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商放開自己的夫人,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正色道︰「夫人你可知道知世門?」
「知世門?」那女人愣了愣,似乎是不明白陸雲商為什麼會這樣問。
陸雲商含著笑意,伸出手來模了模她的頭,輕聲說道︰「是啊,知世門,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很少,我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知道了這件事情。知世門其實是本朝高祖皇帝設立,御前金戈十二衛的暗樁,不僅是為了記錄民間發生的大事,更是為了平衡,暗流涌動下的各方面的勢力,正所謂俠以武犯禁,怎能不讓這些江湖宵小,威脅到朝堂。我一直記著,這股勢力,一向是被父皇捏在手里的,現在倒是突然間發現,這知世門中……似乎是有了我那弟弟的勢力,這個發現讓我有點兒恐慌啊……」
他們兩個都沒有明說那個弟弟是誰,但是卻心知肚明,能夠對陸雲商的大業產生威脅的,不過也就只有那一個人罷了。
「我那皇弟,可是比你我能從想到的,能耐大得多了。」
「倒是我小瞧了他,我原本以為,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指望著他身邊那個女人呢?」
「你是說葉琳瑯?」
「嗯,正是她。我曾經想要去窺視她,還被她嚇了一跳,果然不愧是葉將軍的女兒。」
「這葉琳瑯不過是個繡花枕頭一草包罷了,我對她沒有任何感情,只是純粹的利用,所以比也不必把他放在心上,畢竟葉琳瑯對你對我都沒什麼太大的威脅。」
「我倒是沒覺得他對我有什麼威脅,只是實在對他的身份感到好奇,心里又有點兒難過……總覺得我如果能像她一樣尊貴就好了,這樣至少能夠給你的大業增添幾分主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我什麼忙都幫不上,只能听著干著急。」
「傻瓜,」陸雲商溫柔地伸出手來,揉了揉,她的頭發,輕聲說道︰「我如果是那種娶妻生子只為了權勢之類的人,你也不可能愛上我了,我之前因為沒有辦法,已經讓你受過諸多委屈了,之後又怎麼可能還讓你因為我受委屈呢?」
「我也是為了你難過……」那女子聲音輕的仿佛在呢喃。
「我都不覺得有什麼,你也斷然不要放在心上。」陸雲商一錘定音。
兩個人落了這個話題,又把精力回了棋局之上,只是秦王落下一子,又忍不住感慨了起來。
「說起來,這知石門怕是留不得了。像父皇這種生性敏感多疑的人,又怎麼能夠留下他們呢?不過,話又說回來,知世門或易主,或淪亡,這一切,都將與你我無關,我們又何必去操心這些有的沒的的。」
那女子似乎有些震驚,問道︰「連江湖之史都無法傳承下去麼?」
「無所謂了。」秦王殿下露出一個有些釋然的笑來,「你我在此刻,前塵後事,與你我何干。」
「可是……」
「該你走子了。」
見秦王殿下這樣說岔開話題,那女子便識趣的,不再多講這個話題了,只是講著當下的棋局。
杏花的花影被風撩動,樹葉掩映,像是藏在其中的石像般,靜默的黑影。
下棋的人,仍興致勃勃地討論著,邊角上死里逃生的脹牯牛。
兩個人下了一局棋,便收拾了棋盤,將東西收拾好。秦王殿下想了想,說道︰「我已經喀什逐步滲透進某些重要的職權之中,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可能會比較忙碌,怕你會多想,所以提前跟你講講,免得你以為我變了心。」
那女子想了一下,說道︰「我也沒這麼沒有安全感,只是會忍不住擔憂你的安全罷了,只要你能好好的,別的我什麼都不會多想。」
秦王殿下點點頭,說道︰「你放心。我就算是為了你,為了我們的未來,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好好活著,一定不能輕易出了問題,不然的話,你沒了我要怎麼生活呢?」
「好,我們都要好好活著。」
兩個人商量好了,便回房間去了。
只是他們萬萬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番計較打算,已經被人寫了書信飛鴿傳書給了韓王殿下,只帶韓王殿下決斷。
昔日里,兩個人為了算計皇城里的那些個皇子,慣會用這種隱私的手段,倒是未曾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也會有人,用同樣的方法來提防著自己。
韓王殿下帶著葉琳瑯正在書房找些有趣玩意兒,見了密奏,只是打開書信,草草看了一遍,他忍不住笑了,喊了葉琳瑯過來看。
葉琳瑯一目十行,看完沉思了一下,說道︰「這兩個人想得到是听長遠,如此謀劃倒是真的把我當成傻子了。」
韓王殿下含笑,看著一本正經的葉琳瑯,問道︰「你是有什麼好的想法嘛?」
葉琳瑯回答道︰「我倒是沒什麼好想法,只是覺得這兩個人對我的印象和評級似乎都不太高啊,難不成真的都是因為我扮演啥子扮演的那麼像,讓他們都當了真?」
韓王殿下是笑道︰「你這樣天天看起來似乎是沒什麼大志向,也難怪他們會覺得你其實是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
「我雖然說有點兒生氣,他們竟然是這樣看待我的,但是想想我好像也沒吃什麼虧,反而沾了大光,畢竟這樣一來,他們就不會發新我對他們做了什麼手腳了。」
韓王殿下就愛葉琳瑯這種志得意滿的樣子,他湊上去,親了親葉琳瑯的臉頰,說道︰「那還指望著葉先生給在下指條明路,區區在下,究竟是要怎麼做才好?」
葉琳瑯也忍不住笑了,口上說到︰「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迎澤,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便是先裝傻便是了,還用得著做其他的?」
兩個人看向彼此,不多時,都忍不住笑意,哈哈大笑起來。想著兩人初相遇,不知不覺,竟然也過去了這麼多年,山中不知歲月,這些年歲忽然而過,經讓人覺得恍惚。