蕩的情緒,蹲在地上抱頭痛哭,似乎這些年所有的委屈都要通過淚腺發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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