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伯剛要繼續開口，左詩雲和伯言忽然出現，走到她們這邊來。
伯言從一走近，視線幾乎就一直落在那老者身上，眼里全是探究。
左詩雲倒是盯著攤位上的一堆東西。
「你們在這兒干什麼啊？」她這麼嘟囔了一句，而後立刻蹲，仔細看了看那塊奇形怪狀的石頭，這個怎麼賣？」
她揚了揚下巴，抬眼看著蹲在里面的老頭。
老頭只是掃了她一眼，便移開了視線，「這里沒有屬于你的東西。」
左詩雲一愣，而後氣鼓鼓地喊道︰「這是什麼意思？」
老者一邊收拾自己的包袱，將攤位上的東西收起來，一邊慢悠悠回答她。
「意思就是……」
「不買。」
左詩雲直接站起來，「你……」
老者直接無視她，收拾好東西以後看著柊羽道︰「你暫時用不到我，等有急事找我的時候就來這里，沒事別來，來了我也不在，記住了？」
柊羽一臉不信的表情，「你真有這麼神？不是誑我的吧？」
不知道她的話哪里戳了老者的笑點，他低頭笑出來，又仰頭笑了幾聲，背起自己的包袱就準備走。
「哎？等一下。」柊羽從後面扯住他的包袱帶子，「還不知道您的名號呢。」
「名號？」他回頭看了柊羽一眼，好似認真地想了想，而後還是轉過身去，擺了擺手，「忘了。」
他離去的背影並不快，但卻很有精神，仿佛比柊羽剛見他的時候腰都挺直了些。
「這怪老頭……」柊羽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嘟囔了一句。
「就是！」耳邊傳來一聲附和，柊羽轉頭就看見氣得鼓著臉的左詩雲，逗得她一下子笑起來，還笑的停不下來。
左詩雲鼻子狠狠皺了一下，重重哼了一聲，一臉嫌棄的樣子，「笑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柊羽忍住笑，把自己剛剛放在地上的東西全部拿起來。
她撿的時候，伯言安靜地自覺來幫忙，最後發現柊羽自己反而沒拿什麼，幾乎全在伯言手上。
她模了模鼻子，很是心虛，「我還是自己拿吧。」
伯言還是那冷漠的樣子，直接轉頭，留下一句，「走吧。」
——
他們在綠駒鎮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簡單用過飯後就出發。
離開綠駒鎮，飛到空中的時候，柊羽仿佛才對他們即將要去的地方有了實感，好像才終于反應過來自己離開了人類的地界，即將進入另一個陌生的領域，這領域不僅是現在，就算是原來，她也是從未想象過的。
而真正的妖族也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樣，或者說，這種不一樣來自于她和自己熟悉的太一樣，但在想象中，妖族很多時候代表著黑暗，妖邪，混亂……
可事實上沒什麼不同。
這里沒有什麼永遠不落的紅月，沒有到處懸掛的詭異事物，倒像是……一個隱居的家族。
雖然這家族的規模著實有些大了……
不過從空中看去，妖族的地方也沒有特別地大，應該只有……西月國帝都那麼大，或許比那更小一點，因為這算是妖族的王城，因為他們除了這個也沒有別的城了，所以這里就是妖族的中心。
只有化了形的妖才會來這里，而且有些也不會久居，妖族還是喜歡獨居，待在深山老林里，基本分布在更東的群山和森林里。
柊羽的翅膀實在是太顯眼了，而且隨著柊羽力量的增強，這翅膀還會變得越來越大，她之前就發現，在自己試過一次那符咒之後，自己背後的翅膀就變大了一點點，上面的金色越來越明顯，更加流光溢彩，飛在天上的時候，隨便一扇動都是一場視覺盛宴。
此時幾人剛剛穿過結界，結界外看到的只有無盡的雲霧，仿佛飛鳥一頭撞進雲層里，可穿過去之後，眼前便豁然開朗。
許伯沒騙她，穿過結界的感覺果然很是酸爽，以至于柊羽穿過去之後，飛行的身形都有些搖搖晃晃，頭暈眼花地繞了幾圈。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飛行不穩，翅膀快速扇動的樣子，在底下的人看來，又多麼地震撼。
她擁有整個妖界最漂亮的一雙翅膀，沒有一雙翅膀能夠擁有如此尊貴的顏色，甚至散發著晶瑩華美的流光。
等柊羽穩住身形，隨著伯言他們慢慢降落的時候，被下面黑壓壓的人頭驚得幾乎有些不敢下去了。
下方似乎是一個極其寬闊的廣場，上面鋪著不知道什麼材質，在日光下黑漆漆地，不反射一絲光亮，仿佛將周邊的一切都吸進去一般。
等稍微靠近些，就能看到那上面仿佛刻畫著暗紅的紋路，像是某種上古法陣，處處透著詭異的氣息。
這應當是柊羽在妖族見到的第一個透露出詭異妖邪的東西。
她在這里應當是有歸屬感的，因為她是妖。伯言告訴她，她是妖，帶她回妖界，在妖界生活才是對的。
柊羽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在還沒降落到地上的時候就小心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也觀察著這里的人。
其中有一些還帶著妖族的特征，耳朵尾巴露在外面，有些已經是完全的人形。
而柊羽一落地，或者說她還沒落地，甚至沒有抵達妖界的時候，就已經成了妖界近一段時間大家議論的話題中心。
等柊羽落到地上，所有妖族都向她投來好奇的目光。
「她真的是剛剛化形嗎？」
「她的翅膀好漂亮，真希望她不要收回去，一直露在外面，那我就每天去看一眼。」
「听說她是在人類世界長大的，居然沒有被發現？」
這里很多妖從來沒有去過外面的世界，事實上，不僅是西月國抵制妖怪，妖界也從來沒有出現過一個人類，只不過他們之中有一些藝高人膽大，或是出于好奇，或是出于任務，有些是單純想要歷練，還會離開妖界，前去人類世界。
柊羽剛來，謹慎地跟在伯言身後，一言不發。
她雖然也是一名妖，這里才應該是她待的地方，可是和這些出生就在這里的妖來說，她畢竟還是外來者，而且她是一個特例，這一點柊羽已經听許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